李志家的繼續(xù)道:“我家那口子本是清源縣的,上次和他一起回鄉(xiāng)祭祖,便聽相親們說,朝廷的稅賦又漲高了,幾家小買賣都關(guān)了門,回了鄉(xiāng)下種地去了??沙煤螘r下令漲過稅賦?咱們這位皇帝是最在乎民生的,曾說過五年不漲稅賦的!”
白依伊嘆息,這些事情,夢中是沒有的,她也是今日才聽說。
李志家的嘆息道:“我家那口子說,這兩年,來當(dāng)鋪典當(dāng)東西的人越來越多,東西也越來越差,有的人家,連破棉被都來典當(dāng)了?!彼煞蚶钪臼前准耶?dāng)鋪的大朝奉,在阱州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白依伊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真是瞌睡就送枕頭,她正琢磨讓韓家倒霉呢,李嫂子就來送證據(jù)了。她拉著李志家的那細膩的手,道:“李嫂子好好打探打探,看是否還有韓家其他的貪污受賄證據(jù)!”
李志家的眸子一亮,自己苦口婆心說了半晌,小姐總算是開竅了,要對付韓家了!“小姐放心,我定然好好查探!”末了,她又有些擔(dān)心道:“小姐是真的打算回去韓府嗎?那一窩子虎狼,我實在是不放心呀!”
白依伊用力點點頭,帶動著都嘟嘟的臉微微顫抖,堅定道:“爹爹不在,我一人在府未免不妥,韓府自然是要回去的。小彤說瑞雪的病也大好了,該是今夜值夜的,她腦子靈活,再加上蔡嫂子今夜也搬去韓府,多帶幾個廚娘徒弟,定然無礙的?!?p> 李志家的懸著的心稍微放了放。要說白家也是人才濟濟,這位廚房管事蔡嫂子娘家曾經(jīng)是阱州城里有名的鏢局,后來因為戰(zhàn)亂,鏢局散了,連她爹菜總鏢頭都不知所蹤。蔡嫂子便女扮男裝,投身在了一戶酒樓做幫工,再后來,酒樓也維持不下去了,蔡嫂子逃避戰(zhàn)亂出城,遇到了一個土匪頭子,二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對了眼,成了親。再后來大順朝建立,朝廷剿匪,土匪頭子死活不投降,被射殺了。蔡嫂子就變成了罪奴,被人賣來賣去,最后賣進了白家。所以,蔡嫂子不但做菜好吃,更是一手功夫了得。蔡嫂子被白子辰抬舉做了廚房管事,又在衙門里改了罪奴籍,算是對其有恩。蔡嫂子為了報恩,就收了好幾個女徒弟,能練拳腳的,就教授拳腳,不能練武的,就教做菜。若是蔡嫂子能帶著徒弟來這虎狼窩里陪著小姐,李志家的也放心不少。
至于瑞雪,這也是個神來之筆。瑞雪比小姐要大兩歲,小時候本是被夫人雪地里救下的小姑娘,后來就陪著小姐一起玩耍的。只是等小姐在五歲時候開蒙那日,眾人才知道,瑞雪有項技能,過目不忘。往往小姐還沒有學(xué)會,瑞雪已然倒背如流了。后來夫人覺得瑞雪是個寶,就不讓她陪著小姐玩耍了,專職伺候其讀書的事情。夫人說,讀書百遍其義自見,小姐不愛讀書,便叫瑞雪在一旁不厭其煩地背給她聽。這辦法倒是也頗有成效,不過一年時間,小姐便背會了不少東西。
“有了這二人,我算是稍稍放心些。只是小姐還是要萬事小心,尤其是吃的用的,都得細細檢查,萬萬不可疏漏才是?!崩钪炯业挠秩シ愿佬⊥?。
小彤忙應(yīng)一聲,只是臉色有些不好看,韓家這虎狼窩,小姐為何非要回去?想別的法子不行嗎?
馬車外萬胡子粗聲粗氣道:“李嫂子,白家貨運行到了。”
李志家的忙應(yīng)了一聲,今日事大,她要盡快捎信給老爺,所以特意吩咐了萬胡子,在貨運行停一下。她下了馬車,白依伊吃著糖人在馬車?yán)锏人?,腦子里便又想起今日那白衣青年來,那秀色可餐的五官,那纖長的脖子,那纖細的腰肢,那誘人犯罪的大長腿……
李志家的很快就回到了馬車上,她喘了幾口氣,顯然是跑著來回的。為了掩人耳目,還在貨運行里拿了一卷被錦盒裝著的畫軸。
小彤好奇問:“李嫂子,信發(fā)好了?可別叫韓家人知道!”
李志家的笑著白了小彤一眼,這孩子,當(dāng)是年紀(jì)小的緣故,有時候聰明,又是愚笨。她耐心道:“放心吧,信已然發(fā)出去了,快馬加鞭的,老爺該很快得到消息。”
白依伊舔著張飛糖人的令旗,舌頭都被染成了紅色,眨著水靈靈的眼睛,問李志家的道:“爹爹說是去兗州處理事情,算一算也十幾日了,也該回來了呀?!眱贾菥驮谮逯莸母舯?,騎馬也就幾個日夜的時間。
李志家的嘆息,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讓小姐知道為好,畢竟小姐也馬上就十五歲了,是該董事的時候了?!鞍准以趦贾菽沁叺目偣苁卤蝗税禋⒘耍蠣斒侨ヌ幚砉苁碌氖w和重新安排一個管事。即便這些都處理好了,也要看著官服查兇手的。小姐也知道,兗州那邊的知府是宮里郭太妃的族親,眼睛在頭頂長著的。出事的地方又是文曲縣,那縣令也是郭太妃的旁支親戚,不好處理呢?!?p> 白依伊對于這些官場上和朝堂上的關(guān)系弄不明白,她出身現(xiàn)代,又是個孤兒,本就不擅長分辨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夢中的白依伊則是自小就生活在阱州,白府中人口簡單,除了小時候就走失的一個哥哥,只剩一個爹爹白子辰,更加搞不明白這些人脈了。若不是在外祖家住得久了,白依伊怕是連什么是堂姐,什么是表姐都分不清。
馬車?yán)^續(xù)行駛,終于使進一個戲院的后院,停了下來。
白依伊在晴風(fēng)和小彤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戲樓的掌柜是白家的老人,姓丘,此刻笑呵呵過來行禮道:“小姐來了?”
白依伊從前在白府住著的時候常常來聽?wèi)颍c丘掌柜是老熟人了。“丘伯,近日可有好戲?”
丘掌柜笑呵呵地看著眼前小丫頭那白皙的小臉,寵溺道:“小姐有空過來了?你想看什么?老頭子叫他們唱給小姐聽!”別的戲樓都是請戲班子,可白家的戲樓卻是養(yǎng)了兩個戲班子和一個雜耍班子來站臺,每天三場,場場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