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還有一事不明,想與師尊討論!”呂方在振奮之余說道。
“何事?說來!”道長言。
“師父稱此塔為妖魔塔,那塔里的功法怕亦是妖魔功法,好像有些不妥!”呂方按照常理推斷。
“有何不妥?”道長鄙夷道。
“小徒不才,枉念圣賢之書,雖無功名在身,但也算是個堂堂正正之人,豈能習練妖魔之法!”呂方振振有詞,不似清高卻甚是清高。
“呆子!”空虛道長罵道:“大道豈是常人之情理可以揣度!”
被師父一聲喝斥,呂方的腦袋一縮,繼而挺身道:“既然已失為人,又何來大道,大道亦有何意義?”
空虛道人聞言,被氣得擠眉弄眼,就差沒有暴起而拍之。
“好了,好了。你乃深得我心之愛徒,又是寶塔有緣之人,此刻莫要書生氣,莫要鉆牛角尖了!”道長平息心中的不快,耐心勸導。
“并非是我刻意刁鉆,只是身而為人,我想固守我之本心?!眳畏降馈?p> “大道萬千,你想怎么去修煉都是可以的。修煉此功,也并非就是讓你放棄本心,不會將你變成妖魔!”道長正色,“且妖中有好妖,魔中也有不得已之魔,都不能一概而論。此功法的妖魔之名,只是用來形容它的逆天與強大,并不代表功法的本質是邪惡的!”
“只是如此?”呂方將信將疑。
“那還怎樣!這可是絕世功法,堪稱神功也不為過!”空虛道長有些生氣了。
真是將人的一片好心,當成是驢肝肺了。
心中的疑慮消散了許多,呂方頓時才是知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與無知。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未知,等待著他去發(fā)掘與探索。
“我學!”呂方擲地有聲。
“一切機密,盡在塔中!”空虛道長言,“那年那日,那自稱是圣山老人的老要飯,教了我一套觀想之法,以此法便能入到塔中。前提是要得到小塔的認主,這個你已經(jīng)做到?!?p> “如此小塔,能入人?”呂方驚訝,同時也質疑。
“別說入人,入牛都可以!大道之物,豈是凡人世俗觀念能夠揣度!”道長很是不屑,“至于塔中是如何境況,我是無緣得知了。但,想必這塔中定是另有乾坤與千秋。真不知你是哪輩子積了什么功德,竟然能得到此塔的認同!嘖嘖!”
空虛道人砸吧著嘴,他瞅看著呂方,樣子好像特別羨慕似的。
呂方聞言,一臉的懵相,心里一片茫然。
“來,與我一道念法,你便可進入這塔中!”道長道:
“心念合一,心中唯塔……”
“心念合一,心中唯塔?!?p> 呂方跟著道長默念道,隨即緩緩閉目。
思量著口中話語的含義,呂方感覺自己的心神成了活物一般,此刻正在自己的身體里游走穿梭,查看著身體的每個部位結構。
驀然,在胸部的正中央位置,一座古樸的青石小塔赫然出現(xiàn)。它上下沉浮著,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青光。
“寶塔有靈,唯主可入……”
“寶塔有靈,唯主可入?!?p> 呂方跟隨著道長默默念道。
“入!”
“入。”
一聲“入”,呂方感覺眼前一花,視網(wǎng)中出現(xiàn)一片白光后,忽然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是一個不大的空間,眼前有花有小樹,還有一汪泉眼。
在這個空間里,生機濃郁,呂方感覺心神都異常興奮,十分的心曠神怡。
“人類!”忽然,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呂方循聲望去,一只怪獸出現(xiàn)在眼前。
只見怪獸清閑地邁著步子,朝他逼來。
此獸外形兇猛、強悍,哪怕只是緩緩地走過來,也讓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瑞獸——麒麟!”呂方忽然叫來。
“吼——”一聲如悶雷般的低吼聲響起,耳膜欲裂,怪獸口中冒著白氣。
龍首、鹿角、馬身、牛尾,軀干和腿上還長著鮮艷的龍鱗。
“瑞獸?,吼——”怪獸再次咆哮,大大的眼珠鼓起,露出鋒利的牙齒,明顯帶著怒意。
呂方被怪獸口中的氣浪沖撞得跌倒在地,心里被驚嚇得哆嗦個不停。
“你不是麒麟嗎?”呂方趕忙慌張道。
“我是麒麟,但我不是瑞獸,我是神獸!”眼前的怪獸口吐人言,忽然開口說道。
“你與書中瑞獸麒麟一般無二?!眳畏接侄哙轮f來。
“卑鄙無恥的人類!我再次告訴你!我是神獸!不是你們口中說的瑞獸!”怪獸真的有些憤怒了。
“可你的長相,與古籍中描繪的一樣?!眳畏桨櫭迹瑫r心中又很是害怕道。
“呆子!竟然是個書呆子!”怪獸眼神一兇,狠狠地一瞪,繼而嘴角一咧,怒極而笑。
“在下飽讀圣賢文章,還有書籍,深得要義,才氣盎然,雖是書生,但我不是呆子!”呂方挺胸爭辯道。
“哈——哈!”怪獸張嘴笑來,聲音雖有些低沉,卻又隱隱透著一股陰柔之氣,“還不承認自己是呆子!要不是呆子,你會淪落至此?”
