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敬你們逝去的青春
遠在風語原上的林云,做夢都不會想到,遙遠的華京城里,一場圍繞他的好戲就要上演了。
他更不會想到,蒼瀾大陸最牛逼的那個男人,二十年不張嘴,一張嘴就是個轟動全大陸的超級八卦:軒轅長歌的兒子,不知所蹤的軒轅云,居然是無雙戰(zhàn)神凌無雙的未婚夫。
林云就這樣被訂婚了,以一種他想不到的方式。
就算這件事純屬子虛烏有,但蒙毅說了,那它就真得不能再真了。誰會站出來反對呢?
消息還沒有公開,林云還在風語原上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的事。
講武堂的資金問題暫時解決了,但辦學燒起錢來絕對比練兵狠得多,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林云有時都會后悔,自己有些太沖動,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但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他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搞錢上面。
當下對他最重要的,當然就是15日與花家人的會面。
對窮人來說,花家可是超級大腿啊……林云就是這樣的窮人,他對這次會面充滿了期待。
為了賣酒,為了金燦燦的金幣,他這幾天一直在對自己的商業(yè)策劃案進行最后的修改。
“少爺,有件事我猶豫了幾天,不知當講不當講?!鼻啬猴L走了進來,皺眉看著他說道。
“能掙錢不?能就講?!绷衷茋@道。
“鐵血衛(wèi)當年沒有全部站死。部隊上血魂原前,少數(shù)新兵、獨子被留了下來。二十年來,這些人過得很不好,因為他們始終把自己視為鐵血衛(wèi)的一員。”
鐵血衛(wèi)?軒轅統(tǒng)領名振大陸的衛(wèi)隊?林云皺眉。
一群驕傲到天上的軍人,能活的好才是怪事。
“告訴他們,我還活著?!绷衷苾?nèi)心掙扎許久后,輕嘆道。
蒼瀾大陸紀元1840年4月。
初夏。
大越帝國西云省。安陽城郊,昆蘭莊園。
白秋楓子爵窩在花園的涼椅里,享受著午后美好的陽光。
身后,一名美麗的少女,用纖嫩的雙手溫柔地替他按著肩膀。
懷中,另一名少女依著他,不時嬌笑著,將剝好的雪果喂到他的嘴里。
對年輕的子爵來說,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老爸留的錢總他么花不完,所以他必須爭分奪秒地去享受去敗家,不然以后他的兒子會像他一樣一無所成。
軟椅旁,是一張逍遙時期的紅木桌,價值不菲。
桌上,擺著一些干果和點心,還有一瓶產(chǎn)自伊蘭城的美酒。
“莎莎,蘭河還是缺貨嗎?”接過侍女遞上的酒,白秋楓皺眉問道。自打在帝都朋友家喝過這種酒后,其它的美酒就像白開水一樣無味。
“回子爵大人,我和娜兒四處打聽了,這種酒整個安陽城只有一家店有賣的,而且沒有現(xiàn)貨。我預訂了三瓶,一個月后才能拿到?!鄙砗蟮纳倥畱馈?p> “真牛!”白秋楓嘆道。財富就是這樣積累起來的,生意做成這樣,花家想不發(fā)財都難??!
“那酒很好喝嗎?”依在他懷里的娜兒好奇地問道,“竟然子爵大人如此念念不忘?!?p> “入口甘醇凜冽,飲后唇齒留香!”白秋楓嘆道,“最重要的是,物以稀為貴??!這家里要不擺上幾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貴族了……”
“難怪他們只讓訂三瓶?!鄙⑿Φ?,“我去拿酒的時候,再給你訂點?!?p> “爺有的是錢,你們花著別心疼,直接賞他個自動訂得了!”白秋楓微笑道。
“莎莎姐姐是想一直跟著你,她怕你花錢如流水,將來她會餓肚子?!?p> “那是她不知道爺?shù)纳顪\?!卑浊飾髅嗣葍旱哪樀?,邪笑道,“你應該很清楚啊!”
娜兒的臉頓時紅得要滴出水來了。
莎莎有些生氣,兩手撫著白秋楓的頭往后輕輕一拉。
“彈……彈……彈……夠勁道?。 卑浊飾靼l(fā)出一聲愜意的嘆息。
“子爵大人,你的信!”
就在春光準備明媚的時候,一名仆人匆匆跑進院里,手里高舉一封信朝他大聲喊道。
“你覺得這時候,子爵大人有閑情處理信件嗎?”莎莎抬頭,一臉嗔怒地輕斥道。
“我知道不該打擾大人休息?!逼腿私埃瑲獯跤醯亟忉尩?,“但大人吩咐過,若有來自藍關的信件,必須第一時間交給他!”
藍關!
白秋楓面色突變,身子猛地從涼椅上彈了起來。
“給我!”他大吼道,像睡醒的獅子一樣,全身熱血奔涌。
信封打開,白秋楓抽出一張白紙。
白紙上,畫著一支滴血的軍號。
軍號下,寫著一行字:4月14日,南安。
“備馬。”白秋楓輕聲說道。
老子要出征了!
