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三月的雨
三月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站在宿舍的樓道中,陳萬年看著雨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已經(jīng)在暗堡待了近一個月的時間,陳朵也在這段時間擁有了正常人類的交流與思考能力。
但原本穩(wěn)步進(jìn)展的蠱毒治療,卻在最近陷入了僵持。
她膝蓋與肘部的蠱毒已經(jīng)被陳萬年用銀針完全祛除,但她體內(nèi)已經(jīng)完全和她的內(nèi)臟融為一體的原始蠱毒,卻依舊頑固的生存著。
陳萬年翻閱了《蠱毒圣典》,結(jié)合藥仙教那群人遺留的記憶,找到了唯一的治療手段。
轉(zhuǎn)嫁。
將原始蠱毒,通過特殊的手法,從陳朵的臟腑中轉(zhuǎn)移到其他容器中。
治療所需的手法,他已經(jīng)在這些天通過大量白鼠,達(dá)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
但最后所需要的容器,卻是始終無法達(dá)到要求。
每一次都以為找到了可以使用的容器,但每一次又都會在手術(shù)進(jìn)行到轉(zhuǎn)嫁時,承載原始蠱毒的容器會在一瞬之間被其毒毀。
這樣的手術(shù),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進(jìn)行過5次。
陳朵的身體,也因為不斷的手術(shù),達(dá)到了承受極限。
所以接下去的一段時間,直到廖忠派的人尋找到合適的容器為止,陳萬年都不會再進(jìn)行手術(shù)。
而他的心情,就像這雨幕一般,有些微妙。
“三月里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
淅瀝瀝瀝下個不停
山谷里的小溪嘩啦啦啦啦啦
嘩啦啦啦流不停...”
相當(dāng)應(yīng)景的手機(jī)鈴聲響起,陳萬年從口袋中掏出手機(jī),看了眼屏幕,是老陳打來的。
“老陳?”
“嗬....”
電話那頭除了輕微的喘息聲以外,并沒有別的聲音發(fā)出。
“喂!老陳?你怎么了???”
“嗬...咳咳咳...,萬年,清明節(jié)前回來一次,我要帶你去個地方,有些事,是時候告訴你了?!?p> 急促的吸氣之后,是一連串的咳嗽聲。
陳萬年知道老陳是有支氣管毛病的,且醫(yī)學(xué)檢查根本查不出問題,據(jù)他說就是老毛病了。
但陳萬年可不會就真信了他的話,所以在某次老陳睡得正酣的時候,他偷偷檢查過他的身體,是肺上的問題,在肺葉之間,有個小窟窿。
一般人早就死了,老陳能活下來或許是萬幸的。
陳萬年沒未詢問過他這件事,他一直在等。
他其實并不想等到老陳說起這件事,但眼下,似乎時間真的不多了。
“知道了,正好這幾天有時間,我回家一趟,你要注意身體,藥要記得吃。”
“咳咳咳....,老毛病了,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好了,不說了,有活了,早點(diǎn)回來。”
“嗯...保重身體”
陳萬年的聲音很小,小到最后的幾個字,只有他自己才能夠聽清。
他是個感性的人,即使對老陳沒有所謂的父子情,但養(yǎng)育之恩和教育之恩,他全都銘記于心。
所以此時的他,眼睛里是進(jìn)了沙的。
......
如今的隔離室,幾乎被廖忠改造成了育兒專業(yè)館。
什么滑滑梯啊,籃球場啊,教室啊,等等能夠占據(jù)他大腦一點(diǎn)容量的有關(guān)孩童的東西,都被他一股腦的放到了隔離室中。
陳朵幾乎被他視如己出,完全當(dāng)做了自己的女兒。
此刻,兩人正端著面碗,坐在桌前。
呼嚕嚕的吃著面。
“陳朵啊,吃細(xì)面是有講究的,在吃之前,要先喝口湯,來,跟我一起?!?p> 你能想象一個彪形大漢,在一個滿臉天真好奇的少女面前,裝成慈眉善目的樣子嗎?
