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 守村老兵

　　第七十九守村老兵

　　不遠處傳來車馬聲，來了一批人車馬，老人見馬車的規(guī)制是專門從驪山來拉人俑的馬車，提上刀去接應。還沒走進，老人見這次來的人個個面生，手中的秦刀不由握的更緊。緩緩的靠近馬車，用刀尖去挑開車窗的窗簾。還沒看清車里的情況，車輪旁一個帶斗笠的魁梧男人從輪軸下一抽，一根長矛橫空出世，嗚嗚的橫掃而來。矛身一下重拍在老人的腰上。老人只覺得內(nèi)臟被長矛震得破裂，“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老人連連往后退了好幾步，半跪著用刀支撐著年老佝僂的身體。可老人的眼睛卻不在渾濁，反而發(fā)出了光芒，滿嘴是血卻笑著抬起頭來，那胡子顯得更加雪白。像聞見了血腥味的獨狼。

　　“老家伙，多久沒有嘗過血的滋味了，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能有機會再讓你喝個飽?！崩先藢χ种械钠婆f秦刀說道。老人吃力的站起來，將刀劃出一個漂亮幅度，雙手緊握。往面前這個帶斗笠的人沖去。只見那斗笠人兩旁的扈從也抽出刀來阻擊老人的攻擊。一個上前就是一整猛砍，老人自知拼力氣是肯定不如年輕人，順勢泄去了來世洶洶的幾刀后。老人不戀戰(zhàn)，他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直接沖著那個戴斗笠的男子沖去。另一個用刀的人，刀法則樣更加詭異，用雙刀來回雙刃滾背，攻防自如應接不暇。老人一柄老秦刀，那把老刀如已經(jīng)長在了老人的身上，它就是老人身體的一部分。就算老舊，但依然來去自如鋒利無比。雙刀看似密不透風，哪里有一把久經(jīng)沙場的老刀那般庖丁解牛。

　　莫負沒有看錯，在如疾風的刀鋒之間，那老秦兵可以說是閉著雙眼聽風而動，靠的就是這些年的戰(zhàn)場生涯，那一個一個殺出來的感覺，靠的就是一次一次生死線上溜出來的直覺。最后呯呯兩聲，兩把刀飛出幾仗開外插在了一顆大樹的樹干上，而那個雙刀客已經(jīng)倒在血泊之中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老秦兵，喘著大氣卻沒有絲毫放松，依然佝僂著，可體力始終有些不濟，重重地喘息聲在黃昏的時空里顯得隔外明顯。

　　“你這老秦狗，沒想到還有兩下子，如果現(xiàn)在給爺磕個頭，叫聲大爺，爺也敬你是條漢子，可以作主，留你一條老命。”戴斗笠的人，將斗笠摘下扔下地上。本就虎背熊腰，這一臉絡腮胡更顯勇猛。

　　老人一看到這個國字臉上眼瞼之下，赫然黥著字。

　　“呸，你個黥面的階下囚，還敢大搖大擺在老子面前大聲吆喝，斬殺你是我等職責所在分內(nèi)之事?！崩媳刂氐叵虻厣线艘豢冢m然這么說著，但是這樣面部刺墨字的囚徒都能逃出驪山，這讓這位年邁的老秦兵內(nèi)心閃過一絲不祥。

　　一般經(jīng)歷過黥刑的人，都會覺得一生受辱抬不起頭，眼前這人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戲虐的看著這個老秦兵，用食指習慣性的輕輕摸了摸眼瞼下的黥文。

　　莫負觀此人，此人的扶桑骨在印堂之部，此骨以方楞為上等，可惜此人圓拱且微露。由兩眉尾之福堂骨起，平橫印骨堂，而成一字形，又名曰將軍骨是也。主上貴相，而有特權(quán)，亂世尤倍興旺也。可惜其骨小而稍短楞，亦為師旅武權(quán)也。多因逼迫而冒險進步，又經(jīng)風險之災，牢房之咎，然后乘時而興旺，走險而成功。多英年早發(fā)，流落他鄉(xiāng)，而刑父也。其人天分聰敏靈慧，量狹心毒，舉動有尤其景象也。剛燥勇為，任勞有桓，長於恃才務功，短於巧言和色，率性斗氣，私德缺乏而好淫，勝敗紛歧而嚴酷。以言招嫉，器量不容故也；以事結(jié)怨，貪功不讓故也。振奮則豪爽，違意則妄為，好殺而陰毒，慳悋而野心，不善后者居多。

　　其骨微微露出之處本是敗作，卻被臉上的黥文所破。

　　見老人奮不顧身起始之氣已經(jīng)迅速衰弱，這次可能真要折在這個黥面人的手上了。

　　莫負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那人立刻察覺到雙眼掃過一雙突出的腮骨棱角分明而鋒利，給人造成威壓。這一掃男子想，老子好不容易逃出來在山上落草為寇，打家劫舍的時候，那些個婆姨一看見老子，早就嚇得屁滾尿流雙腿發(fā)軟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墒沁@個毛丫頭，目光淡定，眼神幽深看到底，還是這么冷冷的看著他，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看穿似的。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想挖出這雙漂亮的小眸子才能舒心，臉色變得越發(fā)猙獰起來。

　　老人也覺察了這點大喊道：“大侄女，快進村，快進村！村里的小妹妹還在等你照顧呢，拜托了，拜托了！”老人說著，眼神用近乎懇求的看了莫負一眼。老人也不知道這時候為什么會拜托這么一位不認識，看著好像還有些生病的小姑娘。但是他相信他的直覺，在眼前這么個場面，還能穩(wěn)如泰山面不改色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更何況還是個女娃，這還是他從軍大半輩子以來頭一次見到。

　　莫負看著老人的眼睛會意的點了點頭，埋著頭往村里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