被眼前的怪獸一陣嘲諷,也顧不得它有多兇惡了,呂方胸膛中的正氣忽然爆發(fā)了起來,挺直腰桿道:
“淪落又怎樣,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哈哈!”怪獸繼續(xù)輕蔑地笑,“你還知道要報仇???”
“有仇不報,非君子!”呂方鏗鏘道。
“君子?君子拿什么報仇?君子怎么報仇?”怪獸驚訝嘲諷道。
“別人怎么對我,我就怎么對別人。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就是君子之道!”呂方振振有詞道。
“你怕是有病!”怪獸眼睛骨碌一轉,睫毛一閃,顯得有些美麗。
一開始,被這怪獸恐嚇,后來又被它嘲諷,現(xiàn)在又被這怪獸給直接開罵了。呂方一陣懵圈,如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還有自己的毛病又出錯在哪里。
“不是這樣!又是怎樣?”呂方語氣遲凝地反問起來。
“這就是君子報仇的理由?君子不應該是以德報怨?這樣的人還是君子嗎?”怪獸有些嗔怒。
“人之道,亦是天之道,善惡都應有報——”呂方剛欲長篇大論,忽然又被怪獸打斷。
“吼!報仇還需要理由嗎?”怪獸憤怒地一吼,“干掉他就行了!”
呂方一怔,后退了兩步,眼神中有著陰霾爬出,低頭沉思起來,嘴里喃喃道:“以牙還牙,冤冤相報何時了!”
“那你想怎么去報仇?”眼前兇獸有些不屑,“難不成去給人家撓一下癢,捶一下背?”
“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呂方在茫然中,努力整理著思緒,道:“世間萬物,自應有其規(guī)度,只是我現(xiàn)在太渺小,還無法戰(zhàn)勝邪惡。但縱惡,決非君子所作所為。”
“難道你心里就沒有憤怒,沒有怨恨?”怪獸道。
“有!我想廢了那昏君狗皇帝!想打扁劉泰來!”呂方被激紅了眼。
“不入世道,焉得道理!瞧你那點出息!”怪獸眼睛溜溜一轉,神態(tài)仿佛絕世的美女一般。
“那應該怎樣?”呂方驚疑起來,表情都僵硬在那里。
怪獸眼睛一眨一眨,黑亮的睫毛閃動,道:“我才不想跟你廢話了!與你直說吧,我是這座寶塔的塔靈,你——就叫我小紅吧,和我原來的主人一樣稱呼就好。”
提及到它的原主人,怪獸眼眶有些晶瑩,似是有些哀傷。
“小紅?”呂方呆諾道來。
忽然,只見眼前怪獸身上的毛羽,一瞬間就變得根根豎立了起來,它的眼睛鼓鼓地睜開著。
小紅仿佛忽然變成了,被人踩了腳的貓。
堂堂神獸,已經(jīng)歷了千百上萬載的悠悠歲月,固然它是雌性,但突然被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弱小人類稱呼昵稱,小紅也挺怪不自在的。
“你還是叫我紅姐吧!”怪獸怒目極張,兇殘道。
“紅姐?”呂方又是一聲詫異,繼而凝思道來,“紅姐好,這個稱呼好。
還請瑞獸——不!還請神獸,紅姐多提攜!”
忽然,呂方言辭有所改變,有些恭敬了起來。
“看來,你也還是有不蠢的地方嘛!”獸形的小紅,嘴角微微上揚,形態(tài)優(yōu)美,但又與人類有些不一樣。
小紅在莊嚴肅靜中,好似有些神傷著道:“真不知那道神界本源,看上了你哪一點。既然你能得到它的認同,我也只能認你為主了。我可以幫你,但你休想要得到姐的同情!”
“神界本源,是什么?”呂方忽然眼睛一亮。
小紅一瞬間遲疑了,輕聲道:“你還不懂!”
見到神獸有了些異樣,呂方卻是理不出個頭緒來,只能接連不斷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