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準(zhǔn)哭
阿措驟然得了長公主的賞賜,還有點(diǎn)懵逼。
沈老太太則是受寵若驚,笑瞇瞇的打量著小孫女,怎么看怎么歡喜。
這回帶她出來真沒錯(cuò),不但得了長公主的賞賜,剛才還有好幾家夫人上前打聽她的婚事。
阿措也不在意旁人投來的羨慕嫉妒恨目光,只覺得這串晶瑩剔透的珠子真好看,當(dāng)即戴在了手上,愛不釋手。
“好了,回去再慢慢瞧,這會(huì)子該要入席了,咱們?nèi)ツ沁呑??!鄙蚶咸Φ馈?p> “祖母,我想去方便下?!卑⒋氩缓靡馑夹α讼?,“公主府的烏梅汁味道太好了,我一不小心多喝了幾杯?!?p> “你這貪嘴的。”沈老太太笑著嗔怪了一句,轉(zhuǎn)身找了個(gè)丫鬟,讓她領(lǐng)著阿措去。
公主府很大,回廊曲折,阿措老老實(shí)實(shí)跟在丫鬟身后。
等解決生理問題出來后,那丫鬟卻是不見了。
阿措憑著記憶尋著路回去,走過兩扇垂花門,越走越不對勁。
正在她四處張望的時(shí)候,突然發(fā)現(xiàn)一處院落上直冒紫光,那氤氳濃郁的靈氣,讓阿措怔?。汗鞲谷挥幸粋€(gè)靈氣寶地!
妖精對靈氣的渴望,驅(qū)使著她的腳步。
越是靠近那個(gè)院落,阿措的小心臟越是激動(dòng),要是能在這樣的寶地修煉,自己的修為肯定能大大提升的。
院門是半掩著的,門口沒有下人,阿措探著小腦袋望了望,“請問有人在嗎?”
無人回應(yīng)。
“沒有人嗎?那我就進(jìn)去咯?我真的進(jìn)去咯……”
阿措站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按不住好奇心,推門走了進(jìn)去。
當(dāng)看到面前的景象時(shí),她整個(gè)人震住了。
一張圓桌,一條矮凳,一大壇子酒,還有一個(gè)紫色錦袍的男人。
那男人一頭烏黑長發(fā)凌亂的披散著,遮住他大半的容顏,但依稀能看到他深邃的面部輪廓,蒼白陰冷的皮膚。他左手拿著一方帕子,另一只手按著一把長刀——
那刀刃上還沾著鮮紅的血。
阿措:媽耶,這哪里是靈氣寶地,這是妖邪作祟?。?p> 她屏住呼吸,放輕了腳步,轉(zhuǎn)身就要開溜。
可還沒等她走兩步,一道凌厲的冷風(fēng)刮過。
下一秒,那把帶血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阿措:?。?!
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
“你是誰?”男人的語調(diào)又低又冷。
“我、我、我來這里做客,一不小心迷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沒看見,這位好漢求你放過我,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阿措嚇得嗓音都在顫抖。
“轉(zhuǎn)過身來?!蹦腥说馈?p> “……”阿措一動(dòng)不敢動(dòng)。
“你聾了?”
阿措咬咬唇,聲音細(xì)的跟蚊子叫,“刀架在脖子上,我不敢動(dòng)?!?p> 男人瞥見她小小的下頜都在抖,恍然哼笑一聲,收了刀。
見刀收了,阿措才乖乖轉(zhuǎn)身。
她大眼睛里泛著淚光,抬頭看到男人的臉龐時(shí),整個(gè)人都怔住,連害怕都忘記了。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一頭烏黑的發(fā)隨意披散著,紫袍也有點(diǎn)亂,但那張臉龐卻是好看的不像話。
兩道濃眉似劍般凌厲,很深的雙眼皮,讓他本就深邃的五官顯得越發(fā)立體。他的眼珠是寶石般的灰綠色,睫毛纖長濃密,左眼眼尾還有顆淡淡的小痣,這極其端正的眉眼,透著一股亦正亦邪的冷戾。
他的眼神是冷的,表情是冷的,仿佛身體里的血液都是冰冷的。
阿措震驚于他的美貌,也害怕他身上那股可怕的煞氣。
元珣看著她睫毛上的淚珠,長眸微瞇,“膽子倒是很大,敢這樣盯著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來?!?p> 阿措脖子一縮,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碎碎念道,“我不看,我不看了?!?p> 長得好看又怎樣,這么兇!
見男人不說話,阿措從指縫里往外看,怯生生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元珣面無表情收回視線,薄唇抿著。
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吧?阿措這樣想著,悄悄挪著步子。
忽的,元珣叫住了她,“等等。”
阿措小心臟咯噔一下,小臉蒼白的回過頭,“你,你還有事嗎?”
元珣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措心都吊起來了,他不會(huì)要?dú)⑷藴缈诎桑?p> “這位英雄好漢,我真的什么都沒看到,真的……”
“閉嘴?!?p> “……”阿措噎住。
“這手串哪來的?”元珣問,視線落在她的手腕上。
白白嫩嫩的一截胳膊,像是剛洗凈的蓮藕。
那玉琉璃手串泛著華麗的光彩,將她的手腕襯的越發(fā)纖細(xì)白皙。
“這是長公主賞給我的。”阿措見他沉著臉,以為他不高興,紅著眼睛道,“你要嗎?你要的話我送給你?!?p> 元珣見她這一副又怕又驚的委屈模樣,不禁擰起眉頭,“我又沒打算搶你東西,你哭什么?!?p> 阿措,“……”
你不搶我東西,你倒是放開我啊。
元珣見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就好像他欺負(fù)她一樣,不由得沉著臉道,“不準(zhǔn)哭!”
