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組織是一個幾乎完全由氣體組成的器官。
它非常纖細,功能卻至關重要。
樹葉可以通過吸收二氧化碳釋放氧氣,肺則通過吸收氧氣釋放二氧化碳。氧氣從喉部氣管進入,會透過肺泡膜到達血液里,從而為人體供給能量。
能量消耗大戶之一的心臟就鑲嵌在肺中,不過通常掛在左邊,會對其產(chǎn)生壓迫,因此左肺相比右肺要顯得小一些。
匕首扎在了胸口上,不確定具體扎在哪。
但是至少還能呼吸,看起來已經(jīng)足夠幸運。人類在瀕死之際唯一毫不費力的事情就是釋放二氧化碳,而這其實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當女朋友對著你的耳朵呵氣時,你會感受到一股溫暖的熱氣。而要是對著耳朵吹氣,空氣受到的壓力增強,壓縮后的空氣在膨脹過程中則會帶走熱量,則會感受到一股涼意。這不是加文弗朗西斯的原話,他并沒有為這個行為指定某個角色。
可惜他接下來沒有討論一下,當一個人在奄奄一息時,不知道呼出的熱量又會有多少。
車廂從那個巨大的坑陷彈起又落下的過程中,車廂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是能好好站在地上。
安旸事先就有準備,因此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他先扶起了王文佳,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被這一系列難以預料的變化給驚到了,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等安旸的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她這才回過神來,點頭示意自己沒什么問題。
“報警!快報警!”
忽然,有人尖聲叫道。
安旸扭過頭,就見人群退開的地方,血淌了一地,妻子雙手發(fā)抖,白紗短裙已經(jīng)染上了幾點紅斑,她跪在丈夫的旁邊,臉色蒼白,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車上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家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最后反而是那幾個初中生拿出手機撥打急救號碼。
兜帽男緩緩站起來,他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使勁晃了晃頭。
有人見他手里沒有兇器,終于敢撲過去,不過力量的差距著實懸殊,兜帽男一把抓住對方關節(jié),隨手一扭,將他整個人往旁邊扔去。
經(jīng)過這么一番交手,兜帽男現(xiàn)在好像想到了自己應該做什么。他解決掉阻礙之后沒有停手,向前一步準備去把匕首從男人的胸腔上拔出來。
安旸趁此機會,已經(jīng)抓住欄桿準備給對方一個飛踹。
只不過不太默契的是,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勁的司機卻在這時候才踩下了剎車,整個車廂內(nèi)部都向前栽了一截。
從兜帽男掏出匕首到現(xiàn)在,這一切只不過才發(fā)生在短短五六秒之內(nèi)。司機的反應已經(jīng)足夠快,只不過時機總是那么令人措不及防。
巨大的慣性使安旸的雙手從欄桿上滑掉,雖然出了些差錯,但目的依舊是達到的。他與兜帽男撞在一起后一同摔了出去,人群向兩邊避開,兩人一路直接滾到了車廂前方。
兜帽男的腳勾住車座,迅速的從地上翻起來。緊接著身體敏捷的蜷起,毫不猶豫的往車窗外面翻去。
安旸一伸手只來得及抓住他的鞋子,對方轉(zhuǎn)過來一腳狠狠的踹中他的胸膛,力量之大仿佛一個鐵錘橫掃而過,震得他雙臂發(fā)麻。
不過安旸鐵了心不放手,兜帽男單腳用力一提,最終鞋子被他從腳上給拔了下來。
對方順利翻到了車廂外面。
安旸后退兩步穩(wěn)住身體,探身將手撐在窗沿上,緊跟著從車窗靈巧的翻出去。剛剛解開了安全帶的司機師傅這才后知后覺的將車門打開。
座位上,王文佳掃視了一眼車內(nèi)不知所措的眾人,擔心安旸一個人有危險,道:“有人下去幫忙嗎,司機直接開車去醫(yī)院吧,應該還能搶救的!”
