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他反手一抽。
“啪!”
誰成想還真就被他抽個正著。
耳畔炸起一聲凄厲鬼叫,整節(jié)車廂的燈都跟著閃爍不停,老鬼瞬間散作一團(tuán)黑霧,呼嘯一過,掀起陣陣陰風(fēng),落到遠(yuǎn)處。
但蘇鴻信的心也跟著涼了。
這一巴掌,雖說是把那老鬼從肩膀上掀了下去,可同樣也暴露了自己能看見鬼的事實(shí)。
一瞬間。
一老一小,兩只黑洞洞的眼窩,齊刷刷的全朝他瞧了過來;再看窗戶外,那玻璃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昏暗的隧道里擠出了一張張扭曲的鬼臉,大大小小,全都盯著他,看的人如墜冰窟,那是頭皮發(fā)麻,這哪是什么隧道,分明就是一鬼窟啊。
蘇鴻信這會已不是臉上見汗了,心頭一個激靈,后心都濕完了,干澀的一咽唾沫,臉上神情似哭似笑,那是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難看到家了。
造了孽了,怎么這種邪門的事全都讓他給撞上了。
可這禍?zhǔn)屡R頭,眼見避不過去,只那起初的驚慌一過,蘇鴻信反倒看了眼手上的戒指,恐怕自己能看見鬼,能打中鬼,也多是拜它所賜。
打的中就好了,他就怕真像是電視里演的那種看得見,摸不著,那可就是死的不明不白;蘇鴻信額頭見汗,嘴里卻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眼角煞氣彌現(xiàn),咧嘴一笑,自言自語的笑罵道:“看來我今兒真是走大運(yùn)了,見了真把式不說,還能見一回你們這些個孤魂野鬼,我倒要瞧瞧,能有多厲害!”
這剛說完。
那一老一小兩鬼,嗖的一沒,化作兩縷黑氣,沒入了身旁驚慌恐懼的娘倆體內(nèi)。
“遭了!”
蘇鴻信心道不好。
但見刀疤女人眼神先是暈暈乎乎,轉(zhuǎn)瞬眼瞳已是烏黑如墨,惡狠狠的瞪著他咆哮道:“你敢打我?”
一聲沙啞的蒼老聲音,尖利的像是夜梟一樣,聽的人天靈蓋都能彈起來。
那女孩也在其懷里對他咯咯發(fā)著陰笑,渾身上下冒著絲絲常人看不見的鬼氣。
車廂里原本還好奇張望的乘客,這會冷不丁見到這么一幕,再聽那聲音,簡直是被嚇個半死,有的干脆是邊往遠(yuǎn)逃,這褲襠里已尿了出來,流了一地,還有的索性身子一軟,從座椅上滑到地上,撅著屁股,像是個埋著頭的鵪鶉。
“你敢打我——你敢——”
刀疤女人正發(fā)著嘶吼,可突的,一只大手豁然按在了她的臉上,而后,竟是被生生提起。
“爺打的就是你!”
蘇鴻信冷笑一聲,大步狂奔,只提著女人輕飄飄的身子奔出五六步,右臂筋肉一抖,已是掄圓了,將其狠狠按在了墻上,巨大的沖擊帶起“砰”的一聲悶響。
他緊緊扼著女人的咽喉,陰沉道:
“出不出來?”
“不、不出來——嘿嘿嘿——”
女人身形受到鉗制,雙腳懸空,四肢掙扎,口中發(fā)著蒼老聲音,還帶出陣陣陰笑。
那個被小鬼附身的女孩這會翻到了地上,呼的又凌空飄起,雙手一探,朝他脖頸掐來。
蘇鴻信抬腿就是一腳,右腿凌空掃出一道黑影,那小東西“哇”的一聲,就落到了地上,他卻不敢太過大力,只是將其掃到了地上,生怕連這孩子一起被他踢死。
女孩坐在地上,先是撒潑打滾,然后居然哇哇大哭起來,嘴里發(fā)著童聲。
“滾!”
蘇鴻信眼中兇光畢露。
這俗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欺善怕惡,更是連鬼也不例外,何況蘇鴻信手中殺生不少,隨身自帶一股煞氣,如今殺性大起,更是再添三分惡。
此刻姑且不說他是不是裝的,但確實(shí)有些效果。
那孩子渾身哆嗦一顫,口中哭腔瞬間消失,蘇鴻信立見一縷黑氣飄出,化作那個扁頭長舌的娃娃,畏畏縮縮的立在遠(yuǎn)處。
蘇鴻信又看向刀疤女人,可這一瞧卻是一愣,就見女人臉上的那幾條疤,這會居然掉了下來。
好嘛,敢情這還是畫的。
但他卻沒功夫想別的,女人嘴里還發(fā)著嘿嘿陰笑,眼中漆黑一片,哪還有半點(diǎn)眼白,眼窩周圍一條條漫起的細(xì)小血管脈絡(luò)更似根系般呈網(wǎng)狀散開,如被墨染,好不驚悚。
“老子讓你笑!”
