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哭成妖
第九章一哭成妖
許望與夫人對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想前年元宵節(jié),夫人帶著還走不太穩(wěn)路的小莫負(fù)到梨花街去逛元宵。街市里擠滿了善男信女,街鋪小攤鱗次櫛比叫賣聲嬉笑聲仿佛讓整個街市都升騰起了一股暖氣。粉雕玉琢娃娃忽閃著清澈明亮的眸子,好奇的拉著母親竟往人最多的地方鉆。一匹烏黑油亮寶駒,韁繩勒著更顯得塊塊肌肉健碩飽滿俊逸非凡。那胸前鮮紅皮質(zhì)韁繩寬帶上鑲著五顆蓮花座鬼臉大銅鈴,發(fā)著低沉的響動。再往上看去,高頭大馬上坐著一位白衣公子,長發(fā)束與腦后。自從扶蘇公子愛穿白衣、喜愛革繩束發(fā)之后好似在官家紈绔子弟里興起了一股跟風(fēng)浪潮,紛紛爭相模仿。再仔細(xì)看,男子懷中躺著一位面容姣好的紅衣女子,腳蹬芙蓉繡花鞋紅衣隱紋蝶戀富貴花暗紋。仿佛那衾衣太過寬大或是女子并未有按禮數(shù)層層穿上內(nèi)衣。衣領(lǐng)時不時滑落肩頭。只見那芊芊如羊脂玉一般的細(xì)嫩手指將衣領(lǐng)緩緩撥正,再劃過臉龐將散發(fā)婉到耳后。才讓人看清楚那張嬌艷欲滴的臉龐。這一弄姿引得路旁,小到垂髫小男童老到白發(fā)牙枯老叟都錚錚發(fā)呆。馬上男子,看見了并未反感反而得意的湊近女子耳邊,耳鬢廝磨的說了些什么。女子怕癢的縮了縮脖子,捂嘴笑了起來,笑的胸前白巒起伏。男子見了心中一陣騷動,立刻乘勝追擊,將手中韁繩交給了女子。雙腳一蹬馬鐙,黝黑駿馬嘶鳴一聲,抬起前蹄。女子害怕的往男子懷里靠,男子更來勁了,再加了一鞭子。就這樣鬧事之中,剛剛還看著的發(fā)呆流口水的人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駿馬已經(jīng)踏翻幾個馬前人,聽著那肋骨胸腔被踩癟的悶響都讓人膽寒,跟著便奔跑起來。一時間,所有人抱頭鼠竄。這可不是鬧著玩兒,被這悍馬給踩上一腳那不死也得殘廢。馬上的女子見馬跑了起來也不再害怕坐直了身子,見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俯視著剛才還敢拿眼睛揩自己油的臭男人們個個像過街老鼠,不由眉開眼笑。韁繩在她手里,她拉著哪邊,那匹蠢馬就跑到哪兒。好玩兒真好玩兒。女子哪里還顧得掩嘴而笑,直接開懷大笑起來。男子為博紅顏一笑,心想著好不容易才費了銀子面子好說歹說將這郡城里的頭牌給聘了出來,還得背著家里的那位母老虎,這不才選了這個節(jié)點找了個借口來這個小小縣城逍遙一把。這姑娘一高興,今晚可不就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嗎。
就在這時候,在大街正中央一對母女跌倒在地。紅衣女子見了,立刻勒緊韁繩。那男子卻趁機捏住捏住女子的纖纖玉手,在耳邊說了句:“怕什么?有我給你撐腰?!迸訁s沒有松手反而拉得更緊說道,“這可不行,那些個用眼神想吃了奴家豆腐卻又從心底里看不起奴家的臭男人是該殺,可這母女與我無冤無仇,怎么能傷。”
“弄月,你這多愁善感的性子遲早會害了你的······”男子說著攥緊了拳頭猛拉馬頭。男子心想,這小小縣城騎馬,馬發(fā)狂死傷幾個人也算不得什么,到時候讓爹爹壓壓再拿些錢財安撫安撫就完事。這美人要是落了把柄在自己手里,以后還不就想怎么玩兒就怎么玩兒。男子想到這,再用力,直接將那匹寶馬拉得前腳騰空,正準(zhǔn)備著狠狠踩下。
“哇······”婦人懷中的女童哇的哭了起來。
只覺得周遭的人都停在一邊開始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只言片語,什么那不是縣令家的千金嗎?是啊,不是許望的神仙女兒嗎?什么神仙女兒,聽說只要她一哭,那就是哭喪,對誰哭誰完蛋。對對對,就是那個小妖女,上次對著我娃一哭,我娃差點病死,你說誰還敢和她一起玩兒啊······
馬上女子,聽后立刻便明白了,這就是上次在雅間隔間聽見郡守大人來吃酒時給大家說的那個持玉降生受皇帝親自封賞的許家四姑娘。
女子花容失色大喊:“快,快停下?!?p> 男子卻如著了魔一般,眼睛充血,想著什么東西小小縣令的女兒就敢來壞老子的好事。擒著馬就往下壓去。
只聽女孩再一次哇哇哭泣,健碩寶馬像驚住了一般立在半空一動不動。女子見身后這個蠢男人不聽,自己掙脫著從馬上下來,摔了個狗啃泥。
男子見本來好事將近竟然煮熟了的鴨子這不就飛了,更是氣急敗壞。雙手將韁繩在手掌上再碗了一圈用腳蹬更用力的狠踹馬肚。只見馬的眼睛開始赤紅狂化。
