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很郁悶的回到了街使署,盡管被李晦摘了桃子,但他心里還是著實松了一口氣,救災事宜繁瑣復雜,需要用到很多物資糧食,僅靠左街使署根本撐不了幾天。
而且隨著災民越來越多,對營帳、糧食、藥物和其他物資的需求會越來越大,這個時候朝廷讓雍州署接管事宜,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對災民也有好處。
他坐在桌子后思索很久,拿起一本空白奏章放在面前,提筆沾墨考慮了一下,在奏章上奮筆疾書。
從外面走進辦公房的郭虔瓘見蘇揚在書寫,就向不遠處正在讀書的郭知運喊道:“知運,給使君倒一杯茶來!”
自從蘇揚把郭知運從人販子手里救出來之后,白天就讓他在署衙讀書、習武,下值之后就帶他回蘇府,平時交給郭虔瓘照看。
“哦!”郭知運答應,起身去倒茶。
蘇揚聽見了,擺手:“不用你倒茶,你給老子好好讀書、好好習武就行了!每過三個月,老子要檢查你的功課,若不過關,重罰!”
“哦!”郭知運只好又坐回原位繼續(xù)讀書、寫字。
郭虔瓘這對蘇揚抱拳:“使君,聽說您找某?”
蘇揚點頭,從桌上拿過一本冊子和一個木盒,起身交給他,“某晉升你為街使署步軍第三旅帥,尚書省和兵部分別下發(fā)了授冊和新腰牌,拿著!”
郭虔瓘立即躬身抱拳大聲道:“多謝使君提攜,卑職定奉公克己、忠君報國,不負使君期望!”
“很好!跟我走,我?guī)闳サ谌蒙先危 ?p> “諾!”
蘇揚其實對郭虔瓘并不是太熟悉,雖然相處的時間還短,但他發(fā)現(xiàn)此人頭腦靈活,做事很有責任感,辦事能力很不錯,而且很得部下?lián)碜o,正巧第三旅帥調走,空出一個位置,于是提拔他補了這個蘿卜坑。
他送郭虔瓘去第三旅上任之后,準備回家休息,這時裴旭快步走過來抱拳說:“使君,時間已經(jīng)過了,但那些拆毀坊墻修建宅院大門、侵占街道和坊內(nèi)巷道的高官、大臣和富戶們沒有幾個主動整改的!”
蘇揚皺起了眉頭,難道這兩天龐大將軍沒有給那些人通氣?他問:“目前為止有多少戶主動整改的?”
裴旭遲疑了一下,回答:“只有三戶,大多數(shù)都在觀望!”
蘇揚思索一下,當即說:“既然他們不主動整改,咱們就給他們來硬的,你帶人去以重物把幾個主要高官的宅院大門堵住,并貼上封條,不讓他們進出!”
裴旭有些擔心的說:“那些高官大臣的府邸中都有不少護院和家丁,倘若他們不妥協(xié),且與我方發(fā)生沖突怎么辦?”
蘇揚扭頭看著裴旭:“你說呢?”
裴旭見蘇揚的神色,立馬道:“明白了,某這就去點起人手干活!”
“去吧!”蘇揚揮揮手,帶著郭知運回了家。
進了家門,他問郭知運:“今天夫子布置的讀書和練字任務完成了嗎?”
“完成了!”
“行,去把某交你的拳法練二十遍,練完之后圍著練武場跑二十圈,跑完了就休息!”
“哦!”郭知運苦著臉向練武場走去。
這時淳于仙仙走過來看著郭知運離去的背影對蘇揚說:“這孩子年紀還小,可別把他連壞了!”
“放心吧,我心里對他的身體狀況有數(shù)!”
淳于仙仙跟著蘇揚一邊走一邊說:“我在西市找到了一家鋪子,今天已經(jīng)買下來了,已經(jīng)找人去改造,最多半個月之內(nèi)就能完工,但我們家沒有這么多黃金做保證,開張之后收納百姓存錢,再放貸出去的話,萬一發(fā)生大量擠兌,錢莊很可能支撐不住!”
蘇揚拉著她的手笑著說:“不用擔心,我已為你準備好了兩萬兩黃金做保證金,足夠應付任何規(guī)模的擠兌!”
淳于仙仙吃驚道:“你哪來這么多黃金?”
“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咱們有足夠的財力,根本不用怕!”
“那好吧!”
蘇揚想起一事又對淳于仙仙說:“這個錢莊開張之前,咱們必須要找一個可靠、精明又八面玲瓏的人做掌柜,還有賬房,這個人一定要不能有二心,其他博士也必須要經(jīng)過考驗!你和我及家里人都不要露面,只能做背后的東家,要不然會成為朝中某些人攻訐的把柄!”
