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五月份，閔敏那里的專家們完成了春耕前的培訓(xùn)任務(wù)，沒有印講儀的了。艾華的服務(wù)部除了任妮的刻字和印字有一點零星的收入外，斷了活路。印講儀掙的800多元錢，兩個月工資就折進去了300多元。這樣下去，最多還能維持三個月，艾華一籌莫展了。
水昜想起了他的測驗試卷，如果這一活兒能上馬，僅城里8所中學(xué)，一萬多中學(xué)生，每月出一套試題，有數(shù)學(xué)、語文、政治、外語、史地、理化五張試卷，就是5萬張，一張一毛錢，還5000元錢呢。
他把這個想法跟艾華說了，艾華立刻進行了成本預(yù)算，這是她的強項：
每張試卷用四分之一紙張，即兩張八開紙，每張紙5分錢，成本寬打窄用一分錢；每支印油4元錢，能印500頁八開紙，也核一分錢；一個月人工開資200元，每張才核4厘錢，可以忽略不計；這樣一來，一張可掙8分錢，一個月能收入4000元；她興奮了，把水昜牽到?jīng)]人處，竟親了他一口。
水昜聽了她的預(yù)算后說：“你別高興的太早，我也只會出初二的語文試卷，中學(xué)有六個年級呢，七科加六個年級，得找13個老師出題，這13個老師每人出題費50元，一次也得花650塊?！?p> 艾華說：“那和4000塊比，都不是事。我還算了給各學(xué)校班主任老師和科任老師每張?zhí)?分錢呢，那是1000塊，咱們還能掙3000塊呢。我去找我大爺幫忙，這事就這么定了?！?p> 水昜還真忽略了艾局長這個茬了，聽后也興奮起來了。艾華讓他和她一起去見她大爺，水昜天生就有一個怕官的病，千說萬說的拒絕了艾華。他對艾華說：“你要把成本說得高高的，讓你大爺覺得無力可圖，讓他才能可憐你?！?p> 艾華去了，水昜焦急地等待著消息。艾華回來了，他大爺決定幫她了，但是，她大爺是管校辦工廠的，只答應(yīng)幫她干半年。因為他大爺說這個主意出得好，要投資建教育印刷廠。她還說：“我大爺可以讓進修學(xué)校老師們給出試卷，這樣能節(jié)省出題的開支，同時也嘗試一下這條路能不能走得通，對提高教學(xué)質(zhì)量有多大好處?！?p> 水昜見這事成功了一大半，激勵艾華道：“接下來就看你的推銷能力了。學(xué)校的門是不好進的，老師的臉子也是不好看的。”
艾華說：“我大爺說了，我是給他趟路子，他會跟城里的學(xué)校說，由他主管的校辦公司人員下去送卷子，咱們就負(fù)責(zé)印，這刻鋼板可得好好設(shè)計板面了，要留下答題的空來，還有改錯的空和批卷的空。”
水昜說：“這都不是事，我已經(jīng)實驗過，由我設(shè)計和刻板，一萬除13是800份左右，一張卷估計得刻上2版才能印出足夠的份數(shù)來?！?p> 艾華說：“半年能掙1.5萬元，拿出5000來，夠給6個人開3年工資的了，我再招聘兩個刻版的，你就專管設(shè)計，咱們今年一人分5000元，這才夠我上BJ的。”
水昜差一點暈了過去，別說5000了，1000都夠多的了。那時的一萬，簡直就是天文數(shù)字了，他就當(dāng)一句大話聽了，回家也沒說，因為他根本不相信。在這一點上，艾華的思想和膽略比他大多了。
柏莉過完五一才上班，因為學(xué)校沒催她上班，她自己認(rèn)為放寒假不應(yīng)該算到產(chǎn)假里，所以開學(xué)后又休了兩個月才去上班。上班后沒有課，她便點個卯就回家給孩子送奶，一回來就不去了。
5月6日是孩子一百天，東北的風(fēng)俗是孩子百天要抱到姥家去，讓娘家人看看。因為他生下來就在姥姥家，倒要抱到他爺爺家去看看了。他爺爺早已盼看孫子盼得望眼欲穿了，讓水仙給水昜寫了兩封信了。
這一天是星期二，水昜和科任老師串了一天課，春暖花開之時，天黑得又晚，為了不多耽誤課，他們坐晚上6點鐘的車回四平的，7點半就到家了。
如果說水昜第一次帶柏莉回家，驚艷了整個大院的話，這一次又驚動了整個大院。因為小亮的眼睛太大了，長得太好看了，在火車上就惹來了一車廂旅客的夸贊，紛紛給柏莉讓座。
水仙第一次看到大侄，抱著到左鄰右舍炫耀了一番，鄰居都說這孩子眼睛象他媽，臉象他爸，沒有缺彩的地方。
水靜清用擴大鏡看了孩子的臉龐后，看手腳，小亮看見他就笑，把個爺爺稀罕的不知說什么好，拿出了10張工農(nóng)兵，在他眼前晃，那孩子會抓撓了，竟抓住了一張大票往嘴里塞，爺爺說他是抓金子的手。
水波回來得晚，一見侄子說道：“白瞎了，這要生在長春，肯定被長影選去當(dāng)童星，公主嶺連個公園都沒有，白瞎了！”
他說話和辦事和別人不一樣，還往死里犟，這句話刺傷了柏莉，當(dāng)晚就要回去。水蓮嗔噠了水波，才把柏莉留下。也就是水蓮說他，他不還嘴，別人說他，他會跟你犟個沒完，為此，大家都叫他“山東子”。
水昜這次見到栗武了，他回城了，分到了他爸的單位，當(dāng)了喂牲口的飼養(yǎng)員。他講了四隊?wèi)糇詈蟮那榫埃贺i羊雞鴨鵝都被殺吃肉了，園子也沒人侍弄了，77年下去的小崽子們不光造害戶里，還偷社員們的雞鴨大鵝吃，把四隊的社員恨得直咬牙，都說這茬子知青和咱們那茬子比，是天上一個地下一個。
水昜問及大隊和社員的情況時，他說：“77年大隊和供銷社都建了磚平房，集市一天比一天興旺了。四隊77年和78年日值都勾了7毛錢，沒有閔敏在的時候勾的多了?！?p> 從四平回來的路上，水昜心情一直很沉重，他們集體戶戶員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眼前晃動，這個季節(jié)到了栽秧種菜的時侯，那幅歡樂的景象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宮建調(diào)回四平軍分區(qū)了，往次往返四平，他都要在教導(dǎo)隊打個站，柏莉也愿意去那里，在她心里，宮建是她在水昜朋友里最看重的一個。臨走之前，他還給家里送來了兩個木凳子，讓柏莉當(dāng)切菜墩的支架。如今雖然樓沒空，但是朋友走了，也沒有進去的愿望了。
大成子來信了，他要在5月10日結(jié)婚，讓水昜給他畫一幅畫，他就相中了那幅松鶴圖。水昜去了他的婚房，是一間18平米的公房，比水昜的坯房寬敞多了，那是他大舅子搬走后給他留下的。
水昜有些心堵了，如果娶金浪，他也會住上公房，但是，這一想法剛冒出來，立刻讓兒子的笑臉給壓了下去，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只要有了人，就會創(chuàng)造出美好的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