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蠻手里撐著一把黑傘,不以為然的道:“誰說在精神病院就不能有房子了?何況我又不是精神病,再者,這是我那名義上的爸媽留給我的,我現(xiàn)在出院了,總得要錢養(yǎng)活自己吧!”
蘇鴻信一挑眉。
“你出院了?”
蠻蠻卻沒再應(yīng)他,而是笑著朝蘇梅跑去。“梅姐,你覺得這里怎么樣?”
蘇鴻信冷哼一聲,后腳也跟著進(jìn)去了。
屋子的格局倒也簡單,一樓不大不小,空氣中漫著一股茶香,似是都浸木頭里去了,二樓則是九扇木格窗,隔著三個房間。
一推開,窗外涼風(fēng)襲來,蟬聲正燥,像是遠(yuǎn)離了俗世紅塵一樣。
“咋樣?”
蘇梅朝蘇鴻信問了句。
說實話,單論地方,還真不錯,蘇鴻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幾番在民國來去,不知不覺,回來后,對現(xiàn)世反倒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適應(yīng),這地方給他的感覺倒是很舒服。
“不錯,挺好的!”
蘇梅點點頭。
“那就行,至于一樓,我覺得太空了,不如就擺上一些書吧,就當(dāng)辦了個書店,反正像咱們這樣,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夠用就行了,平時沒生意的時候,我也能當(dāng)個副業(yè)!”
“行!”
蘇鴻信也覺得這提議不錯。
“另外、”
就見蘇梅指了指少女,說道:“那丫頭也在這兒住,以后照看著點,她父母過世的早,家里就剩她一個!”
“好啊,我一定把她當(dāng)成親妹妹一樣守著,疼著!”
蘇鴻信瞥了眼老姐身旁的少女,皮笑肉不笑的應(yīng)下了,嘴里的話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正愁找不到機會呢,就算她有再大的能耐,眼皮底下總不可能翻了天吧。
見蘇鴻信神情詭異,蘇梅疑惑道:“怎么?你們難道認(rèn)識?”
蘇鴻信一撇嘴,淡淡道:“不認(rèn)識!”
蘇梅也拍板定下。
“行,那就這么決定了!”
……
個中過程暫且不表。
也就個半月的光景,老街上的人突然發(fā)現(xiàn)橋頭新開了家書店,古韻盎然,進(jìn)去一瞧,就見里面擺放的書多是些民間野史,以及一些奇談怪事,盡是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蘇氏書鋪!”
窗外,一條李子樹的翠綠枝丫橫伸而過。
蘇鴻信聽著枝頭暮蟬的叫聲,背著斷魂刀。
“抽取探索權(quán)限!”
卻見夜風(fēng)一過,下一刻,屋內(nèi)已空空如也。
……
……
戊戌年。
天津城。
寒月高懸。
“梆梆梆、”
更鼓聲響,已是三更。
夜風(fēng)幽幽,地上的枯葉在風(fēng)中打著旋兒,更夫縮著脖子,衣領(lǐng)子是緊了又緊,可這涼風(fēng)愣是挑著縫往里脖子里鉆,凍得他直哆嗦,嘴里顫聲嚷道:“三更天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可走著走著。
他突然停下腳步,眼神直勾的瞧向前面不遠(yuǎn)處的角落里,就見夜風(fēng)一過,就見那四面八方的陰影突然像是活了一樣,瘋狂扭曲跳動著,怪誕詭異。
“哎呦,我的娘嘞!”
更夫嚇的一跳半米高,拎著更鼓,撒開腿,連滾帶爬的就往回跑,邊跑嘴里還哭嚎道:“有鬼啊……”
而那些陰影,則是瘋狂收縮,變得黑暗濃稠。
驀的。
“鬼?鬼在哪呢?”
黑暗中響起一聲輕咦。
“你他娘的才是鬼!”
遂見一人邁步走了出來。
蘇鴻信四下一掃,腳下一轉(zhuǎn),徑直奔向運河邊上,沿著路,往上游走,等看到“圣母廟”那堆殘垣頹瓦之后,這才放緩了腳步。
“看來,這是接著之前的日子了!”
之前,他一把大火把“圣母廟”燒了個干凈,如今還貼著封條呢。
誰能想到,之前還香火鼎盛的廟宇,如今門可羅雀,一地廢墟殘灰。
加之井里的那條泥鰍飽飲血食,吃人無數(shù),被人們以訛傳訛,說是這廟中至今還有鬼魅孤魂作祟,一個個更是遠(yuǎn)遠(yuǎn)繞著走。
不過,這廟里的東西蘇鴻信可沒忘,既然回來了,自然得帶走。
他腳下一陣急趕,借勢沖刺,已是蹬墻而上翻了進(jìn)去。
沿途直走,可等趕到后院的時候,蘇鴻信倏的步伐一住,一雙眼唰的看向西北角的墻根下,腳下也是慢慢轉(zhuǎn)了過去,滿眼警惕,沉著氣息。
蓋因那陰影底下竟然坐著個人。
但更讓他心驚的是,月色里,那人身前,還插著一把大刀,好家伙,厚脊寬身,刀身比人的巴掌還要寬,泛著凜冽寒光,晃得人汗毛倒豎,蘇鴻信心頭暗驚,這刀怕是不下百來斤吧。
眼見有人進(jìn)來,那人也是“咦”了一聲,雙眼燦亮,撐身站起。
“你是誰?”
這人說著話,一點點從陰影里走了出來,頸盤發(fā)辮,布襖棉褲,腰間緊緊纏著條麻花似的褲帶。
只在蘇鴻信眼皮狂跳間,竟是單手將那大刀隨意提了起來。
蘇鴻信心中暗罵,這可真是倒霉啊,但同時他也抽出了背后的斷魂刀,凝神以待。
“呵呵,小兄弟好重的殺性,天津這街面上,打架可是不亮刀的!”
沒成想那人居然笑呵呵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不等蘇鴻信說話,那人又瞄了眼他手里的斷魂刀,眼露訝異,奇道:“莫非,你就是天津城里的那位蘇閻王?”
蘇鴻信聽的蹙眉。
“蘇閻王?”
但他卻不答反問道:“你和黃蓮圣母什么關(guān)系?”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似明白了什么,點點頭。
“我說呢,原來是你殺了她,也是,這斷魂刀專破術(shù)法,倒也合情合理!”
蘇鴻信雙眼陡凝,非但沒放下刀,反而眼露殺機,橫刃在手。
這黃蓮圣母雖死,可他并不想被人知道是自己殺的,要是消息一泄露,到時候誰知道還會不會再有個青蓮圣母、白蓮圣母的來報仇,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可不想提心吊膽的活著。
不想那人卻呵呵一笑,說道:“小兄弟別急,在下滄州王子斌,你這事倒是做的痛快,替天津除了一大害!”
蘇鴻信一聽“王子斌”三字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他陡然身軀一震,瞳孔驟縮,驚聲道:
“你是大刀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