這時小女童第三聲放聲大哭,那哭聲驚天動地,路人聽了有的肝膽欲裂雙手捂著耳朵,有的悲從中來開始抽涕,有的聽了血涌翻騰感覺可以力拔千斤······最后聽見寶馬悲怒嘶鳴,眼神之中刀光劍影。這馬本是一匹戰(zhàn)馬,當(dāng)奮勇殺敵當(dāng)死于沙場?,F(xiàn)在卻是落得個紈绔的胯下惡馬。萬物皆有靈,一瞬間戰(zhàn)馬渾身一震,鬼面銅鈴鐺鐺悶響。將那紈绔顛下馬來,那廝手未能脫韁。掛在了馬腹之下,馬已狂躁,前后踢跳想甩掉這個惡人卻不行,于是往前高高躍起跨過那一雙婦孺,托著惡人向城外跑去。只聽著先原有那位白衣公子的謾罵遠(yuǎn)遠(yuǎn)的化作了哀求最后只剩下了馬蹄聲,和那一路拖地開始慢慢變得暗紅的血痕。
紅衣女子看著這一幕也是嚇得全身不住的發(fā)抖,不過是郡城里最大青樓的當(dāng)家花旦自然還是有些見識?;剡^神來顧不得臉上的泥灰,爬起來立刻來到那對母女跟前,胡亂捋了捋頭發(fā)。然后恭謹(jǐn)行禮后說道:“小女子天香樓弄月,剛才那位是郡尉的次子。這次出來賞燈夜游不曾想冒犯了夫人和貴千金,真是罪該萬死······”
趙氏驚魂未定,還沒有回過神來。皺著眉緊張的看著眼前這位狼狽的紅衣女子。
月弄想上前扶起趙氏,趙氏卻下意識的躲開了。月弄心想這下可如何是好,這懷中女娃可是皇帝欽點的神女。弄不好,還不如那個蠢男人那般早死早超生。
就在這時候,一聲破涕為笑打破了僵局。莫負(fù)看著月弄月笑了起來,還伸手想讓她抱抱。趙氏立馬將莫負(fù)的手按回了懷里,可神情緩和了不少。
“不勞美人費心,我兩母女并無大礙。”趙氏有禮貌的邊說邊搖了搖頭。
弄月不知道如何接下這話來,有些寬慰也有些抱歉卻不知怎么開口。
“娘!娘!你還好吧。”許忻跑過來一把扒拉開紅衣女子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直直的跪在趙氏面前詢問道:“四妹沒事吧?”趙氏這時候才舒展了眉宇,露出了慈愛溫柔的笑容。這個笑容里即有對女兒安全了的寬心也有對兒子擔(dān)憂的寬慰。
“我剛才聽說有奸人想害你們性命,爹爹接到消息正在趕來的路上。那奸人何在,讓我許忻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許忻說著抽出了腰間的木劍。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身后傳來,“我說小哥,你這聲勢浩大,可這一柄木劍是削了多久?。俊痹屡綍r在樓里插科打諢口無遮攔慣了,這就一下子說出了口。
許忻自幼就喜好習(xí)武,望有一天能夠披盔戴甲為國效力。一聽被一女子這般嘲笑怒發(fā)沖冠:“剛才聽說一對狗男女騎著馬橫穿大街差點害死我親娘親妹。”說著握著木劍橫空一劃劈在了弄月雪白細(xì)嫩的脖頸上。
“你!”弄月捂著被劈紅的脖子,咬著桃紅嘴瓣柔眉緊皺卻又不敢發(fā)作。
“忻兒,退下!”許望趕來呵斥道。許忻疑惑的看著父親,見父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得憤憤的將手中的木劍收了回來。
許望走上前客氣的說道:“在下本縣縣令許望,驚擾到弄月姑娘了,今天這件事···”
“今天這件事啊···都是那個世家子弟不爭氣給鬧的。許縣令無需多慮。走到哪里,奴家都是這么個說法,還請縣令大人放心?!痹屡檬秩嗔巳嗖弊由系募t色劈紋,直接接過話來,她深深的知道許望是擔(dān)心這位郡上子弟的死會給他們招來很多麻煩。這個時候弄月聰明的選擇了站在神女這邊,這些個世家子弟各家各宗嫡出的庶出的多如牛毛,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此事過后,周圍的街坊鄰居就更加刻意的回避著小莫負(fù),怕她言出法隨,怕她那張烏鴉嘴說什么是什么更怕她哭。漸漸的能和小莫負(fù)一起玩耍的玩伴越來越少。母親帶著小莫負(fù)上街的時候大家也像躲瘟神一樣躲著。雖然莫負(fù)這孩子常常說她可以與萬物為友,但她經(jīng)常也只能一個人呆在老桂樹下發(fā)呆,沒事給螞蟻面?zhèn)€相,給樹葉面?zhèn)€相,給云雨面相,給初雪面相。甚至給春夏秋冬面?zhèn)€相。
有時候后院浣洗房的大嬸總愛來問問莫負(fù)今天能不能洗衣服,廚娘腌制咸菜的時候也習(xí)慣來問問家里的四小姐何時起缸子何時能曬菜何時雨至好加蓋。
但在父親許望的眼里卻更加疼愛這個小女兒。不是因為她會相個面更不是受過皇帝恩賜而是心疼她小小年紀(jì)的形單影只。
壹粒橙
都說越長大越孤單,而小莫負(fù)是一出生就孤單著,平生述與何人?待下回分解····給各位大佬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