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人世間多可憐之事
“轟！”
如同房屋爆破般的巨響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
空氣中的氧氣在一瞬間被大量的炁流沖擊，形成了一個高壓的收縮囊，接著又在下一秒破裂開來。
下一刻，一條粗壯的黑色火龍，瞬間沖向高空，將上方遮蔽了圓月的烏云沖散開來。
一圈圈無形的波動以陳萬年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散開，掀起了大片的塵土，將原本落在周圍的尸體全都沖擊到了四周的房屋墻壁上。
明熾的圓月，照亮了原本陰暗的街道。
陳萬年負手而立，身上的黑色陰炁逐漸融于體內(nèi)。
他瞇著眼，看著永遠停止在自己身前的那輛已經(jīng)只剩下一個空殼且正在被陰炁持續(xù)腐蝕的越野車。
車內(nèi)不成人形的三人正痛苦的掙扎、嘶吼著，但陳萬年只是靜靜的看著，并未有所動作。
他暫時并不執(zhí)著于去調(diào)查到底是誰想要殺死自己，因為那太過麻煩了一些。
“喵！”
凄厲的貓叫聲卻是在陳萬年轉(zhuǎn)身，準備回車上時忽然響起。
他側(cè)目看向一旁的陰影小巷中，一名穿著苗裔服飾，抱著一只黑貓的老婦人從中走了出來。
“你破壞了神明的祭祀，你將會受到懲罰。”
一開口，她就用尖銳的鴨子嗓，給陳萬年加上了一層惡人光環(huán)。
“祭祀？”
“老阿婆，這大晚上的，你不在家睡覺，出來就是想要和我說這些嗎？”
對于這種無頭無腦的話，陳萬年隨口回道。
“你會遭到報應(yīng)??！”
“喵！”
老婦人的嘴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凄厲的貓叫。
之后，她快步朝前走了幾步，身子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原本陳萬年還想去給她檢查下身體，是不是忽然中風之類的毛病。
但當他看到她的臉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風干褶皺，逐漸變成了一團凝聚在一起的肉塊后。
他原本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繼續(xù)觀察了起來。
而那只她原本抱著的通體漆黑，體態(tài)優(yōu)雅，皮毛發(fā)亮，穿著一件絲制小馬甲的黑貓，卻是落在她的身邊，慢條斯理的舔著爪子。
似乎對于自己主人的遭遇，并不在意。
一切都顯得如此詭異。
陳萬年凝視著那只看起來相當另類的貓。
片刻后，只見它趴在老婦人尸體邊上，鼻子嗅了嗅，接著站起身，邁著貓步，緩步朝陳萬年這邊走了過來。
“啵”
隨著一聲輕微的如同泡泡破裂的聲音響起后。
陳萬年的眼又一次瞇了起來。
因為他看到了原本不應(yīng)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一幕，那只黑貓的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張人臉。
一張陳萬年剛剛還在那個老婦人身上看到的臉。
“人面貓妖嗎？”
陳萬年倒是在以前聽老陳說起過一些苗疆的傳說。
這里存在著各種古里古怪的祭祀教派，其中就有一支信奉黑貓的教派。
他們將黑貓當做拯救他們，給予他們輪回轉(zhuǎn)世的神明，并且一直堅信著，當黑貓獲得人面之后，會給予他們啟發(fā)，帶領(lǐng)他們離開這個困頓的世界。
當然，這種教派從建國以來就一直遭到社會主流聲音的打擊與鏟除，如今更是十不見一。
只是，沒想到他們在這個偏遠的地方，悄悄建立起了一個據(jù)點？
還是說，‘畫皮’公司，就是他們的手段之一？
如此想想，陳萬年對一些之前還不解的疑點有了新的看法。
但，這只貓真的是妖靈嗎？
他不太肯定，畢竟這個世界和他過去生活的那個世界，還是有所差別的。
走近黑貓身邊，陳萬年這才看清，它的身體正在逐漸衰退，原本發(fā)亮順滑的皮毛已經(jīng)變得焦黃枯燥，而它矯健的四肢，也已經(jīng)走向蹣跚。
如今更是已經(jīng)變得骨瘦嶙峋、奄奄一息，每一步的走動，都是困難無比，但它依然拖著后肢，在堅定不移的朝著陳萬年停車的地方走去。
最后在距離車還有1米的時，它重重的倒在地上，伸著舌頭，喘著粗氣，似乎下一刻就會咽氣一般。
“喵?！?p> 哀嚎般的貓叫聲從它的嘴中響起，似乎在呼喚著什么。
“咪..咪。”
小橘貓的聲音從車內(nèi)傳來，聽起來有些興奮。
陳萬年似乎看懂了一些事，他快步走到車邊，將車門打開。
有些嬌憨的小橘貓直接滾落到了地上，又飛快的爬起身，一步一爬的朝著那只黑貓跑去，模樣看起來興奮極了。
“喵?！?p> 這是一場另類的母子相認。
人世間多可憐之事，但獸與獸之間，亦同樣存在著。
陳萬年蹲下身，仔細的檢查著那只黑貓臉上覆蓋著人臉的部位，卻是摸到了和之前那名依依相似的疤痕。
“果然是人為制造的嗎？”
“哎。”
看著趴在黑貓腹部不斷的拱著嘴想要吮吸的小橘貓，陳萬年雖然有心想要救一下這只黑貓，但他剛剛已經(jīng)用炁檢查過它的身體，發(fā)現(xiàn)它體內(nèi)的五臟與六腑都已經(jīng)被移除，只留下一具空殼，能夠堅持這么久，只能說是奇跡了。
但它終究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母子膩在一起，小橘貓依賴般的撒著嬌。
這一幕是溫馨的，陳萬年拿出手機給它們拍了一張合影，當然黑貓的臉部，他直接p上了一個黑貓警長的頭像。
與陳萬年所想一致，只是過去了6分鐘的時間，黑貓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且在臨死前，它久久凝視著自己的孩子，眼角是濕潤一片的。
等了會，見它再無動靜后，陳萬年將依舊在拱著黑貓腹部的小橘貓?zhí)崃似饋?，沒想到卻遭到了小橘貓的抗議與爪擊。
它在空中掙扎著，想要脫離陳萬年的手，回到母親的懷中。
但貓力終究是敵不過人力的，陳萬年拎著它，連同它母親的尸體一塊，都帶到了車上。
直接驅(qū)車回返到了學校。
花了半小時的時間，他用車上的撬棍在小土包邊上挖了個不那么如意的坑出來，將黑貓的尸體埋在了里面，同時也插了一根更長一些的樹枝。
“塵歸塵，土歸土，一路走好，要是我遇上了那個精于‘畫皮’的人，我會親手給你們報仇的?！?p> 有些事，總是要有人去做的。
驅(qū)車駛離這邊的陳萬年，心中如是想到。
月黑風高夜，正是立威時。
誓師結(jié)束，姍姍來遲的公司成員們，在黃伯仁的帶領(lǐng)下，無奈的開始清掃起陽光大道上的尸體。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看到如此之多的尸體時，黃伯仁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畢竟即使在心中將臨時工的強大性以及提升到了一定檔位，但他終究是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
公司對于臨時工的存在，已經(jīng)有了新的想法，但始終沒有一個借口，借此進行變革。
如此長久，或許會釀成大區(qū)負責人脫離于公司之外的情況。
靜立在月光下的黃伯仁，一半的身子被陰影遮蔽，他隱藏在鏡片下的一對眼瞳，充斥著晦澀不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