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路遇車禍
午后陽光正熾，中海大橋上車流如織，一輛火紅的法拉利在車流中左右騰挪，猶如一道絢爛的魅影，不斷地超著車，引得罵聲一片。
“儂是趕著投胎嗎？”
“龜兒的，要飚車也不選個好地方……”
法拉利的后座上，韓美儀緊緊貼靠在座椅上，雙目緊閉，臉色發(fā)白，心中又驚又怒。
原來，這廢物的車技竟然這么好！
哼，車技再好又怎樣？
廢物就是廢物，遇到點事就慌慌張張，一點兒靜氣也沒有，能成什么大事？
駕駛臺上的李默自然不會知道韓美儀的想法，他甚至都已經(jīng)忘了后面還坐著一個韓美儀，只是全神貫注地盯著前面的路況，緊攥著方向盤，不斷地超著車，渾然不覺自己已經(jīng)嚴重超速了。
聽說唐秋韻病倒了，他確實很心慌，恨不得立刻飛到醫(yī)院去，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見到她就好。
可是，此時正值午后的小高峰，路上的車子實在是太多了，中海大橋下的臨江路更是被堵得水泄不通，任他再心急如焚也不得不減速慢行了。
“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
車子終于減了速，韓美儀只覺渾身一松，心中的怒氣便徹底爆發(fā)出來了，“但凡你能有丁點兒本事，韻兒也不用整天在公司里累死累活！哼！現(xiàn)在好了，韻兒累病了，累到躺進醫(yī)院里去了，你知道著急了？知道心疼了？可是，有用嗎？”
李默默然，只是死死地攥著方向盤，白皙的手背上隱約有青筋凸起。
話雖然傷人，卻是事實，李默無力辨駁，唯有滿心的愧疚。
“唔……唔……”
正在此時，韓美儀聽到手機響了起來，這才放過了李默，連忙掏出手機，接通了。
“知道了?！?p> 也不知那邊講了什么，韓美儀的神色稍緩，掛了電話，稍一猶豫，對李默說了句，“診斷結(jié)果出來了，只是急性闌尾炎?！?p> 冷靜下來過后，她沒有再用言語來刺激李默。
對于這個上門女婿，她固然滿心厭惡，但在內(nèi)心深處隱約也有些忌憚。
雖然這小子容貌清秀看上去斯斯文文，平日里也總是一副小綿羊的軟弱模樣，可是，她總覺得在這小子那副斯文模樣下隱藏著一股危險氣息，就好似一只披著羊皮的猛獸。
再聯(lián)想到李默那個被唐千山視為生死兄弟的父親，她就會忍不住地心生忌憚。
所以，即便再討厭李默，即便總會忍不住對李默冷嘲熱諷，她也從未當面罵過李默“廢物”。
因為她知道：唐千山生死兄弟的兒子，絕不會真是軟弱可欺的小綿羊。
就好比此刻，她就不敢再用言語去刺激李默，生怕他一個失控又會猛踩油門，搞不好就要落得個車毀人亡！
“嗯，”
聽到韓美儀的話，李默如釋重負地應(yīng)了一聲，頓了頓，又鄭重其事地補了一句，“媽，請您放心，今后，我會盡力幫秋韻多分擔(dān)一些！”
“哼……”
韓美儀冷冷地哼了一聲，顯然對李默的保證不屑一顧。
多分擔(dān)一些？
怎么分擔(dān)？
你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窮小子，一個剛從師范大學(xué)畢業(yè)的學(xué)生，能幫韻兒分擔(dān)什么？
李默聽得出韓美儀的不屑，卻也沒有再說什么，畢竟，要獲得別人的尊重不是靠嘴，而是要靠實際行動。
車子駛出臨江路，轉(zhuǎn)入紅光大道，紅十字醫(yī)院的大樓已然在望。
停好車，韓美儀和李默直奔門診大廳。
“夫人，”
剛進大廳，一個身材魁梧面容堅毅的中年人便快步迎了上來，“小姐在五樓的特護病房。”
說著，便帶著韓美儀和李默徑直朝電梯走去，一邊繼續(xù)匯報著，“黃主任建議盡快手術(shù)，但是，小姐希望能把手術(shù)往后推一推，最近，公司出了一點問題……”
“唉，這丫頭！”
韓美儀有些心疼地埋怨著，“那么大個公司，少了她就不轉(zhuǎn)了？公司的事再大，也沒有身體重要??！”
說罷，她扭頭望了李默一眼，眼中盡是憤憤之色。
要不是這個上門女婿太不爭氣，韻兒又怎么會這般辛苦？
李默垂下了目光，一雙拳頭攥得死死的。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唐秋韻在外面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做著女強人，所以，他甘愿頂著一個“廢物”的名頭，做起了家庭煮夫。