反正陳萬年是在廖忠這邊見到過許多次了。
站在門口,看著兩人吃面,陳萬年揉了揉肚子,他也有些餓了。
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先去整點(diǎn)早飯吃的陳萬年,沒想到陳朵已經(jīng)察覺到了自己的到來,此時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碗,走到自己面前。
她的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給,吃,餓吃?!?p> 雖然語言的組織能力依舊有些差,但從她的肢體動作以及面部表情,陳萬年是知道她非常想讓自己吃她這碗面的。
不過,陳萬年會顧慮到在場另外一位男性同胞那隔了5米都能聞到的酸味。
瞅著廖忠那恨不得對他千刀萬剮的眼神,陳萬年臉上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不管廖忠對陳朵多么殷勤,他始終都無法撼動陳萬年在陳朵心中的地位。
至于原因,陳萬年自己也說不清,或許,是當(dāng)初自己在治療她時,所留下的陽炁造成的?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自認(rèn)是陳朵父親的廖忠,到目前為止還是低陳萬年一頭這件事,它就是事實。
“廖叔,我要請個假,回一趟家,有些事需要處理一下?!?p> 陳萬年揉了揉陳朵的腦袋,示意她坐會座位乖乖吃面后,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紙,遞到了廖忠桌前。
那是他剛剛趕制的請假條。
畢竟自己目前依然算是暗堡的職工,還是要遵循制度的。
廖忠看了眼乖巧的吃著面的陳朵,又看了眼陳萬年,眼中忽然露出奪目的神采。
對呀!
這小子回去了,就只剩下我和陳朵兩個人獨(dú)處了!我這個做老父親的,就能夠?qū)⑺龔哪切∽由磉厯尰貋砹?!嘿嘿嘿?p> 哼哼!打發(fā)你回去也好,在這里只會礙眼!
自以為得計的廖忠,此刻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將他內(nèi)心的想法暴露了出來。
陳萬年翻著白眼,對于廖忠的思維,已經(jīng)無力吐槽。
倒是陳朵在聽到陳萬年要離開后,忽然放下了筷子,轉(zhuǎn)過頭有些不解的看著陳萬年。
“你,要離開嗎?”
似是經(jīng)過了一番掙扎,陳朵問出了一個很平常的問題。
陳萬年盯著陳朵的雙眼看了一秒后,很自然的點(diǎn)了下頭。
“嗯,我要先回去一趟?!?p> 聽到陳萬年的回答,陳朵忽然大力的轉(zhuǎn)過身,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廖忠看,直盯得廖忠后背發(fā)毛。
“廖叔,我能和他一起離開嗎?”
宛若天打雷劈般的話,讓老父親廖忠心涼涼。
瞧瞧,這就叫啥,叫嫁出去的女兒,就如同潑出去的水。
這臭小子就是長得太俊了,居然這么快就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勾走了!
這尼瑪還是人嗎?
這是人該做的事嗎?
廖忠臉上帶著笑,并未回答陳朵的問題。
他得到的命令,是在蠱毒徹底治愈之前,絕對不能放蠱身圣童出去。
所以,不是他不想讓陳朵離開,而是他背后的公司,并不允許她離開。
如今的她,依舊充滿著不確定性。
就像一顆隨時會引爆的定時炸彈。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她在普通人群中來這么一下,所引發(fā)的,將是前所未有的災(zāi)難。
對于沒能從廖忠這邊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陳朵有些失望。
她轉(zhuǎn)過頭,帶著希冀的目光看著陳萬年,她希望陳萬年能夠帶她出去。
因為在這個滿是異類的世界,只有同樣和她一樣裝作異類的陳萬年,才是她的同類。
即使已經(jīng)恢復(fù)人性,但在陳朵的眼中,這個美好的世界,對她來說,依舊不是她所能夠擁有的。
但她很努力的在讓自己去適應(yīng)這個世界,去融入這個世界。
剛剛她問廖忠的話,是她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發(fā)出自己所希望的試探。
但她并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眼下,她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到了那個和她一樣偽裝起來的同類身上。
陳萬年會和廖忠一樣嗎?
當(dāng)然不會,他即感性,又隨性。
在他看來,這天下間任何地方,陳朵都能夠去的,沒人能夠限制她的自由。
外界這么多異人,也沒見公司將他們都逮起來?。?p> 即使像陳朵這樣擁有大范圍殺傷的人,也不是沒有。
所以廖忠的那個不是回答的回答,是不妥的。
這會扼殺陳朵對這個世界的向往,會讓她覺得這里和那個她過去的世界,沒有區(qū)別,只是換了個名字而已。
所以陳萬年決定帶陳朵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
當(dāng)然,一切都需要計劃。
他避開了廖忠的視線,對著陳朵悄悄的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二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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