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出成績特別快!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文秀才就收到了通知。給他的官職是洛城學究,相當于實習轉(zhuǎn)正了而已。
墨曉嫣驚呆了,文秀才卻很淡定。
“至少,有俸銀拿,可以養(yǎng)活你。”文秀才拉著墨曉嫣的手安慰她。
“可是你明明是第二名啊!現(xiàn)在照這么看,你也就是個中等水平?!蹦珪枣烫嫖男悴疟Р黄?。
“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二名?二甲的人那么多!”
“還是昨天的話,你不重要,沒人搭理我?!?p> 文秀才笑了,某些時候,墨曉嫣并沒有一孕傻三年的癥狀。
蘇碧染知道文秀才和杜弘義的職位安排時,也感到有一些意外。她猜到太子贏了這場政變之后,文秀才的成績肯定不會太好,但是也沒想到會差到僅僅是實習轉(zhuǎn)正的水平。
很明顯,文秀才被滯留在官場最邊緣了。哪怕當個縣令,都有可能一步一步往上爬,但是至今沒聽說哪個學究能一步一步升到龍圖閣大學士的。也沒有哪個學究能平遷當縣令的。
蘇碧染覺得心中有愧,若是當初沒有拉攏文秀才,也許他今天能有更好的結(jié)果。
這么想著,她都沒等去打熱水的春草回來,就起身扶著腰來到客房門外,聽到了二人的簡短對話。
蘇碧染敲了敲門,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好意思啊!”蘇碧染這輩子很多次道歉,唯有這次是發(fā)自心底的歉意。墨曉嫣可是她兩輩子的朋友,而文秀才,是墨曉嫣的夫君。
“說什么呢!快來坐!我們不介意的,對吧親愛的?!蹦珪枣炭觳阶叩介T口,拉著蘇碧染的手走到桌邊讓她坐下,文秀才趕忙給蘇碧染倒了杯茶。
文秀才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了墨曉嫣隨時隨地的親密稱呼,他笑著看著墨曉嫣,在她坐下的時候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若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我知道你的政治抱負很遠大,是我連累了你們。不過還好,是在洛城,我還能照顧你們?!碧K碧染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怎么是白開水?”
“孕婦,還想喝啥?”
“春梅呢?我不喝白水。”蘇碧染這才發(fā)現(xiàn)屋里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我們自己能做的事,一般不麻煩別人兒!你別忘本,白開水可是最健康的?!蹦珪枣虒W著小沈陽的口氣說了一句,蘇碧染卻沒有g(shù)et到任何笑點。
“隨你們吧??傊銈兎判?,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來幫助你們,尤其是經(jīng)濟方面?!?p> “大夫人多慮了!是文某時運不濟,與大夫人無關(guān)。所有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沒有任何人強迫我。況且,我覺得學究的位置,正適合我,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我的娘子和孩子。如此甚好!”文秀才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墨曉嫣的手。
“可是……”蘇碧染還想說什么,文秀才抬手阻止了她繼續(xù)說下去。
“科考的前幾天,我曾經(jīng)無心讀書,只想日日與娘子廝守。想帶著她吃好吃的,想陪她去永興坊,想幫她找到您?!闭f到這,文秀才突然笑出了聲,“就因為要找您,她讓我一定中狀元,然后謀個官職,就可以查到五年前姓杜的考生的信息,然后順藤摸瓜找到題詩人的信息。沒想到,您先找到了我們?!?p> “我就更無所謂了!”文秀才話音剛落,墨曉嫣就說話了,“上輩子我從來沒考過公務員,試都沒試一下。我還是喜歡從商,掙點兒錢花花,比啥都實在?!?p> “那是你幼稚,你還是被官僚鎮(zhèn)壓的少?!碧K碧染一秒切換懟墨曉嫣的狀態(tài),“你忘了你辦營業(yè)執(zhí)照左一趟右一趟了?你忘了辦稅務左一趟右一趟了?”
