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斗獸場
李默心有所想，站著沒動。
“姐夫，”
唐菁菁以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沖他粲然一笑，“餓了吧？想吃什么就去拿，千萬不要客氣哦，茜茜說了，這些開銷可都是算在會費里的，一年兩百萬呢。”
說著，她見一個侍者端著紅酒過來了，便毫不客氣地拿了兩杯，先遞了一杯給李默。
“我還要開車，”
李默搖了搖頭，心中卻驚訝不已。
你娘呢，一年兩百萬會費，兩百萬吶！
可是，旋即便又釋然了，中海的有錢人多的是，買個包包都要好幾萬塊，兩百萬對于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不喝算了！”
唐菁菁好像覺得李默有些不識好歹，又將紅酒遞給了陸茜，“茜茜姐，我們?nèi)コ运 ?p> “嗯，”
陸茜接過紅酒，便跟著唐菁菁朝左近一張長桌上擺著的各色果盤去了。
“那個……”
李默還想打聽些東西，可是，兩個女孩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只得放棄，稍一猶豫也朝最近的一張長桌去了。
免費的東西，不吃白不吃！
酒不能喝，他就拿了一杯飲料。
甜點精美，但太過小巧，不頂餓。
還要，前面的長桌上擺著五只烤全羊和十來只烤乳豬，兩個侍者正在桌前揮刀分割著，動作嫻熟而優(yōu)美，分割好的烤肉裝在錚亮的銀制小碟子里，供客人取用。
龍浩然和陸成宇已經(jīng)一人取了一碟，正在桌邊就著紅酒大塊朵頤呢。
李默端著飲料徑直走了過去，拿了一碟烤羊肉，便朝龍浩然和陸成宇走了過去。
或許，能從他們口中打聽到點東西。
見李默湊過來，陸成宇皺了皺眉，倒是龍浩然抬起頭沖他爽朗一笑，“對，男人嘛，就該多吃肉！在這世道，素食者可不容易生存！”
“龍少所言極是，”
李默客氣地笑了笑，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一臉虛心請教的樣子，“不知這是什么地方？”
“這地方嘛……”
龍浩然故作沉吟，叉起一塊烤羊肉端詳了起來，隨口反問了一句，“小兄弟覺得這人間像什么呢？”
龍浩然三十來歲的模樣，身材高大，氣質(zhì)成熟，這一沉吟起來，倒很有幾分滄桑睿智的味道。
“呃……”
李默一怔，笑容越發(fā)地謙虛了，“小弟初出茅廬，還望龍大哥多多指點?！?p> “嗯……”
龍浩然低著頭，將叉子上的烤肉慢慢地翻動著，好似想從上面找出一些瑕疵來，口中卻在緩緩地說著說著，“在我看來，這人間就是一個斗獸場。有人沒能意識到這一點，有人意識到了卻不愿意承認，也有人在試圖掩蓋這個真相，于是，‘文明’一詞應(yīng)運而生。很多人為此沾沾自喜，卻不知，他們所謂的‘文明’根本改變不了這人間的本質(zhì)，所以，有人流血流汗，日子卻過得艱辛，有人不事勞作，卻錦衣玉食……”
說著，龍浩然的聲音頓了頓，望著叉子上的烤肉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像對叉子上的烤肉很滿意，又好像是對自己的言辭很滿意，“他們所謂的‘文明’嘛，為世人之間的爭斗帶來了更多的規(guī)則，但是呢……”
龍浩然頓了頓，“這些規(guī)則終究還是這斗獸場里的人制定出來的，不免藏著私心，于是，碌碌者以遵守這些規(guī)則為榮，懦弱者被這些規(guī)則壓得永無出頭之日，投機者卻在挖空心思鉆著規(guī)則的空子……這人間吶，也就多了許多齷齪，多了許多爾虞我詐，有人覺得這是好事，用文明的外衣遮蓋了爭斗的血腥，而我，總覺得這樣子太過無趣！”
說罷，龍浩然將叉子上的烤肉遞到嘴邊，猛地一口咬住，吞進嘴里，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一臉享受。
“呃……”
聽得這番言論，李默怔了怔，旋即有些震驚，“這里是斗獸場，真正的斗獸場？”
“呵……”
