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風陷入泥潭,一切只能靜觀其變。對于樓上那位“一觸即發(fā)”的“軟”大叔,他表示同情。
不過,甄風馬上聽到男子深沉的聲音:“你繼續(xù)叫,不要停,跟剛才一樣。”
甄風好容易修煉出來的靜如止水,一瞬間就崩塌了。這是毀三觀的一件事,不知道樓上這位大叔是誰,居然如此厲害。
在這曲“交響樂”中,夾雜著女子痛苦的聲音,應(yīng)該是這位“一觸即軟大叔”在施展龍爪手、九陰白骨爪等武林失傳已久的功夫。地上的冰冷,樓上的熱火,對甄風而言就是冰火兩重天。
終于,世界回歸了清凈。甄風感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看到了曙光。又等了好一會,呼嚕聲此起彼伏,女子均勻的呼吸聲也隱隱傳出。
甄風面臨著兩個選擇,是冒險離開,還是等到天亮房空后再走?
這次探查,實在是輾轉(zhuǎn)起伏,幾乎一無所獲,難不成是徐游的警告成真,在告誡他:你查(插)得太深。對,以后可以改名“理查德·泰森”。
他正躊躇不決,忽然看到地上那攤衣物似乎露出一張紙。他慢慢地往外挪動身子,輕輕地伸出手把衣物里露出的紙角勾了過來。
在微弱的燭光里,甄風仿佛看到了最美的燭光晚餐。那是一封信,信里如此寫著:
阮兄啟:欣悉江寧事順,開破局之先,謹祝事成。鹽者,百姓之所需也,府庫之所富也。畢周之三戰(zhàn)而奪唐之鹽地,為天時地利也。價高非某本愿,抬價之行,于價高則傷民,與官者眾則傷國。故三百文非限,民怨者眾、官肥者眾乃不二之選。兄可假滅漢之威,行籠唐之官,擾民之穩(wěn),亂唐之政,此百年之功也。事成,弟將舉兄仕之,盼盼。弟手啟上。十月廿六日。
甄風匆匆一瞥,實在太費眼力??绰淇钊掌诰褪莾商烨?,也就是說這封信應(yīng)該是這位“一觸即軟大叔”剛收到不久,還沒來得及處理安排就揣到懷里帶出來了。
通篇書信就是讓“一觸即軟大叔”這邊繼續(xù)保持,哄抬鹽價,搞得民不聊生,然后取出增加的暴利的一部分喂肥唐國一切可以
攻破的官員,達到糖衣炮彈狂轟亂炸、腐化唐國內(nèi)部的效果,至于能不能轉(zhuǎn)化成情報間諜,就看喂得肥不肥、到不到位了。
兩天的車馬路程,大約就是楚州揚州一帶,而且信里提及舉薦出仕,也就是跟“一觸即軟大叔”寫信的這位小強,是宋朝的官,十有八九便是鹽鐵轉(zhuǎn)運使下屬。此人想要以鹽來立功,代替軍功的缺失,倒也算是挺有想法。只是格局畢竟有限,想到的是亂民心,腐官身,還不到掀起經(jīng)濟戰(zhàn)的地步,也不是抑制唐國對漢國的支持。
如今“一觸即軟大叔”和那女子睡熟了,有這封書信在手便是證據(jù),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但是如何才能讓軟大叔發(fā)現(xiàn)不了書信被偷呢?