他的眼中有淚光閃爍。
青云帝國洛西行省秋月城。
城西。戰(zhàn)神傭兵團駐地。
“昨晚那場,結果如何?”小刀冷冷問道。
坐在大廳中央的他,冰冷的目光像利劍一樣刺向了幾個得力手下。
他身后的墻壁上,掛著的一柄金色的戰(zhàn)斧,代表著他的身份——洛西行省戰(zhàn)神傭兵團團長。
“回團長的話,昨晚我們傷了十個兄弟。”一名手下低聲應道。
“對方呢?”加文追問道。
“四……四個。”
“這臉打得疼不疼?”
“……”
“對方有備而來……”另一名手下解釋道。
“閉嘴!”小刀怒道,“你們是傭兵!傭兵也是兵!打輸了,還有臉在這里跟老子扯東扯西!”
幾名手下羞愧地低下了頭。
“自己去領軍法,然后帶人給我打回來。打不贏,通通給老子卷鋪蓋走人,戰(zhàn)神傭兵團不養(yǎng)廢物!”小刀目光環(huán)視數(shù)人,神情陰冷地說道。
“是!”幾人大聲應著。
“團長,你的信!”通訊兵匆匆跑了進來。
“哪來的?”加文皺眉問道。
“藍關?!?p> 小刀雙手顫抖著打開了信。
一張白紙上,畫著一支滴血的軍號,還有一行字:4月14日,南安。
“夏天,傭兵團暫時交給你打理。我要出趟遠門。”他轉身,對一名手下說道。
“回頭要是再打輸了,就把傭兵團解散了吧,老子丟不起這人!”小刀將白紙揉成一團塞進嘴里,一邊嚼一邊冷然說道。
——
4月14日。
清晨,南安城西郊一座荒廢的軍營里,升起了一面血色的軍旗。
軍旗迎風烈烈,如同燃燒的火焰。
軍號聲悠然響起,一群穿著各式衣服的男子,快步奔向了操場。
矯健的步伐,踏過時光長河,穿越青春年華,帶著軍人的鐵血和歲月的滄桑,喚醒了曾經(jīng)的光榮與夢想。
“報告,鐵血衛(wèi)少尉白秋楓歸隊!”
“報告,鐵血衛(wèi)下士小刀歸隊!”
“報告,鐵血衛(wèi)列新韓凌歸隊!”
……
……
……
一個個雄渾有力的聲音,像一把把出鞘的利劍直刺蒼穹。
度盡劫波人末老,仍然年輕的老兵們,又一次在軍旗下整齊列隊!
這一刻,有人淚流滿面。這一刻,有人熱血沸騰。這一刻,有人黯然神傷。
因為——這一天,他們盼得很苦!
為了這一天,他們沉默了二十年也茫然了二十年!
為了這一天,他們煎熬了二十年也蹉跎了二十年!
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
青春,一旦逝去便再也回不來。
但他們甘愿如此,無怨無悔,因為他們曾經(jīng)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鐵血衛(wèi)!
屬于這個集體的無上榮耀,足以讓他們在天地崩塌時挺著脊梁撐下去,哪怕是撐到死!
白秋楓昂首走到隊列前方。
這個終日花天酒地昏昏欲睡的子爵,此際眼神清明,神情肅穆。
“全體都有!”熟悉的口令,帶著令人心悸的顫音,清楚地傳進了老兵們的耳中,然后直達靈魂深處,引起了強烈的共鳴。
“向右看齊——向前看!”場間一片寂靜,只有白秋楓的聲音在回蕩。
“報數(shù)!”
“一、二、三、四、五、六!”橫排飛快報數(shù)。
“一、二、三、四!”豎排報數(shù)。
“齊!”陣尾報數(shù)。
“稍息——”
“立正——”白秋楓提臂抱拳,120度轉身,朝著站在不遠處的中年男子跑去。
抬手,行軍禮。
“報告副隊長,鐵血衛(wèi)集合完畢!應到二十四人,實到二十四人!請指示!”聲音干凈利落,帶著裂石穿云的氣勢。
“稍息——”泰山輕輕點頭。
“是!”白秋楓轉身下達口令,跑步入列。
泰山闊步走到隊伍前,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掠過,心情跌宕起伏如怒海行舟。
這群他從尸山血海中帶回來的少年,面容依舊,但臉上都有了歲月留下的痕跡。
二十年過去,他們都擁有了屬于自己的人生,而他一聲令下,他們便拋棄一切重新回到了這面軍旗下。
這是多么忠誠的一群戰(zhàn)士,這是多么驕傲的一支部隊!
老泰抬手,莊嚴行禮:“敬你們逝去的青春!”
二十四人同時還禮,齊聲大喝:“鐵血!忠誠!無悔!”
六字軍魂,鐵血衛(wèi)的鮮血鑄成。
“這二十年里,我一直在觀察你們,每一個人?!崩咸├嗜坏?,“你們做到了這六個字,很好!”
眾人靜默。
二十年,得副隊長一聲夸獎,不虧。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掩不住的驕傲,每張臉上都神采飛揚。
“今天召你們回來,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崩咸┙又f道。
來了,來了,重點來了!所有人都興奮莫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少主還活著?!崩咸┢届o地說道。但平靜的神情下,卻是如熔巖一樣激烈奔涌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