“那又有什么嘛,又不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蹦珪枣滩灰詾槿?。
“那是你民宿沒開多久咱們就完蛋了,要不然后面還有你受的呢。我爸媽做生意,我從小就知道權(quán)勢的能量?!庇行〇|西,哪怕再活一次,哪怕過十幾年,蘇碧染也忘不了。
“所以,你現(xiàn)在覺得如魚得水對不對?”墨曉嫣想起上輩子參加過國考、省考和事業(yè)編考試的杜銘。
“如魚得水?我一個女人怎么如魚得水?!碧K碧染把杯里的水一飲而盡,文秀才趕緊續(xù)上。
“但你不覺得你現(xiàn)在的位置,進可攻,退可守嗎?”墨曉嫣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話大實話。
“你說的也對!要是沒有夫君蔭蔽,我的各種產(chǎn)業(yè)也很難好好維持,只做生意沒有官職的話,會被人看不起。可有了官位加持,人們竟然就覺得田產(chǎn)啊,鋪子啊,都是正常的。再說,我上輩子也確實不是像文秀才這么有政治抱負的人?!?p> “偏見!我倒要試試改變這種現(xiàn)狀,看不起商人干啥。”墨曉嫣不以為然的說著大話。
“你老公可是學究!”蘇碧染提醒道。
“那又怎樣?我又不是第一天來,我知道學究只是一個邊緣化的官職,沒什么實權(quán),俸祿又少。就算是個官吧,我做買賣也幫不了我什么對吧?你又撥給我那么多張嘴。他一個人能養(yǎng)活?”
蘇碧染正要再次聲明,她負責墨曉嫣一家以后的生活,文秀才和墨曉嫣同時抬手制止了她。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
“靠別人養(yǎng)活,不是我們的性格!”相視一笑后,墨曉嫣取得了發(fā)言權(quán),“我也是剛剛才有這個想法,我得做點什么掙錢的事情,不能把這么重的擔子都壓倒他身上。不過呢,需要杜知府照拂的地方,我也不會客氣的哦!”
“你一個女人家,還是消停帶著吧?!碧K碧染打心底不放心。
“我可是二十一世紀的211本科畢業(yè)大學生,來這古代不至于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吧?就咱這才能,來這兒不是降維打擊嗎?就說要讓全國人民生活水平上個新臺階都是有可能的吧!”墨曉嫣這輩子吹的最大的牛,就是這個了。
“拉倒吧!中國共產(chǎn)黨脫貧攻堅戰(zhàn)花了多長時間都沒實現(xiàn)全國人民奔小康,你在這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實現(xiàn)了?”
“那是他們著手晚了呀!他們要是從唐朝開始做這個事情,到2020年肯定就脫貧致富了呀!”
蘇碧染和文秀才都皺著眉,看著這個口出狂言的女子。文秀才因為有些詞聽不懂,并沒有別的反應,蘇碧染則邊聽邊搖頭。
“一孕傻三年,沒聽說有瘋了的呀。”
“憑什么別人能在咱們你時間線里留痕跡,咱們就不能在別人的時間線里做點啥?”可能是孕激素起了作用,墨曉嫣此刻莫名其妙的亢奮?!霸圩霾坏桨<敖鹱炙募墑e吧,也能掀起一點小風浪吧。蝴蝶效應懂得吧?”
“切!你也沒有建造埃及金字塔的知識和能力啊!”蘇碧染沒想到自己本來因著連累了文秀才心情很低落,現(xiàn)在卻情不自禁的想要笑。
“不管怎樣!我們都不需要你養(yǎng)一輩子,我堅信就靠我們兩的雙手,可以在這歷史的洪流中,撐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蹦珪枣套隹偨Y(jié)性發(fā)言。
“你覺得能力重要還是圈子重要?”蘇碧染突然一問。
墨曉嫣想了一下,認真的回答道:“能力重要吧,沒有能力,即便是皇子,不也當不了皇帝嘛。登基之前的政治斗爭就敗北了吧,慘一點的,命都沒了。”
“那你說為什么曉煙要絞盡腦汁嫁給文秀才,而不是隨便找個賀家莊子里的人嫁了?相比秀才,莊子里的人,更容易解決溫飽問題。”蘇碧染坐的有些累了,站起來溜達著。
文秀才見狀,趕緊把墨曉嫣的躺椅給蘇碧染拿過來,蘇碧染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往后躺了下去。
墨曉嫣也站了起來,輕輕錘了錘腰,撅了撅嘴,思考著怎么回答蘇碧染的問題。文秀才見墨曉嫣捶腰,趕緊又去攙扶墨曉嫣。
