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國色天香
夢潭淵是在所有臣子都到齊之后才珊珊趕來的,不,或者是,是散步散過來的。
他的名字自傳話宦官口中傳來,引得朝堂之上議論紛紛。
甚至不乏有來柳言跟前挑事的。
比如這位吳侍郎,是個(gè)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厚重的黑色眼袋,活像是吸了一夜的五石散。
“柳大人,你看這憂王才剛回朝中,就這般不將您放在眼里,這么晚了才珊珊趕來,這種人,柳大人該多教導(dǎo)教導(dǎo)才是,挫挫他的銳氣?!?p> 柳言聞言,心中不由輕笑,面色卻露出一幅驚訝狀,問道:“噢,如吳侍郎所言,我該如何挫挫他的銳氣?”
吳侍郎聞言,便認(rèn)為她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欣喜之余,眼珠一轉(zhuǎn),靠在她耳邊道:“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在陛下面前參他一本就成?!?p> “噢”柳言嘴角一揚(yáng),頗帶些諷刺,在聽完他的話后也就沒了方才的虛偽,這笑也帶著幾分冷意:“既然這么容易,吳侍郎為何不親自嘗試一下呢?”
要說她那張臉并不瘆人,而且可以說是有幾分賞心悅目的,偏生她這話一出,配上那張諷刺的笑,讓吳侍郎心中一寒。
“下官知錯(cuò)了!”吳侍郎是個(gè)明白人,第一反應(yīng)便是拱手認(rèn)錯(cuò)。
柳言低頭看彎腰道歉的吳侍郎,只看見了他的后腦勺。
柳言輕笑,戲謔的問:“吳侍郎何錯(cuò)之有???”
“下官……不該議論憂王?!?p> 柳言嗤笑了聲,一把將他虛扶了起來,似是長輩教導(dǎo)小輩似的拍了拍他的肩,理了理他的衣襟,細(xì)聲說道:“吳侍郎,莫怪我沒提醒你,做人,還是安分些好,這趟渾水,可不是誰都淌得起的。”
聲音很輕,傳入?yún)鞘汤啥?,卻如針刺,吳侍郎滿頭大汗,連忙稱是。
柳言欣慰的笑了笑,轉(zhuǎn)眼之際,一眼瞥見了對面也在看著自己的夢潭淵。
那雙眸子是真的好看,只可惜,像大海,深不可測。
柳言微微一笑,算是問好了。
老陛下最終也只是來了一會,便因身體不適而提前退朝了。
是真的身體不適,還是被大臣們對于皇位的追問鬧的心煩,除了他也沒人知曉。
下朝時(shí),大臣又成群結(jié)隊(duì)的走了,有幾個(gè)大臣有事找她,便邀著她一起走。
柳言笑應(yīng)著,不經(jīng)意間看見被朱鑄和朱瀟攔下的夢潭淵,夢潭淵似乎對此有些不滿,眉頭微蹙。
但柳言可沒打算去幫他,或者說,夢潭淵根本不需要。
就像柳言說的,夢潭淵確實(shí)不需要,面對滿臉笑意的兄弟倆,夢潭淵多的不是畏懼,而是不屑。
“皇弟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夢潭淵勾著嘴角,笑問。
沒想到是夢潭淵先開的口,朱鑄和朱瀟也是愣了一下。
到底是朱瀟先反應(yīng)了過來,回著笑道:“咱們兄弟也算得上是頭一回見面,去喝上一杯如何?”
這本不是件難事,可偏偏夢潭淵不是個(gè)安分的主,就是不想隨了他的心意,嗤笑道:“也是,本王逍遙的時(shí)候,你兩還沒投胎呢!”
兩人聞言,皆是黑了張臉,也難得朱瀟是個(gè)撐得住場的人,愣是又揚(yáng)起張笑臉,雖然嘴角有些顫抖,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朱鑄就沒這能鬧,當(dāng)下威脅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在這朝中,你可沒什么能耐!”
此時(shí)大殿上人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了,沒人聽見他對著自己兄長這大逆不道的話。
夢潭淵也不在意,挑眉道:“是嗎?”
朱鑄聞言,當(dāng)下大笑起來。
“你不會真以為那柳言會聽從父皇的話,跟隨你吧?別想多了,她那人可倔的很,聽不聽還是一回事,依她那野心,便是你當(dāng)了皇帝,也不過是她手中的傀儡。”
夢潭淵聽到關(guān)于柳言的事,下意識的斂了斂神情,似是在思量什么。
“怎么?我們敬你一聲皇兄,是對你的尊敬,你可別蹬鼻子上臉,鄉(xiāng)野人家的孩子,也配得上這名號?”朱鑄見他沉默,以為是說中了他的顧慮,更是肆無忌憚的說著。
而朱瀟卻在一旁站著,既沒有幫朱鑄的意思,也沒有要幫夢潭淵的意思。
相比起朱鑄的功夫腦,一根筋,朱瀟做人確實(shí)要比他來的圓潤。雖然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在權(quán)力紛爭面前,誰還會管這些?
至于他這個(gè)好哥哥,這種惡毒的話他自是不會去做,想不起做壞人,他更想做好人。
夢潭淵聽后沒什么觸動,繞過他們就想走。
他并不將眼前兩人放在眼里,甚至覺得,他這個(gè)二弟,過于無腦。讓他稍感興趣的,也就那朱瀟了,明明和朱鑄長著同一張臉,卻有著不同于朱鑄的狡猾。
不過,再狡猾,又怎么比得過那人?
這個(gè)那人,指的便是已經(jīng)在回府路上的柳言。
柳言這次沒直接回府,而是在一處人少的地方就下了馬車,吩咐車夫先回去后,便獨(dú)自一人在街道閑逛起來。
似是有目的性的,走著走著便在一處建筑前停下了腳步,這是一座宏偉的建筑,抬眼,方見碩大的牌匾上寫著鍍金的四個(gè)大字:國色天香。
從遠(yuǎn)處看去,這是京都最高的建筑,足有九層高,似塔狀,一層比一層小些,空出一圈走廊,形成了眺望臺。尤其是在那登樓,設(shè)有一座觀望臺,擺著一座觀星儀,據(jù)說可以推算人的命理。
每層都掛滿了紅彤彤的大燈籠,若是晚上來,這些燈籠全點(diǎn)上,可以照亮這座建筑周邊的景。
柳言今日要來的便是這里,也就是傳聞中的青樓,一個(gè)男人該來的地方。
柳言身著男裝,又氣宇軒昂,管事的云娘一下便瞅到了他,搖曳著婀娜的身姿走來。
輕羅小扇半遮了臉,眉眼含春:“這位公子有些眼生呢!可是第一次來這國色天香?”
柳言抓住在自己身上挑動的蔥花細(xì)指,笑道:“確實(shí)是第一次來。”
“沒事,公子姓甚名誰?如此氣宇不凡?!?p> “在下柳言?!?p> 柳言這話一出,云娘也是一頓,臉上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換上了笑。
“沒事,男人嘛,總歸是有些需要的,況且柳公子這般年輕,又還未娶妻。”話是這么說著,云娘的手卻說什么也沒敢再往她身上去了。
整個(gè)京都,除去宰相柳言,還有誰敢叫這個(gè)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