一旁的陸成宇一聲冷笑，“大驚小怪！也是，一個大山里走出來的土包子，沒見過大世面也正常！”
李默只當沒聽見，叉起一塊烤羊肉送進嘴里默默地嚼了起來。
龍浩然的話，乍一聽感覺有些大逆不道，但，李默卻無力反駁。
因為，在很多人還在為一日三餐而奔波忙碌的時候，龍浩然已經(jīng)拿著一年兩百萬會費的會員卡在這里喝著紅酒吃著烤肉等著看斗獸表演了，這說明：對于這人間，龍浩然比大多數(shù)人看得透徹，也比他李默看得透徹。
或許，真如龍浩然所說，這人間本來就是一個斗獸場吧！
“嘎吱吱……”
李默一塊烤肉尚未嚼完，便聽得一陣沉悶的響聲突然鉆進了耳中，連忙循聲望去，就見對面的墻壁突然裂開了一條口子，那口子慢慢變大，完全打開時，已經(jīng)變成了一道七八米寬的門。
“嘎吱吱……嘎吱吱……”
隨即，一個一米來高的高臺緩緩地自那道門里滑了出來，一直滑出來七八米才停下，李默也看清了那高臺的全貌：一米來高，七八米見方，上面罩著一個八角鐵絲籠子。
擂臺！
是一座擂臺！
看上去，好像還是生死格斗的用的那種！
可是，不是說斗獸嗎？
李默有些意外，卻見一個身著亞麻和服、挽著發(fā)髻的半百老者緩緩地走上了擂臺，但，他步履沉穩(wěn)，落地無聲，一看便是個練家子。
“各位貴賓，”
老者步履無聲地走到了擂臺中央，目光緩緩地掃過了臺下眾人，聲音不甚洪亮，卻清晰入耳，一下子就壓過了擂臺下眾人的談笑聲，“歡迎各位的光臨，現(xiàn)在是七點五十五分，再過五分鐘，你們最期待的節(jié)目即將開始，請各位落座?！?p> 說罷，老者一轉(zhuǎn)身，又緩緩地朝臺下走去了。
“咯吱吱……咯吱吱……”
又是一陣沉悶的響動，大廳的其余三面墻壁也緩緩地打開了，三座階梯式的戰(zhàn)臺緩緩地滑進了大廳，轉(zhuǎn)眼間，偌大個宴會廳就變成了一座小型體育館。
大廳里，不知何時已涌入了一隊隊身穿黑色體恤衫的侍者，麻利地收拾起了餐桌。
“走吧！”
龍浩然放下了叉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扭頭沖剛吃了一塊烤肉的李默粲然一笑，“小兄弟，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吃快點啊，這世道啊，動作慢了就得挨餓！”
說罷，他站起身來，便朝正對著擂臺的觀戰(zhàn)臺走了過去。
“走吧！”
陸成宇也瞥了李默一眼，有些得意，“少吃幾塊肉又餓不了你！”
和龍浩然一樣，他面前的碟子里也已空空如也
“呵呵……”
李默訕訕一笑，又叉起一塊烤肉塞進嘴里，這才起身跟了上去。
龍浩然當先而行，走上了正對著擂臺的觀戰(zhàn)臺，而且，徑直走向了第一排最中央的那個位置。
對面一行人從另一個通道走了上來，顯然也是奔著最中央的位置來的，但，走在最前面那人往這邊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龍浩然，隨即，神色一變，連忙停下了腳步。
龍浩然望了那人一眼，面無表情，然后，徑直走到最中央的那個座位上坐了下去。
陸成宇坐在了他的右手邊，李默猶豫了一下，就要坐到他的左手邊，卻被后面跟上來的唐菁菁一把拉住，“你坐到陸成宇那邊去，我和茜茜姐坐這里。”
李默倒也無所謂，徑直坐到了陸成宇的右邊。
這時，對面那人才帶著同伴走了過來，沖李默客氣地笑了笑，坐在了他右側(cè)。
李默暗暗有些驚訝，看來這龍浩然來頭不??！
也是，尋常人又怎能說出“這人世就是一個斗獸場”的言論？
“各位貴賓，”
不多時，所有人便已落座，先前那老者又施施然走到了擂臺中央，“歡迎蒞臨角斗士之夜，現(xiàn)在，有請今夜的第一對選手……”
“慢！”
突然，一個氣宇軒昂的青年騰地從左側(cè)的觀戰(zhàn)臺上站了起來，朗聲打斷了老者，卻沒急著說話，等到在場眾人的目光紛紛匯聚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胸膛一挺，聲音一揚，“今夜，我?guī)Я艘晃慌笥堰^來，一來為大家助助興，二來聽說你們獎池里的獎金很是豐厚……”
