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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國

第一二九章 宿敵為友

巴國 通川九藏 3249 2020-09-04 10:02:41

  明月聞訊大驚,這時才明白那齊國使臣是來探查虛實的,于是急忙召集眾將商議應對之策。

  但眾人一聽齊軍十萬來攻,卻并不驚慌,因為他們曾經(jīng)擊敗了二十萬楚軍,他們自信也可以擊敗齊軍,于是紛紛請戰(zhàn),要率軍痛擊齊軍。

  見眾將氣勢高昂,明月決定率領三萬奴隸兵出征。那些曾經(jīng)制鹽的奴隸,現(xiàn)在的自由平民,再次拿起武器,和明月的門客將領一起出發(fā),前往夢澤之地迎敵。眾人都信心滿滿,只有鮑駒有些擔憂,他對明月道:“別忘了我的上一個巴王就死在了出征的路上?!?p>  明月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以守為攻,就等著齊軍深入巴境,直達鹽庫?”

  鮑駒道:“未嘗不可,我們巴國從來就是防守型的國家,這一點我們做得很好,防守是據(jù)地理,所以巴國立國千年而不隕?!?p>  明月看著那些激情高漲的奴隸兵,說道:“或許那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一支這樣的軍隊?!?p>  明月率軍進行到曹國地界時,見暮色四合,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明月便傳令扎營歇息,那些奴隸兵并沒有現(xiàn)成的營寨,他們只是搭些茅草樹干便可歇息,用陶盆土罐便可以做飯,只有明月等人搭著營帳休息。

  天色漸漸暗下來,細密的小雨如同一頂帳子將人籠罩在其中,這時明月突然感覺有些涼氣襲來,知道是初秋時節(jié)了,正所謂一陣秋雨一陣涼,想到還是一場惡戰(zhàn)在等待著這些奴隸兵,不免又要流血,明月不由得有些愁緒。

  正在這時,鮑駒走了進來,明月見狀,很意外,問道:“先生這么晚了還沒有休息,有什么事情嗎?”

  鮑駒道:“稟公子,有人想見你?!闭f完身后便閃出一個戴著斗笠的大漢。

  油燈昏暗,明月看不見他的臉,問道:“這位是?”

  大漢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張熟悉而滄桑的臉——閻敖。

  明月大吃一驚,一是沒有想到會是閻敖,再者也沒有想到閻敖會變成這個樣子,閻敖仿佛老了十歲,滿臉滄??喑旁谌硕牙?,簡直就是一個苦力,完全沒有大將軍的風范了。

  閻敖對明月施禮道:“見過公子?!?p>  明月不知閻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便問:“閻將軍不在楚國領兵,不知來此有何貴干?”

  閻敖神色黯然,說道:“閻某不是楚國的將軍了,現(xiàn)在只是個庶人?!?p>  “看來閻將軍作為敗軍之將,是不敢在楚王那里混下去了,”明月對這位昔日的對手說話,充滿了譏諷的味道。

  “還不止于此?!遍惏缴钌顕@了一口氣,接著告訴明月,當時在鹽庫他水遁逃回楚國,但因為伐巴失敗,楚王大怒,要滅他全族,因為他交好的大臣們極力為他求情,楚王才放了他的族人一條生路,但全部被貶為奴隸,閻敖本人則被貶為苦力,發(fā)配到軍中養(yǎng)馬。

  沒想到昔日大名鼎鼎的將軍竟落得如此下場,明月不由得嘆息一番,便心生憐憫之情,說道:“我與將軍曾是戰(zhàn)場上的對手,現(xiàn)在將軍既然已不再為楚領兵,我們自然也就不再是對手?!闭f罷便讓鮑駒去為閻敖安排酒食。

  閻敖阻止道:“閻某逃離楚國來此,不是為了求得公子的可憐,閻某只是想助公子一臂之力?!?p>  “將軍要助我?”明月感覺自己聽錯了,他上下打量著閻敖,說道:“我這里每一個士兵似乎都比閻將軍有精神?!?p>  閻敖道:“打仗光有精神可是不夠的,閻某一生都在軍中度過,知曉些用兵之道,那齊國的田毅雖不是常勝將軍,但齊國國力強大,兵力更勝公子數(shù)倍,如果公子就這樣帶著數(shù)萬人馬硬拼,恐怕是有去無回?!?p>  明月聞言聳動,問道:“將軍有何取勝之道?”

  閻敖道:“戰(zhàn)爭的技巧都是一樣的,無論是奴隸兵還是貴族兵,無非氣、勢、決,以氣凌人;以勢治眾;以決勝疑。說起來很簡單,要做到卻不容易?!遍惏礁嬖V明月,他以前是為了自己的富貴而拼殺,現(xiàn)在希望為奴隸而戰(zhàn)斗,他的親人都成了奴隸,奴隸也都成了他的親人。

  閻敖一番話徹底打消了明月的疑慮,明月問道:“不知閻將軍如何幫助我們?”