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錯了，唐秋韻在外面的工作要遠比他想象的更辛苦，這讓他自責(zé)不已。
他暗暗發(fā)誓：秋韻，從今往后，我絕對不會讓你再這么辛苦了。
“?！?p> 這時，電梯門開了，里面的人匆匆地走了出來，韓美儀當先走了進去。
她雖然討厭李默，但對自己的二女兒卻是打心眼兒里疼愛。
她出身豪門，嫁得也不錯，可以說享盡了人間富貴，卻只生了三個女兒，大女兒已遠嫁京城楚家，小女兒又是個離經(jīng)叛道的主兒，唯有這個二女兒從小便聰慧異常、乖巧懂事，小小年紀便自名校畢業(yè)撐起了家里的生意，還是圈子里公認的“豪門媳婦”，但她卻清楚那風(fēng)光的背后有著怎樣的辛酸。
李默也連忙跟了進去，此刻，他只想盡快看到唐秋韻，哪怕她依舊不會拿正眼瞧自己，也要看到她，靜靜地看著她就好。
很快，電梯上到了五樓，那個中年男人將韓美儀和李默徑直帶到了唐秋韻的病房外，輕輕地推開了門。
病房里，一個容貌清秀的護士拿著一塊白色的濕毛巾守在病床邊，病床上，唐秋韻靜靜地躺著，修長婀娜的身段在白色的薄被下依舊曲線曼妙，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散落在雪白的枕頭和床單上，那張精致得讓人自慚形穢的俏臉顯得有些蒼白，在睡夢中依舊緊鎖的秀眉和那額頭上隱約可見的汗?jié)n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她的痛苦。
這一刻，她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牡丹，看得李默心底一顫。
在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里，他也談過幾場發(fā)乎情止乎禮的戀愛，但從未有哪個女孩能如唐秋韻這般牽動他的心弦。
他知道，正如羅向東說過的那樣，自己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墜入了情網(wǎng)。
李默下意識地就要走上前去，韓美儀卻已先他一步走了過去，默默地接過護士手中的濕毛巾，替唐秋韻擦拭起了額頭上泌出的汗珠，頭顱微垂，動作輕柔，慈愛之意溢于言表，讓李默腳步一僵。
但稍一猶豫，李默還是邁步走了過去，不過卻是走到病床的另一側(cè)，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唐秋韻的那如皓月般潔白的手腕。
察覺到了李默的動作，韓美儀突然抬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敢出聲，怕驚醒了唐秋韻。
李默沒有理會韓美儀，只是暗自運轉(zhuǎn)玄黃蓮生訣，準備調(diào)動起體內(nèi)的那股綠色氣流去滋養(yǎng)唐秋韻的身體。
剛獲得傳承還沒來得及消化，李默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弄明白，卻知道那股綠色氣流是個好東西，被七絕天尊稱為靈力，而玄黃蓮生訣正是玄黃大陸軒轅門圣醫(yī)必修的無上法訣，也是最適合療傷治病的功法。
在蓮生訣的驅(qū)使下，李默體內(nèi)的靈力自李默的手心緩緩流出，源源不斷地淌進了唐秋韻的手腕，睡夢中的唐秋韻輕“嚶”了一聲，緊鎖的秀眉緩緩舒展開來，蒼白的俏臉也慢慢地紅潤了起來。
韓美儀見李默沒有理會自己的威脅，又怕驚醒了唐秋韻而不能發(fā)作，頓時憋了一肚子火，可是，一低頭卻發(fā)現(xiàn)唐秋韻原本滿是痛苦之色的俏臉上多了幾分安詳之色，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了起來，不禁又抬頭望向了李默，眼中多了一絲驚疑之色。
雖然不清楚李默到底做了什么，但直覺告訴她，唐秋韻這種改變肯定與李默脫不開關(guān)系。
李默依舊沒有理會她，輕輕地松開了唐秋韻的手腕，又溫柔地理了理她那縷貼在臉頰上的發(fā)絲，這才直起身子，望著唐秋韻睡熟的臉龐若有所思，良久，他一轉(zhuǎn)身，徑直朝病房外走去了。
“李默，”
韓美儀怔了怔，將毛巾交還給了小護士，也轉(zhuǎn)身追了出來，神色猶豫地叫住了李默，“你要去哪里？”
“呃……”