青年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但，場中的氣氛一下子就熱烈了起來，四下議論紛紛。
“非常歡迎！”
聞言，老者沖那青年微微一笑，“我們歡迎所有的挑戰(zhàn)者，隨時歡迎！”
說著，老者的目光緩緩掃過觀戰(zhàn)臺，“到目前為止，我們的獎池里已經(jīng)累積有二十四億四千萬，任何人，只要能挑戰(zhàn)成功，就可以拿走其中的一半，也就是十二億兩千萬！”
此言一出，四周的氣氛越發(fā)地熱烈了。
能來這里的人都不缺錢，但，十二億兩千萬的獎金也足以讓他們興奮起來了。
李默聽得云里霧里，下意識地望向了身旁的陸成宇，就想要請教，但想起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又將話生生地咽了回去。
“怎么？心動了？”
陸成宇卻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笑瞇瞇地開了口，“聽菁菁說你跟能打，要不也去挑戰(zhàn)一下？贏了就能拿走十二億多呢！”
“呵呵……”
李默訕訕一笑，“我只是有些好奇，他們這么做，不是等于在引誘人去砸他們的場子嗎？”
“砸場子？”
陸成宇一怔，笑容更甚，“你覺得……敢在這里搞出這么大動靜的人會是傻子嗎？”
答案顯而易見，李默訕訕地摸了摸鼻尖。
“呵呵……”
見狀，陸成宇隱約有些得意，“知道那獎池里的錢是怎么來的嗎？”
李默自然不知，只得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那都是以前的挑戰(zhàn)者留下的！”
果然，陸成宇就像打開了話匣子般繼續(xù)接著起來，“每一位挑戰(zhàn)者需要先交兩千萬報名費。贏了，可以拿走獎池里一半的錢；輸了，場子里的老板抽走一千萬，剩下的注入獎池?！?p> 說著，陸成宇頗有些感慨，“二十四億四千萬吶，你自己算算折進去了多少挑戰(zhàn)者！”
“是不少！”
李默點了點頭，暗自有些驚訝。
二十多年前，出身貧寒的古武天才王寇橫空出世，一步登天，自此，神州武風大盛，全境三十六個省市陸續(xù)都建立起了武盟分會，而中海分會弟子二十余萬，竟然挑不了這一個地下拳館？
“錢財迷人眼吶！”
陸成宇繼續(xù)感慨著，但嘴角分明泛起了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洪智這小子怕是要給中海武盟丟臉了，不知道那洪天虎知道了會是什么一副表情呢？”
“洪天虎？”
李默有些驚訝，“武盟中海分會的會長？”
“呵呵……”
陸成宇笑著點了點頭，“看來洪大會長是聲名在外啊，連你都知道他的大名了！”
李默默然，又好奇地望向了左側(cè)的觀戰(zhàn)臺，想再看看那洪大盟主的兒子。
都說虎父無犬子，應(yīng)該一睹虎子的風采嘛！
可是，洪大公子已經(jīng)坐了回去，一個身材高挑一身皮衣皮褲的短發(fā)女子已經(jīng)站了起來，正好從洪智面前走過，不緊不慢地朝臺下走去了。
美女？
擂臺？
李默一怔，卻聽得四周的叫好聲和口哨聲響成了一片。
美女！
擂臺！
生死戰(zhàn)！
任何一個要素都能點燃男人的熱血，更何況，這三個要素此刻竟聚到了一起？
“這洪智真是他娘的越活越?jīng)]臉沒皮了！”
龍浩然顯然也看到了，憤憤地罵了一句，“竟然找個女人去打擂！”
“就是！”
陸成宇也有些忿忿然，“無恥之徒，把中海武盟的臉都丟盡了！”
“好！”
這時，那女子已經(jīng)走到了擂臺上，臺上的老者望了她一眼，目光掃過沸騰的觀戰(zhàn)臺，陡地聲音一揚，“挑戰(zhàn)者已經(jīng)上了擂臺，就請各位貴賓下注吧！”
老者話音剛落，六個侍者兩人一組走上了三個觀戰(zhàn)臺，前面一人青春靚麗，后面一人手捧托盤，托盤里有一部刷卡器，還有些黑色的卡片，顯然是來收取賭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