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凡是家里的獨生子，父母都是航空城建城時就開始定居的老人。
這天晚上，趙凡照常在家直播，突然聽到客廳傳來碗筷碰撞的聲音。
聲音太大，一些觀眾都聽到了。趙凡打開房門：“爸媽，你們這是在干啥？”
開門后，趙凡見到自己的父母正在家里翻箱倒柜，一些陳舊的瓷盤和瓷碗都被放到地上。
趙母在柜子里翻找著，看到兒子出來，頭也不回地說：“趙凡你出來了？剛好一起來找個東西?！?p> 趙凡沒有拒絕，他在直播間給觀眾道歉下播之后就快速來到客廳。
趙母已經(jīng)翻找完了自己身前的這個柜子，剛好看到趙凡出來，于是指揮道：“你到你爸對面那個柜子邊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神像什么的?！?p> “媽，我們找神像干啥……都不知道放到哪個角落去了……”
雖然是這么說，但趙凡還是乖乖到了母親指定的角落里開始翻找。
他們家在航空城呆了這么多年，許多邊邊角角里偶爾能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
趙父笑著說：“怪了，你沒接到通知嗎？今晚的直播晚會上，領(lǐng)導(dǎo)發(fā)話說的，讓我們?nèi)テ矶\一下。”
“我剛剛在直播，沒看晚會?！?p> 趙凡一家不是普通人，父母都是經(jīng)過幻想戰(zhàn)爭時代幸存下來的人，因此也知道一些有關(guān)注意力和超凡力量的秘密。
他好奇問道：“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嗎？”
通過官方的渠道號召城市里的眾人做一件事，這種情況他只在描寫幻想戰(zhàn)爭時代的小說故事中見到過。
趙父說道：“不清楚，好像是有什么東西跑進了航空城。”
“可是為什么要我們祈禱神靈，現(xiàn)在有直播的力量不是已經(jīng)夠了嗎……”
趙父有些不耐煩：“讓你找神像就去找，哪里有那么多廢話！”
趙凡識趣地避開了這個話題，父親這種有些不耐煩的態(tài)度他很熟悉，這是在他遇到知識盲區(qū)的時候下意識做出的反應(yīng)。
趙母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丈夫：“怎么跟孩子說話的！”
她接著對趙凡說：“具體細節(jié)還不太清楚。不過我猜大概是遇到了什么問題，直播的力量不夠，昨晚的停電斷網(wǎng)可能就是這個原因?！?p> 趙凡在柜子里到處翻找，摸個神像。
“爸媽，我們這是要拜佛祖嗎？”
趙母看了一眼趙凡手上的神像，點了點頭：“你再找找，里面應(yīng)該還有一些別的。”
“還有十八羅漢不成？”
趙凡繼續(xù)翻找，又摸到個冰涼的瓷器，拿出來一看，是個青衣道人。
“媽，這是啥？”
趙父走了過來：“這個應(yīng)該是元始天尊還是啥的吧，我記得是在哪跟人家用一碗飯換的。你再找找，還有別的。”
他們家的東西分類一般是按照用途一起放，他和趙母的柜子都沒找到神像，趙凡這里摸了出來，其它的神像應(yīng)該也在這里。
“佛祖和元始天尊，總不會再來個儒家圣人和十字架上帝吧……”
趙凡話還沒說完，他在柜子里摸到個十字架形狀的東西，從柜子里拿出來一看，上面還釘著一個受難的神。
“繼續(xù)，還有。”
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下，趙凡接著從柜子里掏出了玉皇大帝的神像、孟子等圣人的著作、還有幾個人的畫像……
趙凡仔細看了看：“爸，這不是你爺爺嗎？”
趙父接過了畫像，上面寫著趙氏先祖的生猝年月，后面還附上了幾個子孫兒女的生辰情況。
他把趙凡曾祖父的畫像和曾祖母的畫像擺到了所有神靈的正中心。
至此，趙家所有的可祈禱的對象全部找齊，包括不同時間跨度和不同文化層面的神靈和祖先。
這些被祈禱的對象發(fā)展于不同的文化環(huán)境之中，在漫長的歲月里，他們伴隨著一個個文明的興衰生長而悄無聲息地發(fā)生著一次又一次的變化、傳承發(fā)揚和或者勢微消亡。
