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靠在鄧老師肩上說:“天天打籃球怎么不見你說累?趴一下就累了?”頓了頓,笑著說:“你知道嗎?你第一天參加英語角的時候,連讀‘what's your name?’時,像是普通話的‘我超你’,害得我暗地里笑了好幾天。后來沒過多久,你便能說一口地道的英式英語,口語水平提高得很快。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積極向上,不服輸?shù)膭蓬^?!?p> 想不到林茵茵的對自己的分析這么透徹,原來,當一個女孩想接近你時,其實,她早已對你有一個整體的判斷。自己當初的自我否定完全沒有必要。
那一晚,他們聊得很晚才回宿舍,躺在床上,鄧老師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那里的湖面澄清,空氣充滿寧靜,夜像是透明的琉璃,靜謐而迷人。茵茵的熱情似火,久久縈繞心頭。他不自覺地將青蕓和茵茵比較起來。青蕓睿智美麗,獨立而又不失溫柔;茵茵熱情奔放,見多識廣,如紅艷艷的牡丹花,是花之富貴者,兩位都是好女孩。想到這里,鄧老師不禁感到羞愧,為自己當初接近茵茵的目的!
剛開始,他不相信兩個人的戀情能最終修成正果而選擇躲避。到后來,因為受到青蕓帶男發(fā)回家的刺激而選擇接近茵茵。希望通過茵茵改變自己貧困的現(xiàn)狀,有朝一日,也富甲一方,揚眉吐氣。整個思想的變化,與他做的那個夢也有關(guān)系。夢景里,他身光頸靚,香車美人,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后,鄧老師發(fā)現(xiàn)茵茵是一個心地善良,心無雜念的好姑娘。越是了解的深入,就越是感到愧疚。同時也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他在日記本里寫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明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鄧老師的變化,秀梅慢慢地有所覺察。半開玩笑地問他:“最近都去哪里拍拖了,自習室也少去了?”
“嗯嗯,還真給你猜對了,哥現(xiàn)在有女朋友了?!编嚴蠋熜ξ卣f。
秀梅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好半天才恢復(fù)自然,問:”是哪個系的,能帶給我認識嗎?”
“當然可以,大嫂怎么能不讓妹妹過目呢?”鄧老師沒有注意秀梅表情的變化,還是樂呵呵地說。
秀梅蹙著眉說:“今晚不去自習室了,我約了同學去逛街,你自己去吧?!闭f完獨自一個人往回走。
“哎,怎么說好的,突然又變卦了....”鄧老師看著秀梅的背影,無奈地搖頭嘆息。
秀梅內(nèi)心痛苦,滿腹哀怨。自從那次車禍被鄧老師救起,在醫(yī)院里守護,內(nèi)心就已經(jīng)屬意于他。想不到后來姐姐竟然喜歡上了他的哥哥,事情的發(fā)展超乎她的預(yù)料,曾讓她一度惆悵。后來鄧老師放假的時候送她回家,在她家里住晚,被村民拿他們倆開玩笑,說者無意,聽者卻上了心。和啟先一起去自習室學習的這段日子,是她最快樂的時光,漸漸的使她產(chǎn)生了依賴感。
今晚聽到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有了女朋友,面對突如其來的消息,她真的無法做到平靜以對。她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些,可是淚水卻不爭氣地往外涌。為了不讓鄧老師發(fā)現(xiàn),她急忙轉(zhuǎn)過身,低著頭,留下一句話就往回走。她走得如此孤單,如此凄清,仿佛和夜色融為一體,不聲不響,無限感慨。
鄧老師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內(nèi)心一顫,仿佛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窒息的痛。秀梅低著頭機械地走著,孤單寂寥,仿佛世界的熱鬧都與她無關(guān),她只是一個孤單的獨行者。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那次去湖南找青蕓,失落而歸的時候,自己就是這樣機械地走在鋪滿楓葉的校道里,一種望盡天涯路的凄涼惆悵。
內(nèi)心有一個聲音提醒他,快點追上去。
鄧老師本能的向秀梅返去的方向追去。靜謐的校道里,偶爾有上晚自習的同學走過,秀梅已不知所蹤。他心里疑惑怎么一刻間就找不著人了呢?按理說秀梅應(yīng)該走不遠,他心里暗自嘀咕。
他停下來,在周圍尋覓。夜色朦朧,樹影婆娑,校園寧靜祥和。鄧老師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秀梅的影子。去哪了呢?他內(nèi)心開始煩躁,是回宿舍了嗎?去逛街應(yīng)該能看到她經(jīng)過這里。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不經(jīng)意的瞥見校道旁草地里,秀梅正背靠一棵大樹席地而坐。因為她穿的衣服顏色和夜色相近,鄧老師竟然從附近走過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鄧老師心中充滿柔情地向秀梅走去。
草地里,秀梅雙手抱著膝蓋,低著頭,靠在大樹下??赡苁翘度?,鄧老師來到身邊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蹲下來,柔聲說:“干嘛,一個人坐在這里,小心著涼了?!?p> 鄧老師的突然出現(xiàn)讓秀梅很意外,來不及抹掉臉上的眼淚,聲音有點哽咽地說:“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我不放心你呀!說好的去自習室,怎么就突然變卦了?”
