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詢問

　　派出所。

　　三人坐在了群眾接待室里。

　　燈光冷白，一片寂靜。雪白的墻上“為人民服務(wù)”幾個藍(lán)色的字大而明顯。

　　這是個很嚴(yán)肅的地方。

　　鹿冉和鹿慶國都沒來過這個地方。

　　警察走進(jìn)來，開始詢問他們大致的情況。

　　他有些詫異地打量著他們，目光依次從滄桑頹廢的中年男人、沉默安靜的滿身是傷的少女、面容桀驁冷淡的少年身上掃過。

　　在看到許遲時，他的眼神很明顯地變了一變，他仔細(xì)看了許遲好幾秒，然后才轉(zhuǎn)過目光。目光中有掩不住的驚訝。

　　然后他開始詢問。

　　問題無非是把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復(fù)述一遍。

　　鹿冉清楚地回答了警察的問題，并且清晰地講明了事情的經(jīng)過

　　“是這樣嗎？”警察看向鹿慶國和許遲。

　　鹿慶國畏畏縮縮地回答是，許遲也點了點頭。

　　鹿慶國跟許遲打了一場，又被抓到了派出所，酒已經(jīng)醒了。沒有了酒精的驅(qū)使，鹿慶國不過是個平凡又懦弱的中年男人。他受不了生活上的不如意，便借著酒精的由頭將氣撒在妻女身上。實際上，他這個人的本質(zhì)是個無比懦弱無比可悲的人。

　　鹿慶國其實很膽小。

　　他從來沒有進(jìn)過派出所，生怕自己會坐牢。前一兩個小時的那種強(qiáng)勢毒打女兒的樣子就像是個笑話，沒有酒精的幫助，現(xiàn)在的他連身體都在抖。

　　鹿冉看向身邊她所謂的父親，鹿慶國頭發(fā)油而凌亂，一臉頹廢，嘴唇干裂。他的一邊臉已經(jīng)腫起，是被許遲踹的那一邊。

　　許遲神色冷清地坐著，白色燈光投射在他精致的眉目間，他的長睫在眼睛，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滿是刮傷的傷痕，看樣子是打架時摔在地上在摩擦出來的。

　　他低垂著眼，整個人的狀態(tài)像是游離在世界之外。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打人，你還是個當(dāng)父親的人嗎！”警察聽完鹿冉的陳述，臉色變得嚴(yán)肅，對著鹿慶國低聲呵斥，“我告訴你，故意傷害罪是犯法的！”

　　鹿慶國被嚇到：“是是是，我不對。我也是喝醉了酒，一時沖動才會打的她…………”

　　接著，鹿慶國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警官，那個……我想問一下故意傷害罪是怎么判的？”

　　許遲懶洋洋地抱起雙臂，靠在椅子上，冷哼了一聲。

　　那聲冷哼在安靜的室內(nèi)分外明顯。

　　警察看了一眼許遲，轉(zhuǎn)過頭來回答鹿慶國的問題，他說：“這得看你女兒追不追究你的責(zé)任了?！?p>　　那警察望向面容沉靜的鹿冉，問道：“小姑娘，你想追究他的法律責(zé)任嗎？”

　　鹿冉抬頭，冷聲回答：“我想?！?p>　　聽到這句話，那位警察這才認(rèn)真端詳起鹿冉來。少女臉上的冷靜和堅韌的神態(tài)是很少能在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中看見的。

　　鹿慶國連忙站了起來，聲音都在抖：“鹿冉你可不能這樣啊，我可是你爸爸?。　?p>　　鹿冉冷笑一聲，沉默。現(xiàn)在她就是他女兒了？那之前，又算什么呢？

　　鹿慶國是真真切切被嚇到了。他覺得鹿冉的那樣子像是下了決心要追究他的過錯。

　　鹿冉靜靜看著面前這個庸碌的中年男人。這個欺軟怕硬，只敢窩里橫的，她的，父親。

　　“我錯了……鹿冉……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我不打了行不行？我保證！保證不再打你！”

　　鹿冉動了動嘴唇，卻什么也沒說。

　　鹿慶國神色慌亂，眼角竟然還倉皇流出了幾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