蘇鴻信臉色一冷,抬手就是兩個巴掌,然后厲聲道:“出不出來,要是不出來,我今天讓你連鬼也做不成!”
“出來了,我這就出來——”
慘叫驚恐的聲音從女人口中響起,一團(tuán)黑氣更是緊接著從其體內(nèi)沖出。
只一瞬,正在掙扎動彈的女人立馬癱軟下來。
蘇鴻信試了試鼻息,還好,活著,只是昏了過去。
地上的女孩這會也是昏著。
蘇鴻信扭頭,只被他陰厲的目光一掃,那一老一小兩只鬼,瞬間驚慌怪叫一聲,身形一散沖出了車廂。
可還不等他緩口氣呢。
一個先前撅屁股躲起來的漢子,這會見沒了動靜,正探頭探腦的往外瞧,可這就瞧了一眼,他雙眼豁然瞪的溜圓,嘴巴更是張的老大,一張臉?biāo)查g一僵,再沒動靜,竟然是被活活的嚇?biāo)懒恕?p> 不僅是他,就連蘇鴻信也是看的雙眼陡張,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這車廂的頂部。
正倒趴著一個光頭赤膊的大漢,胸前紋著一只虎頭,正是先前的那個虎爺。
而且這姿勢還十分古怪詭異,他四肢對折往后,背朝上,面朝下,反著身子在上面爬著走呢,比跑的還快,如履平地,正好和那被嚇?biāo)赖牡姑构泶蛄藗€照面。
嗖的一下,便奔到蘇鴻信頭頂,探手就朝他天靈抓下。
蘇鴻信脊背一涼,心頭大驚,他氣息陡沉,雙膝一曲,整個人向后一仰,就地使了個鐵板橋,避過了這一抓。
可那虎爺卻是懸空不落,飄著再壓一截,五指上鬼氣森森,竟然順勢掏向他心口。
一股陰寒涼意陡然襲身。
蘇鴻信雙眼驀的一紅,暴吼一聲。
“嘿!”
他雙手撐地,腰身一扭,右腿已是提起,一腳倒勾掃出,正中那漢子太陽穴。
“啪!”
虎爺立馬橫飛了出去。
可蘇鴻信卻陰沉著臉,一個鯉魚打挺站起,活動了一下右腳腳踝,適才那一腳,只讓他覺得仿佛踢在了鐵板上,和前面那兩個一老一小的根本天差地別。
這虎爺口中怪叫一聲,凌空又飄到了車頂,像是不受絲毫影響,見蘇鴻信也在看他,他面朝下的腦袋忽然一扭,扭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從下擰到上,從前擰到后,倒懸著望了過來,一張臉陰慘慘的,白的好像泡了十天半月的爛肉一樣,不見丁點(diǎn)血色,一雙眼同樣漆黑一片,眼眶周圍的筋絡(luò)血管全都浮了出來。
蘇鴻信冷冷笑道:“嘿,這可真是個技術(shù)活!”
他瞇眼細(xì)瞧,但見這漢子被一團(tuán)濃郁鬼氣所罩,三張陰森面孔接連交替浮現(xiàn),怪不得這么厲害。
突的。
“啊!”
虎爺猛一張嘴,大嘴幾乎咧到了耳根,恐怖的尖嘯瞬間傳開,車廂兩旁的玻璃無不破碎。
窗戶只一碎,立見一縷縷黑氣從車窗外沖了進(jìn)來,一張張陰森鬼臉,掀起陣陣陰風(fēng),呼嘯來去,群鬼出穴。
蘇鴻信心頭一顫,只將那娘倆塞到椅子下,轉(zhuǎn)身站起,他一歪腦袋,伸手在臉頰上一擦而過,瞥了眼手上帶回的血水,咧嘴面露獰笑,惡相憑生,滿目兇光。
又似察覺到什么,目光再一垂,卻見胸口的襯衫已被抓出幾條豁口,干脆伸手一扯,襯衫應(yīng)聲而碎,就見昏黃的光亮下,蘇鴻信袒露的胸前竟是被照出一只通體漆黑,似虎非虎的惡獸刺青,呲牙咧嘴,兇光畢露,恨不得擇人而噬。
然后,他對著那虎爺勾了勾手指。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