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陰云散去,久違的陽光灑落庭院中。
秦鸞見天氣好,讓侍女阿蝶在屋外擺了小桌椅,又拿了棋具。
只是她雖有下棋的心,卻沒有了下棋的精氣神,不過和阿蝶這個臭棋簍子下了幾步,便覺得累得很。
她疲憊地揉了揉的眉心,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皿里,對阿蝶道:
“算了,不下了,將棋收起來吧?!?p> 阿蝶應是,起身將棋具收回正屋。
她走后,秦鸞便一個人坐在那里,偏頭靜靜地看擺在一旁的蟹爪蘭。
楚深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么一幅場景。
秦鸞穿著淺色的衣裙,身上沒戴什么裝飾,頭發(fā)松松垮垮地綰了起來,整個人素凈極了。
陽光照在她面上,越發(fā)襯得她皮膚過白,沒有絲毫血色,不似真人,倒仿佛是一尊白玉雕成。
她坐在那里,像是一幅溫柔寫意的畫。
但卻不讓他覺得歲月靜好,只覺得眼前所見如一場夢一般——
是脆弱的,隨時會碎。
楚深揪心,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甚至不敢喚她的名字,怕一喚,她就消失了。
但秦鸞的余光注意到了他,她偏頭,朝他看,臉上露出些詫異來,似乎是沒想到他會來。
秦鸞確實沒想到楚深這個下午會回將軍府。
按楚深這段日子的行為習慣來看,一個月回府一天已經是難得了,何況她昨天和他吵了一架,最終于深夜鬧得不歡而散,他甩門離開,去看了花魁巧幻,今天下午又怎么會來?
秦鸞眨了一下眼,又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下一刻,她便見眼前的男人的笑了。
他雖不過是向上勾了下唇角,外加溫和了下目光,但于她而言,是笑得那么好看。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他的笑了。
最近幾個月,他面對著她的那些短暫時間里,大多數(shù)都是板著臉皺著眉,目光嫌惡惱怒,口中指責于她的不是。
于是秦鸞想,她果然是看花了眼。
楚深怎么還會這么溫柔地看著她,甚至對著她露出些笑來呢?
秦鸞表情漸歸平靜,她收回了目光,轉回頭,目光繼續(xù)落在了那盤蟹爪蘭上。
正待細打量那盤蟹爪蘭,忽然手腕被人抓住。
楚深半蹲下了身子,抓著她的手腕,一雙眼睛像是瞄準了獵物的虎狼,逼視著她。
“怎么不看我,我不比這花好看嗎?”
楚深的語氣是冷沉的,透著種威勢。
他久居上位,如今一身氣質與幾年前早已是大變,但口中說出的話卻違和極了,帶著些說不出來的埋怨,不是居高臨下的不滿,更像是被忽視了的委屈。
秦鸞聽著,一時驚于竟是他真人在而不是她眼花,一時又恍惚,以為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楚深。
那個楚深,會因為她某一刻沒有最關注于他就吃醋,他吃醋是不掩飾的,反而故意拿一些話問出,要她哄他。
她張了張嘴,幾乎下意識就要如從前的她一樣,笑著說出“你當然比花好看”。
但她才說了一個“你”字,便回過了神——
現(xiàn)在的楚深,已經不是從前的楚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