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主
宋真去了驗(yàn)尸房,剛敲門進(jìn)去,便見到一個錦繡云紋梨花白袍男子,白色手巾遮面,頭發(fā)用白玉發(fā)冠束起,十指膚白纖細(xì),與桌子上那具腐化的尸體呈鮮明的對比。
宋真有些驚訝,這副貴公子的打扮,真的是縣衙的仵作?
那男子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敲門的宋真,然后繼續(xù)手上的動作,一把利刃切入死者的腹腔。
畫面確實(shí)是太過美好,看著那眉頭沒不皺的男子,宋真打消了自己的懷疑。
“你是這個縣衙的典使?”言未都瞥了一眼宋真腰間掛著的令牌,“那叫開始記錄吧?!?p> 宋真看了一眼,果然,之前記錄的典使小李不在。
環(huán)視了一周,宋真在前面的香案上看到了記錄的冊子和筆。
言未都看了一眼,然后道,“死者骨齡十四歲到十五歲?!?p> “與自己判斷的差不多,但是精準(zhǔn)了不少,倒是厲害?!彼握嫘南耄缓髮⑵溆涗浽诎?。
“死前一個時辰之內(nèi)有過歡愛,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咬痕,四肢還有被捆綁過的痕跡?!?p> 宋真看了過去,之前她以為這是兇手的留下的痕跡,如今照這仵作所言,這看樣子很有可能是歡愛的時候留下來的。
而與這女子歡愛的,不一定是兇手。
“死因應(yīng)該是失血過多……”
宋真一邊記下所有的仵作所言,一邊想著線索。
言未都解下面巾,將白布給尸體蓋上。
然后到一邊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這是才看向那位典使。
當(dāng)注意到宋真右手手腕上明顯纏著紗布時,眉頭一皺。
“你是這個縣的典使?”
宋真剛想解釋,典使小李就匆匆忙忙地趕緊來,還整理著衣服,看樣子應(yīng)該是剛?cè)鐜辍?p> “宋師爺,你怎么在這里?”
“師爺?”言未都看向那個女子。
“宋真,廣都縣邢訟師爺?!彼握嬷虑傅溃爸皇琼樖謳兔Α!?p> 宋真還沒解釋完,突然那個男子上前,在宋真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執(zhí)起宋真的右手。
“嗯?傷的不輕?!?p> 不知不覺右手的紗布上早已被鮮血浸透,掀開紗布后觸目驚心。
宋真轉(zhuǎn)頭看了一下,果然筆上也沾有鮮血。
回頭時,看著那白衣男子手中拿著刀,宋真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你這是做什么?我可是活人?!钡谝淮斡鲆娺@么奇怪的家伙,宋真也摸不著頭腦。
看著這剛才動過尸體的刀被那男子拿在手上,宋真不由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的這個傷口……”
鄭祁來找宋真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你倆干什么?”
————
“你這傷口長度各方面都和尸體的很想,你遇見兇手呢?”言未都根本不理會旁邊那殺人的眼神。
“這么說,那人確實(shí)是兇手?!?p> 宋真準(zhǔn)備纏上紗布,言未都扯住,“這個算了,我那里有藥?!?p> 宋真言謝,然后問道,“這傷口需要幾日方可痊愈?”
“有點(diǎn)深,幸好處理的很好,四五日不沾水就會結(jié)痂,要是想痊愈,半月有余吧?!?p> “嘖~”宋真有些擔(dān)心宋母了。
“在下言未都,你們鄭大人的表弟?!?p> 宋真有些驚訝,這言未都右眼下有一個淚痣,與鄭祁確實(shí)是有幾分相似。
鄭祁玩世不恭,一個活脫脫的清貴公子。
而言未都美艷不可方物,右眼下的一顆淚痣更是平添三分魅惑,可謂是人中妖孽,仙中妖姬,但偏偏是個清冷決絕的性子。
言未都處理的十分仔細(xì),不光上了藥,還將宋真手上的血跡擦得干干凈凈,再纏上紗布。
等處理完,宋真在心底長舒一口氣,她總覺這人十分想把自己的傷口割開看看。
“你怎么來呢?”鄭祁沒好氣地看著自己這個讓人腦袋地疼地表弟。
“那要問你。”
兩個人說著家常,宋真便以整理案子為由離開。
屋子里只剩下鄭祁和言未都表兄弟兩人,明叔在外面候著。
“他讓你來,肯定準(zhǔn)沒好事。”鄭祁沒好氣道。
言未都擦拭自己的工具,“確實(shí)不是好事,我只是傳個話?!?p> “他要我干什么?”
“去洛陽?!?p> “不去?!?p> 料想到鄭祁不會答應(yīng),言未都也為再勸什么。
自己這個表哥自小是個怪脾氣,也沒有什么人或事能栓住野馬似的他。
“你不勸我?”
“有用嗎?”
鄭祁撞了一下言未都的肩膀,“來都來了住縣衙里吧,最近有個案子挺棘手的,幫表哥一次?!?p> 言未都掛上木箱子,“行?!?p> ————
黃昏籠罩著整個廣都縣,火熱的艷陽映紅了半邊天。
一頭戴黑色紗幔斗笠的,穿著四喜如意云紋錦衣的男子站在城門口,看著城門下的那位老者,略微吃驚。
“師叔~”
晚霞伴著清風(fēng),斗笠下的發(fā)絲搖曳著白色的浪花。
城中一處宅院里,兩人對立而坐。
“師叔怎么在這?”塵城子問道。
坐在塵城子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為宋真診治的鐘大夫。
“少主又為何在這?”
塵城子聲音清冷,“想必師叔已經(jīng)見過她了?!?p> “你如此逆天而行,背棄張家祖訓(xùn),廢了半生功力救她,為何?你父親發(fā)了大怒,已經(jīng)派人來找你,你還是想著如何同他解釋?!?p> “她本就不該死,我只是順應(yīng)天命而為,父親問責(zé)自當(dāng)也是這般解釋?!?p> “怎么同你母親一般性子?!辩姶蠓驀@了一口氣,“算了,你父親那里我先勸著,這里的事你還是要處理好。要是你父親真的來了,你真的護(hù)得住?”
見塵城子眉頭緊鎖,鐘大夫無奈道,“你也別太擔(dān)心,既然天意如此,想必你父親也不會太過為難與她。只不過如今你可不能再沖動行事,再亂天命幫她?!?p> 見塵城子一言不語,鐘大夫就知道這事勸不住。
“算了,有什么老夫出面,你就在此待著,你要是離她近了,反而會為她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清河郡王那邊要是知道,豈不鬧翻了天要見。
依著那主子的性子,可不只當(dāng)初燒皇城那般簡單?!?p> “只要她喜歡,燒了天下又如何。”
鐘大夫搖了搖頭,心疼地看著那白發(fā)男子,心道,“哎~這天下誰都可以癡情,唯獨(dú)少主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