甄風心里暗暗呼喚:莫名其妙地遇到了關(guān)鍵人,被迫當小偷,還是第一次,應(yīng)該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甄風想了一會兒,咬咬牙,必須不能留下痕跡,要讓軟大叔認為書信沒了很正常。最好的辦法就是毀尸滅跡,不,是毀信滅跡。
燒了吧。
當甄風看向燭臺的嗶啵火光,一個念頭浮起來,就再也消不下去。此時遠處的樂聲也歇了,仿佛一切歸于平靜。
甄風把信揣進懷里貼身藏好,小心翼翼地挪出床洞,動作輕得比貓還安靜。他把地上的衣服歸攏起來,避免有衣物邊緣跟床體接觸。他并不想鬧出人命,并非是不敢殺人滅口,而是沒必要把事情鬧大,那樣就打草驚蛇了。
他先挪到門后,側(cè)耳聆聽屋外,確定沒人守衛(wèi)在附近幾個房間門口,才悄悄地取下門栓。期間床上傳來翻身的聲音,把他嚇了一大跳。
做好一切準備,甄風深呼吸一口氣,把蠟燭推翻倒地,剛好落在衣物堆上,火光由小變大,甄風這才連忙打開門往外逃跑。
“走水了,有水了。”
甄風扯著嗓子,捏著鼻子,像是被閹割的公雞叫喚了起來。
把這些官員和他們護衛(wèi)們的注意力吸引到著火的房間,把院子搞亂,才有機會渾水摸魚逃跑,萬一被別人碰到就太麻煩了。
結(jié)果,他還是被人碰到了。真是擔心什么來什么。
他已經(jīng)跑下了樓,院子里也確實亂起來了。那些護衛(wèi)發(fā)現(xiàn)了異常,紛紛趕來救火,有些護衛(wèi)則是去找自己的主人,確保其無恙。一些在屋里睡覺的達官貴人被驚醒,一些還在宴客廳的人也往外逃。
跑得最快是一個女子,她并非朝著院子大門跑去,而是朝著甄風這邊跑,似乎也是要從后門逃走。
一個肥頭大耳的矮胖子帶著銀笑追了過來,還一邊叫喚:“小小娘子,不就是走個水,你別害怕,我們繼續(xù)學(xué)學(xué)曲子嘛。”
甄風覺得自己今晚出門沒看黃歷,擺脫了七姑,忍受了軟大叔,逃離后竟然碰見了秦淮行首、花間樓當家花魁秦小小正被一個老澀狼追,估計秦小小在宴客廳里就已經(jīng)不堪騷擾,正巧聽到走水的呼叫聲逃了出來。真是點背不能怨社會啊,得趕緊解決,不能讓人生疑。
他第一時間撕下一節(jié)衣袂,權(quán)當口罩遮住了臉,剛遮上,秦小小不經(jīng)意地撞了上來。甄風來不及體會這碰撞的心跳,更加來不及去看看行首花魁的模樣,不過還是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秦娘子勿怕,小的幫你打發(fā)這老不修?!?p> “你是誰?”
兩人邊往后門跑,甄風邊道:“小的是后院廚房伙夫,過來送炭剛要走。秦娘子且隨小的來?!?p> 甄風不由分說地抓起秦小小的手臂,拽著她加快速度奔跑,出了后門,甄風便把門關(guān)上。可惜門是朝著院里開的,在這后院沒能上門栓,甄風只能拉著門上的鐵環(huán),對秦小小道:“秦娘子快回去,這里有小的頂住?!?p> 如此靠近地看,甄風大約看清了秦小小的模樣。秦小小很漂亮,漂亮得有點犯規(guī),整體氣質(zhì)成熟,略帶著一點野性,與古典韻味的女子有所不同,怪不得江寧城趨之若鶩。
秦小小臉上對剛才被拉起手臂是有鄙夷神色的,現(xiàn)在也還保留著一絲膽識,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蒙著臉?”
“小的是怕被院里的官人們記住臉,秦娘子是天仙般人物,沒人會秋后算賬,可是小的就不一樣了,被記住了以后估計沒了活路?!?p> 秦小小點點頭,拿出隨身一個荷包,道:“你不過是個伙夫,我秦小小卻不愿平白欠一份人情。我不曾帶些銀錢,你拿著這個回頭找我丫鬟小如花要?!?p> 甄風好心救人自救,結(jié)果被一頓身份鄙視和打發(fā),真是什么樣的老寶帶出什么樣的小姐。
硬核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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