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溫家眾人各分別
大老爺院中。
“老爺,您不歇了午覺再走嗎?這在路上趕路比不得家中,從這里到京城,緊趕慢趕也得十來天的路程,要不還是歇一歇再動身吧?”大太太在旁邊幫大老爺收拾行李,邊勸道。
他們也不過剛來一日,行李還未曾全都拿出來,如今倒是方便了收拾。
“不用,越早出發(fā)越好,這件事,就怕陳家那邊又出什么幺蛾子,到時候在圣上面前反告我一狀。雖說我并不怕他,但背后放冷箭,防不勝防,還是盡快去了,免得夜長夢多?!贝罄蠣斦f著,手上不停,不知在寫些什么。
大太太聽了也不再多勸,大老爺?shù)陌ひ呀?jīng)收拾好,拿到門口交給了丫鬟,讓丫鬟再去拿給修齊。
望著離開的丫鬟的背影,大太太神色恍惚一下,很快又收斂起來,轉(zhuǎn)身進屋。
不過一個陳家而已,她又不是不經(jīng)事的小姑娘了,又何必如此多愁善感。
雖是這般想,轉(zhuǎn)身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內(nèi)室的梳妝臺前。
那里放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梳妝盒,盒子看著并不大,但那盒子的形狀卻被雕刻成一躲牡丹花的形狀。
工藝精湛細(xì)膩,是難得一見的上品。
梳妝盒應(yīng)是才拿出來的,上頭還掛著一把同心鎖。
金色的同心鎖,光滑簇新,一看就保養(yǎng)的很好。
大太太從頸項上拿下帶著的項鏈。
那是一根褐色的細(xì)繩,底下吊綴著一個一寸左右的同心鎖模樣的金屬裝飾品。
只見大太太不知按到一個什么東西,那同心鎖彈開,分成了兩個部分。
右手那頭拿著的,赫然是把鑰匙。
大太太拿著那鑰匙將桌上的梳妝盒打開。
里面放置的物品并不多,但卻樣樣精致到價值連城。
大太太看著梳妝盒,視線落在最角落處的一塊手掌大小的方形物件兒上,伸手從里面拿了出來。
走出內(nèi)室,看大老爺還在伏案奮筆疾書,將東西往桌上一放,輕聲說:“這個,你拿著吧?!?p> 正寫信的大老爺,心神都在面前的書信上,頭也沒抬,只是問了句“什么?”
大太太卻沒說話,轉(zhuǎn)身進了里間。
沒得到回答的大老爺,等落了筆之后,這才抬起頭,沒有看見剛才還站在這里的人,視線落在桌上。
見到那東西時,眼神一縮,張了張口,想說什么,最終卻不過化成一聲長嘆。
拿起桌上的東西,走進里間。
“這東西暫時還用不上,還是交由夫人保管,如果真的有一天需要用到它的時候,我不會跟夫人客氣。”大老爺拿起大太太的手,將東西放進她手心,輕柔了聲音說。
“那些朝堂的事情,我一介婦人也不太懂,只求家里平平安安,無病無災(zāi)即可。這東西,還是老爺你拿著吧,要是真的能用上,那也算是當(dāng)年我爹沒白死?!贝筇粗Z氣看似隨意,但卻帶著堅持,將東西又塞了回去。
大老爺見她堅持,也就沒有再推脫。
將東西找了個香囊,放進衣袖,看著大太太,“好了,我也該出發(fā)了,你們回去不用著急,要是不想走,在這里多住些日子也行?!?p> 大太太卻搖了搖頭,“我哪里放心的下你一人在京城,如果不是有良哥兒和兒媳婦兒在,我必然是要同你一起走的。”
大老爺知道她的性子,握著大太太的手緊了緊。
沒一會,修齊過來回稟,“老爺,老太爺那邊叫您過去一趟?!?p> “知道了?!贝罄蠣斂聪虼筇?,“那我去了,你也別送了,左右也不過個把月的時間就能相見了?!?p> “嗯,老爺路上小心?!贝筇鹕?,將他送到門口。
大老爺拿過桌上的書信,交給修齊,“你讓人帶著這封信,快馬加鞭的趕到京城,交給商大人,他知道怎么做?!?p> “是?!毙摭R拿著信,轉(zhuǎn)身離開。
大老爺往老太爺那邊去。
老太爺這會正在書房,大老爺敲門進去。
“父親?!?p> “嗯,先坐。”老太爺說完,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不停。
等了不到一刻鐘,老太爺這才結(jié)束。
將筆放在硯臺上,吹干剛才所寫的東西,之后讓人將其裝進信封里。
封面上寫著‘東陵親啟’。
“父親,這..,東陵先生早已隱世不出,雖人在京城,但卻從不見朝廷官員,是不是有些不妥?!贝罄蠣斈弥切耪f。
“你只管帶到京城,這信不用你去遞,到了京城之后,自會有人去你府上取走信件,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崩咸珷敁]了揮手,讓他不用管。
“至于陳家的事情,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這些不用我來教你。”
“陳家雖說是皇親,但也不能如此猖狂行事,如是圣上當(dāng)真如此昏庸,縱容其這般行徑,那你便是辭官,也不用可惜什么?!崩咸珷敵谅曊f道。
大老爺臉色凝重的點點頭。
圣上年紀(jì)大了,平日沉浸在煉丹修仙之中也就罷了。
現(xiàn)如今,朝堂正亂,前些日子聽來的消息,如今還未曾得到回復(fù),也不知是真是假。
如是真的,那此番內(nèi)外皆亂,這天,怕是都要變了。
大老爺拿了信心事重重的從書房出來,之后直奔大門口。