秀梅沒有回答,兀自坐在草地上。
良久,鄧老師輕聲問道:“怎么哭了,哭花了臉可不漂亮了哦!”
秀梅深呼吸一口氣,說:“漂不漂亮又有什么關(guān)系!再嬌艷的花朵如果開在幽谷里也只能孤芳自賞!”
秀梅悲傷的樣子,觸動了鄧老師。他是家庭觀念很重的人,看不得自己身邊人受到一點點傷害。他在秀梅身邊坐下,抱著她的肩,說:“告訴哥,誰欺負你了?”
第一次和男人這么近距離地坐著,心理上的陌生感讓秀梅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松馳下來。放松后的秀梅滿滿的幸福感,仿佛靠近了一個港灣,不再懼怕外面的風雨。
經(jīng)過劇烈的思想斗爭,秀梅決定把心事和盤托出。她把頭靠在鄧老師肩上,秀發(fā)抵到了他的耳邊,輕悠悠地,像夢囈般呢喃:“你知道嗎?從你在醫(yī)院里看過我的身體后,我就覺得你是我生命中的男人了?!?p> “我對天發(fā)誓,真的沒有看到,全程都是閉著眼晴。”秀梅的話讓鄧老師捉急,忙著辯解。
秀梅不管他,自顧自地接著說:“由小到大都是跟在媽媽身邊,她是一個思想傳統(tǒng)的農(nóng)村婦女,我受她的影響很大。媽媽身體不好,爸爸靠幫人家做零工賺錢養(yǎng)家。家庭的貧寒,使我和姐姐很小就會看別人的臉色,哪家對我們好,我們就會加倍奉還;哪家對我們不友善,我們就不去他們那里玩?!?p> 秀梅的話像是一把小刀,把鄧老師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傷口重新割裂,那種慢慢滲出血來的痛是如此的清晰。往事一幕幕清晰如昨日,當年不堪回首的成長經(jīng)歷又再次浮現(xiàn),秀梅的話讓他感同身受。他沒有說話,只是更緊地抱著秀梅的肩。
秀梅感覺到了鄧老師的溫度,抬起頭看了看鄧老師,再靠回他肩上。秀發(fā)撩得他耳根癢癢的,禁不住摸了一下耳朵,手碰到了秀梅的發(fā)卡,內(nèi)心一激靈,有些自責地說:“都是哥不好,上次說要買個新發(fā)卡給你,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買。你不是說要逛街嗎?今晚就去買一個新的給你?!?p> 秀梅拉住鄧老師說:“你聽我把話說完先。”
其實秀梅的心,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呢?從她今晚說的第一句話開始,他就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到她把話挑明后,他是既激動又有點不知所措。老天爺你真能折騰人,總是在我確定了男女朋友關(guān)系后又橫生枝節(jié),并且都是我難以跨越的坎!他內(nèi)心痛苦,矛盾,如果秀梅在他愛上林茵茵之前說這番話,他會毫不猶豫抱起秀梅,與她海盟山誓。不可否認,他是喜歡秀梅的,可是迫于世俗,他又不敢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