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家中以布匹生意為主的少主人,宗吉元自小耳聞目染的對這方面當然是非常了解。就拿眼前這塊布來說,雖然在普通人眼中看不出什么,可吉元一下子便能斷定、這絕非是一般人衣服上的布料。
這種布外表不引人注目,卻是輕便而又十分的結(jié)實,是真正出于江南織造的工匠之手,絕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擁有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這種料子、在習武之人中很受歡迎,如此看來,殺害小英子的兇手、是個身懷武功之人。
可若真的如此,問題就又來了,從小英子被殺的手法來看,兇手應該是個出手絕決、冷酷無情的家伙,雖不能確定就是專門以取人性命為生的專職殺手,可也絕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慣犯??墒?、這樣的一個人卻特地來對付一個小女孩兒、豈不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更何況、若真是如此,那小英子身上的擦傷又從何來?那孩子在這樣的人面前、根本就沒有逃跑掙扎的可能才對,除非是……
左思右想后,腦海中靈光一閃、一個超出于常理的念頭產(chǎn)生了,只不過沒有十分的把握還不能去做什么,宗吉元索性暫時先不去想它,將那片布交還給了刁三郎,
“多謝刁三哥告訴我這些?!?p> “謝什么啊,”
刁三郎帶著詫異的好笑表情道,
“吉元你是為本縣分憂,該三哥我謝你才對吧?!?p> “也是哈,”
宗吉元聽了也笑了起來,
“不過小弟還要求你、能不能將那些失蹤案的所有案卷都拿給小弟看看呢?”
“當然可以啊,”
見他剛剛答應來入職、就如此地投入,刁三郎也是非常的欣慰,可還是勸道,
“只是、吉元老弟,今天都已經(jīng)很辛苦了,有事明天再忙吧,你看怎么樣?”
“就依三哥您?!?p> 知道人家出于一片好心,宗吉元自然也不必再堅持,便同刁三郎一起向何大人打了個招呼、告辭回到了家中。
先在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宗吉元立刻來見母親,巧的很、寶元和月嬌也都在。
寶元比宗吉元要小上一歲,雖然是弟弟,卻已成長為英俊健壯的小男子漢了,身型也較吉元高出近半個頭;而月嬌今年十五歲,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說起來這兩個孩子也都不小了,可在母親身邊還都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對身為“大哥”的宗吉元也是即親近又尊敬。
不過對于自己的“大哥”宗吉元本是位女孩子這件事,他們并不知曉。事實上知道實情的也只有宗志明、柳香蘭這做父母的,再就是管家李森夫妻二人,以及吉元的一位至交好友。宗家將此秘密保守到這種地步、主要也是出于多方考慮。
向母親請過了安,寶元、月嬌便撲了上來,一人抱住一只胳膊、拉著吉元坐下,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大哥呀,聽娘說你有差事要做,到底是什么差事啊?”
月嬌用她那銀鈴般的聲音問道。
吉元笑了笑、目光還是轉(zhuǎn)向了母親,
“娘,今天孩兒到何大人那里去了,從現(xiàn)在開始就算是在縣衙里當差了?!?p> “當差?!”
不等柳香蘭應聲,寶元已經(jīng)忍不住地問道,
“哥啊,你當什么差?是打人啊、還是上刑?!要不然就是當牢頭、看管人犯?”
“打什么人啊,你以為當差就是打人么,”
吉元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哥哥我在何大人身邊主要是當刑名師爺,同時還擔著主薄的職位?!?p> “師爺?師爺是干什么的?”
寶元依然不肯罷休地追問著。
吉元想了想才解釋道,
“師爺么,就是幫縣太爺出出主意、想個點子什么的,也就是幫著大人當好這個官兒。不過,往奉天府呈報時、我的職務(wù)主要還是主薄。”
“主?。磕鞘菐灼饭賰喊。俊?p> 總算又將話茬兒搶了回來,月嬌急急地問著。
吉元笑著道,
“是九品吧……”
“九品也是官兒啊,”
月嬌瞪大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道,
“那是不是說,以后大哥你去吃飯、下飯館兒都不用給錢了,買什么東西時也是想要什么就可以隨便拿呢?”
“買東西不給錢、那叫搶,是犯國法的,”
吉元很好笑的點了一下妹妹的鼻尖兒道,
“你這小丫頭都是聽誰說的、當官就可以隨便拿人家東西啊?!?p> “不是都這么說么……”
揉了揉自己并沒被碰疼的鼻子,月嬌帶著委屈嘟噥著。
吉元摸了摸她的頭道,
“月嬌你說的那都不是好官。比如說、當官兒的到我們家的鋪子上拿東西不給錢,你會不會生氣呢?”
“當然生氣啦!”
月嬌邊回答著、邊順勢再次將大哥的手臂抱住。
吉元笑著點頭,
“就是啊,做官的本該是造福一方百姓,如果只會欺負平民的、那些就都是貪官贓官了,你大哥我是不會做那樣的官的。不僅我自己,也不會讓何大人他們出偏差的?!?p> 說到這里、又抬頭看向了母親。
只見柳香蘭正滿面笑容、目光深情地凝視著她,見她看過來、方道,
“吉元,聽你這么說、為娘我就放心了,只是若遇到什么難處,一定要告訴娘,也不能什么事都一味的自己扛著?!?p> “孩兒知道了。”
吉元重重地點著頭……
心中始終都在惦記著刁三郎提到的那些失蹤案,不知為什么、宗吉元就是覺得小英子的被害與此一定存在著某些聯(lián)系。
就這樣來到縣衙門,先去見過了何大人、請了安,之后才回到簽押房,本想找刁三郎再多了解一些案情,可奇怪的是,別說是這位刁捕頭,就連其他的衙役們都沒見到一個。自己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兒,除了守在門口兒的四個差人外,竟然連一個人影兒都沒看到。
真是怪了,難道是自己來的太早了……
正在納著悶兒,忽見刁三郎斜刺里從院角落中的一個小門兒中、快步趕了出來,看到她時、好象還很意外地愣了愣,
“師、爺?來的好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