“對!搶救,還能搶救的!”妻子這時才抬起頭,從悲痛中清醒過來。
乘客中全數(shù)表態(tài)同意,幾人自愿從后門下車趕去幫忙,王文佳選擇留在車內(nèi),安撫六神無主的妻子,有人拿出了紗布,忍住刺鼻的血腥味,幫傷者止血。
初中生們難得遇到這種事情,從恐懼中恢復過來,他們面色興奮,心情澎湃,就想要跟著下車去,還好被幾個阿姨給死死拽住了。
車子重新啟動,司機一路急按著喇叭,向著醫(yī)院的方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狂飆。
另一邊,很令人想要捧腹大笑的是。
冷漠的兜帽男從車上翻下來的時候,因為一只腳沒穿鞋子,地面不平,重心沒有踩穩(wěn)直接把腳踝給扭傷了,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安旸又心急火燎的從車里面翻出來,直接一腳踩在了他的背上。
原本還以為是很難纏的變態(tài)連環(huán)殺手級人物,居然就以這種滑稽的方式收場。
安旸愣神之余也覺得慶幸,趕緊把他給制服住,感覺莫名其妙就中了頭等獎一樣。
車上下來了五個人,三男兩女,三名男同志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準備追擊,回頭一看已經(jīng)把人捉住了,突然感覺一身子力氣沒處使。
最先過來幫忙的是個年輕人,二十歲出頭,背著電腦包,容貌青澀體型略胖,應該是個大學生。
安旸用審視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防止他是兜帽男的同伙,看著對方的肢體動作和神情沒什么問題,才放心道:“幫忙搜一搜他的兜,把東西都先放到一邊?!?p> 被他鎖住雙手的兜帽男此刻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之前那種“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那種感覺。
他拼命的扭過脖子,惶恐不安的沖著安旸大吼道:“放開我,你們這是惡意人身攻擊!”
安旸皺眉再次按住他的頭,如果不是看到過對方的臉,就憑這情真意切的演技,還真的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抓錯人了。
大學生利索的從他褲兜里翻出錢包,衛(wèi)生紙,手機,還有一串鑰匙。
剩下四個人已經(jīng)圍了過來。
確認了沒有武器之后,所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畢竟大家都看到兜帽男那強悍敏捷的身手,的確會讓人不放心,生怕這家伙一個不留神還會暴起傷人。
“報警了嗎?!卑矔D雙手仍舊不敢松懈,問道。
大學生答道:“報了,最多十分鐘就到?!?p> “憑什么報警抓我!再不放開我,我跟你們沒完!到時候等警察來評評理,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兜帽男像是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使勁掙扎道。
“都這樣了還死鴨子嘴硬。”
下車的兩名女性中,其中一位上了些年紀的大媽,將近五十多歲,圓臉,慈眉善目的。她手里提著大蔥和一些蔬菜,還有一只殺好的鴨子,對著安旸一臉擔憂的道,“小伙子你剛才太沖動了,見義勇為是好的,不過自己的安全更重要,萬一傷著了自己可怎么給家里人交代?!?p> 現(xiàn)在不抓住他今后可就寢食難安了,安旸明白對方好意,從善如流道:“確實有點沖動,我下次會小心的?!?p> 他回過頭又看了被壓在地上的兜帽男一眼,確認自己沒看錯。可是總感覺有那么一些不對勁。是不是因為過程太輕松了所以覺得不踏實?
“不知道車上的情況怎么樣了,希望能搶救回來吧。”大媽嘆口氣,擔憂道。
“還是有生還概率的,附一院距離這里只有四公里左右,現(xiàn)在也不是晚高峰,趕過去最多只要五分鐘就到了?!迸赃?,一名戴眼鏡的中年人回答道,“就是不知道車上有沒有人學過止血,那樣的話生還幾率更大一些,我應該留在車上的。”
“您是醫(yī)生?。俊贝┲r衫正在給自己松領帶的青年問道。
“不,我只是個老師。”
“同學你之前也受傷了吧,要不我們幫你壓住他?!贝髮W生見自己一群人站在這里沒什么事情做,關心道。
有個扎著丸子頭的女生一直躲在后面用手機發(fā)信息,看起來很像是個記者。她這時忍不住湊上前來,提醒道:“對啊,你看你肩膀都流血了。”
傷口估計又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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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山妖
參考加文弗朗西斯《認識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