李默有些意外，“我回家給秋韻燉點雞湯?！?p> “去吧?！?p> 韓美儀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韻兒這里有我看著，不會有事的?！?p> 這個女婿窩囊是窩囊了一些，卻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很會疼人。
這樣的念頭泛起，韓美儀自己都嚇了一跳，旋即狠狠地搖了搖頭。
不過，李默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并未看到這一幕。
開著車出了紅十字醫(yī)院，李默徑直朝大市場的方向駛?cè)チ恕?p> 大市場就叫大市場，名字樸實無華，卻是中海知名度最高的地方之一，幾乎所有買過菜的中海人都去過那里，因為，那里有最新鮮最齊備的食材，無論白菜蘿卜，還是山珍海味，只要是能吃的那里都有賣。
中海很大，紅十字醫(yī)院在東三環(huán)，大市場卻在城南，距離并不近，駕車行駛在濱海大道上，李默心情不錯，因為，就在剛剛，他用自己的本事有效地緩解了唐秋韻的痛苦，這讓他多少有些成就感。
“嘭……嘭……嘭……”
剛剛行駛到海墾立交附近的十字路口，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陡然在前方響起。
李默猛地一驚，連忙循聲望去，就見十字路口左側(cè)的主干道上，一輛泥頭車正逆向而行，橫沖直撞，所過之處，幾部小車被撞得亂做一團，有的翻了個兒，有的被擠變了形，極其慘烈。
“嘎吱……嘎吱……”
前面的車紛紛靠邊停了下來，有人慌忙下車沖過去救人，有人在遠處觀望、報警、打急救電話。
李默也連忙靠邊停了車，推開車門跳下去，跟著熱心都路人沖向了車禍現(xiàn)場。
泥頭車沖出十余米后終于停了下來，被撞的車里也陸續(xù)有人鉆了出來。
被撞得最慘的是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先被泥頭車撞得斜飛了出去，又被躲避不及的一輛貨柜車二次碰撞，最終四輪朝天地摔在綠化帶里，此時，一個身材瘦弱打扮干練的中年婦人從駕駛室里艱難地爬了出來，跌跌撞撞地沖到了后排的車門旁，拼命地拉拽著已經(jīng)變形的車門，哭得呼天搶地，“天吶！怎么會這樣？這么會這樣啊……佳人，我的佳人吶……快救救我的佳人！你們快幫我救救佳人啊……”
沖在前面的六七個路人徑直圍了上去，一個大姐安慰著婦人，余下的青壯合力救人，頓時忙做一團。
李默也沖了過去，可是，沖到距離人群三五米遠處，卻瞳孔一縮，猛地剎住了腳步。
因為，他突然看到了一個女孩，一個二十來歲、一身碎花長裙的女孩，那女孩長發(fā)飄飄，一張精致的俏臉美得驚心動魄，直讓人有種“此女只應(yīng)天上有，俗氣人間留不住”的驚艷感。
但是，讓李默停住腳步的，卻不是因為那女孩的容顏太過驚艷，而是因為，他分明看到那女孩直愣愣地從擁擠的人群里穿了出來！
是的，直愣愣地穿了出來，毫無阻滯感，形似鬼魅！
她、她……
這一刻，李默雖然站在陽光下，卻覺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那女孩剛穿出人群，便望見了李默，頓時也腳步一僵，定在了原地，怔怔地望著李默，清澈得好似荷上朝露的一雙眸子里滿是惶恐、無助，隨即，那惶恐、無助的盡皆化作了驚喜。
他看到我了！
他真地看到我了，臉都被嚇白了呢！
天吶，終于有人看到我了！
“你是……”
一看到女孩那惶恐、無助的眼神，李默心中就是一松，定下了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孩有些面熟，只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見過。
“我的佳人吶……”
就在此時，人群里又傳來了那個女人的悲呼聲，“你們快救救佳人啊……”
“楚佳人！”
聽到那悲呼聲，李默恍然，心底的恐懼頓時煙消云散，“你是楚佳人？”
那女孩好似聽到了李默的話，展顏一笑，小嘴張合，好像在說什么，卻沒有聲音響起。
“別怕！”
見狀，李默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對她粲然一笑，快步超她走了過去，“我可以幫你回去！”
楚佳人靜靜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朝她快步走去的李默，蒼白的俏臉上悄然綻放出了醉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