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五十,昏黃的陽光灑進辦公室,偌大的辦公室空空蕩蕩,所有的老師都下班了,門也已經(jīng)鎖上了。
然而,窗戶是開的,有人跳窗進來了。
來人穿著校服,進了辦公室輕車熟路地、準確地找到了五班班主任賀老師的座位。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許遲。
許遲盤著腿、隨意地坐在賀老師的座位上,輕輕松松地打開了賀老師那臺密碼復雜的電腦。密碼是他某次挨訓無意中注意到的。
他打開的頁面是監(jiān)控頁面。
時間是那節(jié)體育課。
從始至終,的的確確,只有鹿冉一個人。如果鹿冉一直坐在座位上,偷表的自然不會是她,可她偏偏走動了,而且還從教室最后方走過,也就是許遲那一排座位。
監(jiān)控錄像中可以看到,鹿冉經(jīng)過了許遲的座位。經(jīng)過之后,手表消失不見。
許遲手握成拳,掩于唇下,靜默了半晌。
他本來以為不會是鹿冉,但是,事實擺在這里,就是鹿冉偷了他的手表。他將這段監(jiān)控錄像拷了下來,迅速地從辦公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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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冉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
不知道降臨在她身上的是怎樣的命運。
一直以來,她都習慣了堅強,無論面對怎樣的黑暗,她都會咬緊牙關(guān),死撐著。她骨子里就有著一股狠勁。
她以為自己可以扛下這些生活的不如意,她想做到無堅不摧。可是,當許遲站在她面前,將她的書狠狠掃落在地的時候,還有許遲對她不信任、大聲斥責的時候,她心中堅固的城墻似乎瞬間坍塌。
“別再裝了,我知道是你。我再說最后一次,把我的手表還回來。”聲音冷冽冰寒。
鹿冉聽清許遲的話語,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他懷疑是她偷了表?
她囁嚅道:“我沒有……
“不還是么?”
“你的手表不在我這里……”
回應她的是許遲強忍怒意的冷笑。
她聽到教室各個角落傳來的嘲笑聲。
“騙人是么,我記得我問過你一次,你不承認,一定要我把證據(jù)擺在你面前你才認?
他將手機上的視頻播給她看。視頻中她經(jīng)過后,手表確實消失了。
“我沒有騙人……”在絕對的“證據(jù)”面前,她的辯駁是如此蒼白而無力。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么你一經(jīng)過,手表就不見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手表會消失?!甭谷綇娦凶屪约豪潇o下來,回答。
“你自習得好好的,又為什么跑到教室后面?你去教室后面做什么?”
“我聽到垃圾桶里有聲音,就……”
“夠了,”許遲打斷,“你自己信嗎?”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你自己信嗎?這幾個字,讓鹿冉即將脫口而出的解釋噎在了喉嚨里。
鹿冉?jīng)]再辯解,辯解有什么用呢,反正也沒有人相信她。
她抬眸看著許遲,與許遲對視。她眼中是堅定,他眼中是鄙夷。
二十秒。
她敗陣。她側(cè)過臉,沒再看他。
心里有什么東西有輕微的破裂。
她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應該,很狼狽吧。
她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許遲轉(zhuǎn)身走遠。
最后一本掉得比較遠,掉到了前桌的凳子底下,她將手伸過去,抓住書的同時,手卻被人踩了一下。鹿冉吃痛,縮回手來。
“原來,我們堂堂鹿學霸,也是小偷啊?!鼻白擂D(zhuǎn)過身來,戲謔地看著她。剛才那一腳,是她踩的。
小偷。
“是不是家里太窮了?需不需要我資助一下啊?!鼻白姥凵窭锸遣夭蛔〉牡靡?。
鹿冉沉默,有一瞬間,她想動手,不顧后果。
然而,她忍住了。她斗不過整個班。她若打了他們其中一個人,她可能就出不了這個教室。
而且,現(xiàn)在,這個班唯一對她沒有惡意的人也對她有了惡意。
現(xiàn)在的她,就像是一只鹿,一只漂泊失意的鹿。一只棲遲的鹿。
孤單,痛苦。
西風辭
心疼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