馬車已經(jīng)停在門口,等著他過去。
“修齊呢?”大老爺問車夫。
“回大老爺?shù)脑挘摭R公子被大公子請去了?!蹦擒嚪蚬笆中卸Y回答。
“子元這個節(jié)骨眼上將修齊叫過去作甚?”大老爺有些不悅。
車夫不敢回答,垂著頭站在一側(cè),不說話。
很快,修齊跟在大公子身后就走了過來。
大公子身上背著包袱,看向大老爺說:“爹,我跟你們一起回京?!?p> “胡鬧,你去了你母親、妻子還有良哥兒怎么辦?”大老爺聞言怒斥。
“他們自有下人仆從,且祖父祖母還在,自是會護好母親與良哥兒,您一個人去京中,此行兇險情況未知,兒子不放心?!睖刈釉裆珗猿?。
“你以為你去了能做什么?如今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翰林院編修,此事無需你摻和,你只管照看好你母親他們即可?!闭f完之后,大老爺讓修齊上車。
溫子元見父親不肯讓自己同去,雖放心不下,但到底父親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
只好眼睜睜看著馬車疾馳遠(yuǎn)去,揚起一陣塵土。
大老爺走后不久,溫綸將柳姨娘跟溫小六要留下的事情同老太太說了。
老太太點頭答應(yīng),表示知道這件事了。
將事情處理的差不多,溫綸這才趕往松泉山。
松泉山山腳下有個小村子,人口不過二三百人左右,也有幾戶溫家的族人還在那住著。
這村子就叫松泉村,原本溫家未曾發(fā)達(dá)之前,也曾是這村里的村民。
只不過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溫家早已搬遷,就連溫家族中八九成人口也都搬到了懷安縣城去。
只是溫家的族田及祠堂卻還是在此處的。
溫綸到了松泉村之后,也未曾去別的地方,直接住進了祠堂。
祠堂平日都有專門的溫家族人照看,溫綸過去時,晨間祭祖留下的那兩位子侄如今也住在這里。
知道溫綸過來,房間是早已收拾好了的。
石安將帶過去的行李物品安置好了,出了房間,就見四老爺站在院子里,正看著松泉山的方向,背著手,不言不語的模樣,讓人有些不敢靠近。
半響之后,見四老爺臉上恢復(fù)了些往常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樣,這才大了膽子上前。
“四老爺,這本該三老爺跟您一塊過來,如今就讓您自己一人過來,那他們?nèi)擞帜敲炊啵蹅冊趺炊返眠^人家啊。”石安站在旁邊忍不住抱怨起來。
溫綸眼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行了,老爺也是你能編排的。此事爺心里自然有數(shù),放心,爺不會讓你這小身板跟人去上‘前線’的?!?p> “四老爺,瞧您這話說的,要是那人都打上門來了,還能讓您出去不成,石安到時候肯定會義不容辭的擋在您身前,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決不讓人碰您一根汗毛的?!笔糙s忙笑的狗腿的說。
“行了,爺還不知道你?!睖鼐]看他一眼,翻個白眼,“趕緊去瞧瞧前頭飯做好了沒有,爺餓了?!?p> “誒,好嘞?!笔舱f著出了院子。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夜空中零零散散的開始有星辰冒出,如鐮刀般的彎月從山的那邊慢慢升高,堪堪露出半截。
溫綸在天井內(nèi)的石桌旁坐下。
那椅子有些涼,溫綸也不在意,只是想著明日該怎么同那陳家的人交涉。
那陳家雖說是皇親,但也不能如此強占他人祖墳之地。
他們雖打著為皇后娘娘修建廟宇祈福的名號,但要是讓世人知曉這廟宇的修建,是強占了別人祖墳之地建起來的。
就算是皇后也不敢背負(fù)這樣的罵名吧。
只是溫綸雖是這般想,但那陳家父子行事太過囂張跋扈,他們是否會真的在意,他也不能肯定。
正好前院那邊過來叫他去吃飯。
到了飯桌邊,溫綸才發(fā)現(xiàn)多了兩個人。
“你們二人怎么會在此處的?”溫綸看著那起身沖他行禮的二人問。
“我們也想為祖先略盡綿薄之力,且我跟三弟現(xiàn)在怎么也算是有秀才功名在身,那陳家要是真固執(zhí)行事,到時我倒要聯(lián)合這懷安縣的眾學(xué)子,去京城敲響那登聞鼓,看這陳家是否就真的可以無法無天,任意妄為了?!逼渲心昙o(jì)稍長的一人義憤填膺的說。
“二哥說的是!”
說話的這二人正是昨日溫綸帶著溫小六去書肆?xí)r遇到的兩人。
昨日晚上吃飯的時候才知這二人原來是他的子侄。
溫綸聞言也沒打消他們的積極性,讓大家都坐下。
這一桌坐了六七個人。
大家都是溫家人,一杯酒下肚,起先對于溫綸的那點隔閡與敬畏也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等到月上梢頭,這才散了桌,回屋歇下。
溫綸雖喝了些酒,卻有些睡不著,索性起床,披上衣服,出去了。
清明已過,夜晚的月亮都變得亮了幾分。
也不知大哥他們此時到了哪里,溫綸望月思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