淳于仙仙說:“這個我知道,那些朝中大臣、勛貴和大臣們不都這樣干的嘛!這事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行,我去看看月輪公主,她的族人被關押在大理寺獄,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蘇揚說著向后院走去。
淳于仙仙抿著嘴,一跺腳跟上去,“我反正也沒事,也去看看她!”
蘇揚詫異,扭頭看著跟上來的童養(yǎng)媳,話說你們倆是鄰居,用得著專程去看她嗎?
淳于仙仙見他看過來,立馬讀懂了他疑惑的神色,“怎么著,我就不能去看看她?擔心我礙手礙腳打擾你們?”
蘇揚立即否認,連連搖手:“不是不是,那就一起吧!”
兩人來到后院進了月輪公主的小院子,現(xiàn)在是寒冬臘月了,月輪公主住的房子關著門,淳于仙仙敲門之后,里面?zhèn)鱽碓螺喒鞯穆曇簦骸斑M來吧,門沒拴!”
淳于仙仙推開門走了進去,蘇揚跟在后面,屋里的火盆里燒著木炭,溫度比外面暖和太多了,只見月輪公主正做著針線活。
蘇揚忍不住問:“公主還會做針線活?”
“你們來了?。 痹螺喒魈ь^看見二人,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會做一些,從前跟著甲木薩學的!”
淳于仙仙不解道:“甲木薩是誰?”
蘇揚連忙解釋:“就是嫁到吐蕃給松贊干布做王妃的文成公主,吐蕃人叫她甲木薩!”
“哦!”淳于仙仙走到月輪公主身側站定看她干活,驚奇道:“公主這是在繡花啊,繡得好美哦,你一個吐蕃公主竟然在這方面不輸于一個唐人女子呢!”
“淳于娘子過獎了,我只是略通皮毛,這繡花繡得好的還是要屬唐人女子,我就是班門弄斧而已”月輪公主應了一聲,起身說:“你們坐吧,烤烤火,我給你們沏茶!”
蘇揚連忙攔住她:“不用麻煩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坐一會兒就走!”
月輪公主見他不是在假裝推辭,于是就沒有沏茶,請二人圍著火盆坐下,她又坐回原處繼續(xù)繡花,一邊繡一邊說:“我在這里住了這么久了什么活兒都不干,白吃白住的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想著繡一些手絹,拿到集市上去看看能不能賣掉!”
淳于仙仙說:“公主太見外了,蘇家雖沒落了,算得高門大戶,但不缺你這一口吃的,你這又是何必呢?”
月齡公主卻說:“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總不能一直閑著什么事都不干吧,這樣下去,我······”
淳于仙仙還要再勸,蘇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擔心她又與月輪公主鬧起來,連忙阻止她,對月輪公主說:“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想做事我支持你,只是你這繡花技巧雖然還行,但想要拿出去賣錢只怕還差一點兒!”
月輪公主停下針線,皺起了眉頭,她說:“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除了針線活,我還會調制香料,吐蕃王宮里所有使用的香料都是使用我的配方調制而成,我自認為不比你們唐人女子使用的香料差,我也想開一家香料鋪子,只是苦于沒有本錢······”
蘇揚聞言看向淳于仙仙,使勁向她打眼色,但淳于仙仙就像沒看到一樣,毫無反應,他只好對月齡公主說:“既然如此,我借一些本錢給公主,待公主掙了錢再還就是了!”
月輪公主看了看蘇揚,又看了看淳于仙仙,“你能做主嗎?不需要經(jīng)過淳于娘子同意?”
蘇揚臉色一紅,淳于仙仙當然不能讓自己男人沒面子,立馬就維護說:“他是一家之主,他說的話自然是作數(shù)的,我也支持,公主就不要瞎想了!”
月齡公主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此事就這么說定了,我昨天在東市看好了一間鋪面,一年鋪租、進貨本金、請幫傭和其他一些開銷大約要三千貫,這些錢三天之內(nèi)能給我么?”
失算了、失算了!淳于仙仙感覺自己中了月輪公主的圈套,但她話已經(jīng)說出口,當著蘇揚的面也不能反悔,只好答應:“行,我明天就叫人給你送來!”
這時一個侍女快步走進來稟報說:“阿郎,外面有一個小吏說是您的下屬,言說有重要事情稟報!”
蘇揚當即向月齡公主告辭,淳于仙仙也跟著出來,他來到大堂,問正在焦急等待的小吏:“發(fā)生了何事?”
小吏立即拱手行禮:“使君,出事了,裴街典帶著弟兄們到了禮部侍郎的府上搬運重物封堵他們的大門,誰知那府中出來不少護院和家丁都拿著棍棒并要求我等立即搬走重物并離開,否則就對我等不客氣,裴街典當然不肯,也不知是誰先動了手,雙方發(fā)生了沖突,打成一團,現(xiàn)在看熱鬧的百姓都把那條街都堵住了!”
蘇揚臉色嚴肅,當即說:“來人,牽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