而如今，在航空城的一個普通家庭里，橫跨了無數(shù)文明和歲月的不同神明此刻共同擺在了趙家的供桌之上，環(huán)繞著兩位老人的黑白畫像四散分布。
趙父趙母再給供桌擺上三盆貢品，點上三炷香，古今中外各大神靈共聚一堂，連通趙家先祖一齊接受者趙凡一家的供奉，此刻竟顯得分外協(xié)調(diào)。
趙父拉過趙凡：“來，拜三下?！?p> 趙凡老老實實地跟著父親拜了三下，趙父以前解釋過，按照老人的說法，拜三下是擺給神佛的，拜四下就是擺給鬼怪，找死了。
拜完之后，趙凡才忍不住說道：“爸媽，我們這么拜成嗎？有用嗎？”
“管他有用沒用，拜兩下又不會少塊肉。再說了，航空城的領(lǐng)導(dǎo)都建議我們今天晚上拜一拜呢！”
趙凡想到了半小時前主播同伴發(fā)的消息，不由得說道：“可是我記得主播工會的領(lǐng)導(dǎo)說要拜的只是小黑這個守護神啊……”
趙母滿不在乎地說：“順便拜拜又沒事?！?p> 趙父點點頭：“神明高高在上，不會在意這些細節(jié)的。到時候如果有用的話多幾個神保佑不是更好嗎？”
趙凡在臨時擺好的供桌上左看右看，問道：“媽，可我們這堆神里面沒有那個小黑的塑像啊?！?p> 趙父一拍腦袋：“哎喲，差點忘了?！?p> 他跑到十字架神靈那邊，翻了個面，連拜了三下，隨后解釋道：“上次這個十字架上釘著的人掉了下來，我想著這個守護神小黑挺合適的就釘了上去，結(jié)果釘反了，修了半天沒修好給忘了?，F(xiàn)在這個十字架的正反面都有神了，背面就是那個小黑?！?p> 趙母也拜了拜，拜完扯了一下趙凡袖子：“快來拜拜這個守護神。”
趙凡老老實實遵從了父母的命令，心里想的卻是神靈到時候不要覺得這一家子在瀆神就好。
三人拜完之后坐在沙發(fā)上待了一會兒，分別再看了一些網(wǎng)絡(luò)上的節(jié)目。
趙凡問道：“爸媽，我咋感覺沒啥用呢？”
“沒用最好！你還指望真的出事然后神靈才來??？不出事才是最好的。今晚就這樣吧，待會兒這幾炷香燒完之后記得收拾一下，別著火了。我和你爸休息時間比較早?！?p> “行吧?！?p> 趙凡是個主播，晚上是他比較活躍的時間點。這兩天因為特殊情況他才回到家里和父母一起住，雙方的作息差距比較大。
父母睡下之后，他還要繼續(xù)直播一段時間才能睡覺，畢竟年輕人最活躍的時間點是在十二點附近。
眼看三炷香已經(jīng)燒完，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帶著手機和打光的設(shè)備在陽臺布置好一切，重新打開了直播間。
“哈嘍各位觀眾大家晚上好，我已經(jīng)回來啦，現(xiàn)在我繼續(xù)給大家直播……”
“主播，你身后是什么東西！”
這個時候，趙凡看到了一條加粗顯示的彈幕跳出，下意識回頭。
一只兩層樓高的蟑螂正歪著頭看著趙凡，察覺到自己被發(fā)現(xiàn)之后，它還抖了抖頭上的觸須，然后才慢悠悠地張開口器探頭過來，如同等待喂食的野獸。
“各位，各位，各位，我……”
趙凡沒有回頭，他一直在試圖組織起一句完整的話來引導(dǎo)直播間的注意力，使出自己的超凡力量躲避這一次的攻擊，可是卻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膽怯。
整個人被恐懼定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看著那只巨大蟑螂狀的妖魔就要一口把他吃掉——
趙凡腳下影子突然變形拉長，在墻上勾勒出一個成年男子的身形，一個渾身浴火的人從影子中跳出，一拳擊飛了妖魔。
巨大蟑螂狀的妖魔身上沾染到火焰，發(fā)出痛苦的嘶吼，在地上翻滾著試圖撲滅火焰卻始終失敗。
最終，這只巨大的蟑螂狀妖魔燃燒著火焰，化作了黑煙隨風(fēng)消散。
趙凡只見到那個人消滅妖魔之后又走進了影子中，消失不見。
他的心里有劫后余生的喜悅，更多的是強烈的疑惑。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