  “幫你們變得更強,幫助你們像真正的軍隊那樣迎戰(zhàn),那樣你們對陣齊軍才有獲勝的希望?!遍惏礁嬖V明月和鮑駒,巴國的這些奴隸兵雖然勇敢,但他們畢竟沒有見過專業(yè)的作戰(zhàn)訓練,而勇敢的個體是無法贏得戰(zhàn)爭的勝利,只有靠組織嚴密的整體才能擊敗勁敵。閻敖接著為明月分析,現(xiàn)在巴軍是五大劣勢:其一是號令不明,行動凌亂,易被各個擊破;其二是兵甲不齊,優(yōu)劣混雜,難以對壘久戰(zhàn);三是裝備落后,無車馬沖鋒,只有步兵搏殺;四是陣型單一,無變化詭異,難以出奇制勝;五是巴軍上下盲目自信,企圖速戰(zhàn)速決,這恰是齊軍所期望的。

  “難道我軍就沒有優(yōu)勢嗎?”鮑駒問道。

  閻敖道:“你們的優(yōu)勢就是看上去很弱,齊軍容易輕敵,這樣就可以出其不意?!?p>  明月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位曾經(jīng)的手下敗將,其實比自己不知高明多少,他的失敗不是因為自己太強,而是因為他違背了天時地利人和,而這些都不是一個將軍可以掌控的,現(xiàn)在他要來幫自己,又何嘗是因為自己的強大呢?明月道:“多謝將軍前來相助,今日天色已晚,請將軍在此歇息,明日一早我們共同閱兵授旗。”

  “多謝公子?!遍惏铰砸皇┒Y,便出了明月營帳。

  明月對鮑駒使了個眼色,鮑駒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便出營來。

  “據(jù)鮑某看來,閻將軍是想證明給楚王看,你還會打仗,是這樣么?”鮑駒走在閻敖背后笑問道。

  “是的?!遍惏睫D身過來,盯著鮑駒說道:“明人面前不說假話,只要我還有價值,我的族人才有活著的可能?!?p>  鮑駒道:“人之常情,將軍看來也是迫不得已,在我看來,其實閻將軍更想證明自己其實比巴王更強,你只是敗在天時地利上面。”

  閻敖仰望天空,看著那靡靡細雨,說道:“敗了就是敗了,沒有人問天地是否公道,其實巴王才是真正的英雄,他懂得天地之道,并為此殉道了,閻某敗在他手下心服口服,現(xiàn)在閻某來此,就是受巴王精神感召,也感受那無限潛力,一起創(chuàng)造人生的奇跡,閻某從來沒有指揮過這樣的軍隊,也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的戰(zhàn)爭,這才是最大的吸引力?!?p>  鮑駒聽罷再沒說話,半晌才對閻敖深深的一鞠躬:說道:“將軍能來相助,實乃萬幸?!?p>  翌日,明月對全軍發(fā)令:“即日起,閻敖將代替自己發(fā)號施令,眾將士有違令者斬?!北娙艘娒髟氯绱酥匾曢惏?,皆俯首聽命,不敢絲毫違拗。

  閻敖受命后,開始施展平生所學,一路上從行軍布陣到搏擊抵擋,從進攻襲擊到退守防御,一步步把這支奴隸兵團訓練為進退有序令行禁止的軍隊。

  這一日,巴軍行至云夢之地,明月登臺閱兵,見隊伍整齊,士氣高昂,與先前果然大有長進,心中非常喜悅,對閻敖道:“將軍果然乃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名將,短短十天就可以把部隊打磨到如此面貌,本人十分欽佩?!?p>  閻敖說:“公子過獎了,這些都是楚軍將領的必備本領,閻某也是因為長期呆在軍中,耳濡目染所學到的?!?p>  這時鮑駒問閻敖:“據(jù)探子來報,齊軍已離我軍不到五十里,田毅領軍,行軍穩(wěn)健,這次齊軍來犯,我軍可有必勝的把握?”

  閻敖道:“沒有必勝的把握,相反我們失敗的可能性很大?!?p>  明月心中不解,問道:“為何?”

  閻敖道:“因為齊軍兵力比我們強大?!?p>  鮑駒問:“那我們該如何以弱勝強?”

  閻敖道:“等待他們犯錯誤,然后我們再抓住機會,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p>  齊巴兩軍對壘,雙方擂鼓布陣,搖旗吶喊,齊軍統(tǒng)帥田毅駕車出陣觀看,見巴軍隊伍整肅,布陣嚴密,士氣高昂,并不是齊使所說的那樣散漫混亂,心中便有些驚懼,念道:“巴軍定有高人指點,不然不會有如此軍容?!辈⑸星討?zhàn)之意。

  而齊軍將領則多有輕巴之意,見巴軍列陣迎戰(zhàn),就想一舉踏平巴軍,于是不等田毅發(fā)令,便各自率軍猛撲巴軍陣營。

  閻敖看得仔細,于是揮動白虎旗,變換陣勢,采取誘敵戰(zhàn)術,中軍后撤,左右軍推進,直插齊軍腰部。

  很快,齊軍被巴軍截為數(shù)段,齊軍左右沖突皆無出路,在巴軍的分割包圍中死傷無數(shù),齊軍統(tǒng)帥田毅在高處見齊軍已陷入重圍,便親率大軍援救,明月及閻敖等人見此也率軍接住廝殺,一場大混戰(zhàn)直至天黑兩軍方才收兵。

  這一仗,齊軍損失巨大,巴軍斬獲不少,明月設宴感謝閻敖的功勞,閻敖卻道:“今日初挫齊軍鋒芒,但齊軍主力尚在,現(xiàn)在說取勝還為之尚早,我等切記不可大意?!泵髟侣劥?,對閻敖更加敬佩了。

  齊軍今日大敗,眾將皆跪請?zhí)幜P,田毅恕眾將無罪,直言自己也有輕敵之過,讓眾將士早歇息,晚間加強戒備,如何破巴明日再議,眾將領命而去。

  眾將離去,田毅獨坐帳中,心中頗煩悶,便獨自在燈下飲酒,酒至半酣,軍士來報:“秦國使臣來訪?!?p>  “秦國使臣?”田毅感覺很蹊蹺,當想到秦國乃大國,齊王一向畏懼,自己當然不敢得罪,于是急忙傳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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