阿措被嚇得一個(gè)激靈,趕忙把眼淚憋回去,“那你松開我,好不好?”
她的嗓音又輕又軟。
元珣沉默片刻,到底還是松開了她的手。
當(dāng)看到她手腕上握出一道紅痕時(shí),眉頭皺成了個(gè)淺淺的川字。
就那么握一下就紅了?嬌氣!
“你是誰家的女兒?”他語氣生硬的問。
阿措一驚,要說實(shí)話嗎?是不是在公主府不好殺人滅口,他打算問清身份后,以后登門干掉自己?
想到這里,她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一張巴掌大小臉也憋得通紅。
就在這時(shí),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交談聲。
阿措眼前一亮,抬眼覷見面前的男人也分神了,索性把心一橫,撒開腳丫子就往院外狂奔。
等元珣回過神來,就見那嬌滴滴的小姑娘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溜煙的跑了,只瞧見那紅色石榴裙隨著她的動(dòng)作,搖曳起一道道柔美的弧度,陽光下熠熠生輝。
看起來嬌氣,跑起來倒挺快。
元珣輕哼一聲,提著刀走回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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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措好不容易回到了宴會(huì)廳。
沈老太太見她去了那么久,又見她小臉煞白的,擔(dān)憂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p> “祖母,我沒事?!卑⒋肫鋵?shí)很想說她在后院看到了一個(gè)殺人犯,但一想起那男人冷戾的眼神,還是選擇隱瞞下來。若是就這樣告訴了祖母,祖母肯定會(huì)擔(dān)心的。
“若是不舒服,就與祖母說。”沈老太太捏了捏她的手,帶她入座。
沒過多久,錦華長公主也入席了。
她穿著一身華美的鵝黃色長裙,發(fā)髻高聳,珠釵璀麗,一張雍容嫵媚的臉龐上畫著最時(shí)興的妝容,舉手投足間皆是尊貴氣質(zhì)。
阿措聽慕青慕藍(lán)說過這位錦華長公主的故事,這是位很了不起的女人。
錦華長公主元瑾瑜,如今正二十八歲,是當(dāng)今圣上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同時(shí),她也是前朝的貴妃,本朝的大功臣——
當(dāng)今圣上能推翻舊朝,建立起如今的大梁朝,離不開他姐姐的內(nèi)應(yīng)。民間傳說,前朝皇帝就是死于錦華長公主遞上的一杯毒酒,就連傳國玉璽,也是長公主親手交到當(dāng)今圣上手中的。
不論從血緣來看,亦或是功績來看,長公主當(dāng)之無愧是大梁朝最尊貴的女人。
這會(huì)子長公主出席,在場人紛紛起身,恭敬行禮,“拜見長公主——”
長公主略一抬手,溫和道,“各位不必多禮,都入座吧?!?p> 見長公主入座后,眾人這才入座。
前頭有那么多公侯伯爵家的女眷坐著,沈家一行的位置不算前也不算后,剛好居中。
長公主跟前排的幾位夫人閑聊著,后排的人雖聽不清楚,卻也邊吃邊伸著脖子想要聽上一耳朵。
阿措不管那些,她只覺得肚子餓,看著面前一道道精致誘人的食物,拿著筷子就大快朵頤起來。
她這邊吃的開心,坐她對面的沈思婉小聲嘟囔著,“吃吃吃,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似的,不知道還以為我們沈家不給你飯吃?!?p> “三妹妹可別這樣說,畢竟她除了吃,還會(huì)什么呢。”沈如玉和沈月齡也都譏笑道,視線卻不由自主的往阿措腕上那條手串看去,真是好漂亮,可偏偏戴在了這個(gè)傻子身上,暴殄天物!
一頓席面吃完,宴會(huì)也到差不多到了尾聲。
回去的馬車上,酒足飯飽的阿措靠在沈老太太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沈老太太看著小孫女熟睡的模樣,眸中滿是慈愛,心底也慢慢盤算著定親的事,今日倒是了解到好幾家條件不錯(cuò)的子弟。
阿措睡得迷迷糊糊,先是夢到香噴噴的大雞腿,等她張嘴想要去啃的時(shí)候,那雞腿突然變成一把冷光閃閃的大刀。
她一個(gè)哆嗦,抬眼便是男人蒼白深邃的臉龐。
他冷冷的看著她,下一秒,又拋了個(gè)血淋淋的人頭過來。
阿措:?。。?p> 猛地一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馬車上,身旁是祖母擔(dān)憂的臉,“做噩夢了?”
阿措不好意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輕輕的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是個(gè)夢而已。
不過那個(gè)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這樣可怕的男人怎么會(huì)有那么濃郁的靈氣呢?
難道是害人性命提高修為的妖魔?
阿措不敢再想下去,只知道自己當(dāng)前法力為零,下次見到那種大佬必須躲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