“圈子,確實也很重要?!蹦珪枣袒貞浿@輩子的經(jīng)歷,“我做雜役的日子確實是累,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別的事情。當時我還感慨,工蟻圈真是不好混啊?!?p> “所以,你憑什么覺得僅憑你的一腔熱血,就可以改變?nèi)藗儗τ谏倘说目捶??!?p> “不做做怎么知道呢?反正,我就是做生意而已。沒準捎帶手就改變了人們的看法呢?!?p> “好!就算你想法有望實現(xiàn),你要做什么生意?”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蹦珪枣糖椴蛔越艘痪洌拔耶敵跸脒^這個問題,我確實是什么都不會,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有了全新的想法。不過,還需要大夫人您的幫助。”
“別賣關(guān)子了,需要我?guī)湍闶裁淳捅M管說?!?p> “我要奶牛!”墨曉嫣果斷提出自己的要求。
“你怎么不要皇位?”蘇碧染聽了墨曉嫣的要求,直接坐了起來。
“要那玩意干嗎?又不好吃?!蹦珪枣桃荒槦o賴的樣子。
“你知道弄頭牛奶好喝的牛多費勁兒嗎?我廢了好大勁才給我公婆弄了一頭?!碧K碧染當初為了討好婆婆,絞盡腦汁想到了奶牛這個計策,派人各方打聽,才請回來一頭奶牛。
“你能弄一頭,就能弄兩頭,三頭,四頭!輕車熟路了呀!”墨曉嫣自然是無賴的樣子。她也是臨時起意訛蘇碧染一把,本來她心里謀劃的商業(yè)計劃是生完孩子之后的事情,不管文秀才科考結(jié)局如何,她都要這么做的。結(jié)果今天蘇碧染送上門了,不宰白不宰。
蘇碧染思索了一下,確實不算難,而且她已經(jīng)打算再弄一頭到洛城杜府里,為自己補充孕期營養(yǎng)。
“你要賣牛奶?喝壞人怎么辦?”蘇碧染依然提出質(zhì)疑。
“你婆婆喝那么久都沒事,說明你的滅菌方法可行。應該是最簡單的。加熱法吧?”墨曉嫣走到蘇碧染身邊,探著身子看著蘇碧染,文秀才看她這樣,上前扶著她,怕她失去重心趴到蘇碧染身上。
蘇碧染這才發(fā)現(xiàn),文秀才竟然全程不出聲。
“你兩還挺默契的?。『掀饋碛炍乙话选!碧K碧染來回掃視著文秀才和墨曉嫣。
“看您說的,那能叫訛嗎?您這是投資!我日后肯定會給你分紅的?!蹦珪枣虊男χ逼鹕恚D(zhuǎn)頭對文秀才說:“親愛的,我本來想過段時間跟你說的,既然今天訛都訛了,就順道說了吧。我要做生意,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把生活水平拉高的做法。雖然士農(nóng)工商,商墊底?!?p> “我早就猜到了你的想法了!不出意外的話。你還想做奶茶來賣,對不對?”文秀才扶著墨曉嫣往床邊走去。
“對對對!你怎么知道?正好大夫人也在,我得問問你們。我的心思,真這么好猜?”墨曉嫣坐在床沿上問著,完全忘了奶牛這回事。
“還行吧,這也不是什么缺點?!碧K碧染打哈哈。
文秀才則在旁邊暗自慶幸,幸虧今天杜夫人蘇碧染也在這里,要不然,自己肯定又會挨說。這種的問題,好像墨曉嫣說過,叫送命題。
蘇碧染見他兩真的沒什么事,起身就回自己的房間了。走到門口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四處尋她的春草。
“大夫人,您果然在這兒,可嚇死我了?!贝翰萏貏e害怕自己失職,讓大夫人生氣。
“嚇什么,自己家院子里,還能出什么事兒?”說完,蘇碧染轉(zhuǎn)頭對墨曉嫣說了一句:“一會兒給我熬鍋奶茶??!”
“我不,都跟你說了,這樣對胎兒不好!再說了,該吃午飯了,喝什么奶茶。”墨曉嫣大概是覺得床離門口有些距離,說話的聲音大了些。
“那你做些別的東西吧,我淘了些山楂,你做個糖雪球來吃吃吧?!?p> “山楂滑胎,也不能吃!”墨曉嫣也是當初診脈的時候聽郎中說的,為此,她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子。畢竟是家鄉(xiāng)的美食,吃不到很可惜的。
“你呀你,事兒真多!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的,孕婦還要不要活?”扔下這句話,蘇碧染就在春草的攙扶下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