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答惑釋疑
梁鑄成說：“我剛才聽了一下，好像大家對分數(shù)高低有異議，對不對？”
這個說：“是的，我的低了?！?p> 那個說：“他憑啥那么高，我為啥那么低？你說說，是不是他給你們送錢了？”
人群里又鬧哄哄起來。
梁鑄成揚起雙手，往下壓了壓，大聲說：
“大家別吵了，我們今天公示的分數(shù)，是這段時間調(diào)查組入戶調(diào)查摸底打出來的，你們都在調(diào)查表上簽了字，看看有沒有出入，如果有，可以提出來再核實。”
“錯了，我的錯了。”
“我的也錯了，為啥不能得一百分？”
梁鑄成把吵得最兇的刁生本請到公示墻前，對著他那一戶的表格，問道：
“你看看你家的名字和人數(shù)對不對？”
刁生本瞇著眼睛，看了看說：“沒錯?！?p> “你再看看，”梁鑄成指著住房那一欄問：“你的房子是土坯房，對不對？”
“這個也對?！钡笊菊f。
梁鑄成又指著家用電器那一欄問：“你家有一臺21吋彩色電視機，是不是？”
刁生本點點頭，算是認可了。
他家的電視機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他為了吸引別人來他家打麻將，特地買了一臺電視機。村里好多人都知道。
梁鑄成又對著家庭收入那一欄，當眾問他：
“你兩個兒子在外打工，沒錯吧？”
刁生本說：“他們是出門幾年了?！?p> 梁鑄成又問：“他們弟兄倆，每人月工資按二千元計算，兩個人一個月收入四千元，一年按十個月算，一年四萬元，這差不多吧？”
刁生本連連搖頭，說：“胡說！他們根本沒有掙到錢。”
刁生本這戶是組長領(lǐng)著劉文毅去調(diào)查的，當時他認可兩個兒子外出打工，已經(jīng)三四年了，平時很少回來，但是沒有說打工收入。
打工收入是劉文毅推算的。
據(jù)他說，兩個兒子還有欠賬。他們既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買房買車，為什么欠賬呢？
刁生本也說不清楚。
梁鑄成說：“好吧，現(xiàn)在先不說他們打工收入，我再說說你為啥不能得一百分，因為你有房住，家里種地有收入，還有家用電器，所以不能得滿分?！?p> “電視機是舊的，憑啥扣我分？”
梁鑄成剛要解釋，張拴狗從人群里跳出來，放了一個煙幕彈。
他一臉不屑地對刁生本說：“刁老大，我說你二球吧，分數(shù)低才能當貧困戶，你爭高分算個球！”
刁生本把張拴狗撥拉到一邊，說：“你胡球說。”
張拴狗蹦跶著說：“是你村長叔親口說的，那還有錯？”
竟有這事？調(diào)查組不是家家戶戶說，分數(shù)越高越貧困么？
難道調(diào)查組是騙人的？
群眾吵成一鍋粥。
梁鑄成耳朵嗡嗡響。
他冷靜一下，捋一捋思路，大聲說：“你們說反了！”
“啥？反了，咋反了？”村民們質(zhì)疑聲一片。
梁鑄成說道：“張拴狗說得不對。入戶調(diào)查是按照貧困程度評分的，家里生活條件越差，分數(shù)越高。以后評選貧困戶，是從高分到低分排列，不是從低分到高分排列，你們搞錯啦！”
人群里突然安靜下來。
梁鑄成詳細地把評分規(guī)則給大家講解了一遍，他們聽明白了，跟雷作田和余荷解釋得一模一樣，與調(diào)查組入戶調(diào)查說得一致。
村民們納悶，村主任刁新懷可不是這樣說的呀！
這時候，刁新懷卻竊竊自喜，他要看看這出戲怎么收場。
說到底，這場渾水還是他攪和的。
前段時間，村組干部和工作隊逐組召開群眾會，逐戶宣傳政策，解答疑惑，好不容易讓他們知道了評分方法，被刁新懷一句話給攪亂了。
他私下里對村民說，不管別人咋說，越窮分數(shù)越低，到時候還是要按照分數(shù)高低來確定貧困戶。
言下之意，分數(shù)低的，就有把握當貧困戶了。
村主任說的話，難道有假？
刁新懷顛倒黑白，混淆視聽，明顯誤導(dǎo)了群眾。
之前，刁新懷那些小動作，雷作田、余荷，還有梁鑄成都蒙在鼓里。
對這個事情，有些村民寧愿相信刁新懷的，也不相信梁鑄成和余荷的。
梁鑄成怕大家不信，以他家為例，首先聲明他家不符合貧困戶條件，接著給大家逐項講解了評分的標準和方法，說明了家里條件越差的，貧困程度越深的，分數(shù)越高。
而刁新懷說的，恰恰相反。
梁鑄成明確指出，下一步推選貧困戶，肯定是從最高分開始，分數(shù)越高，越有希望評上貧困戶。
“你們干部咋會說的不一樣呢？”人群里有人發(fā)出質(zhì)疑聲。
梁鑄成拍著胸脯說：“我、還有余隊長和雷書記，都是嚴格按照政策說的，如果錯了我們負完全責(zé)任?！?p> 村民們?nèi)绱髩舫跣阉频?，把目光投向刁新懷?p> 刁新懷心中有鬼，面對群眾質(zhì)疑，卻一言不發(fā)。他眨巴眨巴眼睛，趁人不注意，從人群里溜走了。
梁鑄成見群眾醒悟過來，清了清嗓子，大聲說：“你們都看仔細一點，主要看看上面的內(nèi)容對不對，如果內(nèi)容沒有錯，分數(shù)就不會錯；如果內(nèi)容有問題，你們提出來，我們再核對?！?p> 聽了梁鑄成的解釋，大家不吵了，人群慢慢散去。
村民們終于弄明白了情況，開始研究怎樣才能得高分。
他們仔仔細細看了評分表，原來家用電器越多分數(shù)越低，收入越高分數(shù)越低，還有房子越好、面積越大分數(shù)越低……
能得高分的內(nèi)容不少，收入多少全憑嘴說，大家都往少處說，誰不信你核實去。
道路的問題，大家半斤對八兩，玉皇山村到處是羊腸小道，泥巴路，家家戶戶分數(shù)都一樣。
房子也好判定，擱那兒立著，好與壞一眼就能看清。
路不能作假，房子你想作假做不了，想藏也藏不起來，那咋辦？只能在家用電器上做文章，在收入、支出上想辦法。
梁鑄成發(fā)現(xiàn)，這段時間村里的夜晚不是那么寧靜了，村里不時出現(xiàn)人影，出現(xiàn)響動。
過了兩三天，有村民陸陸續(xù)續(xù)到工作隊找第一書記余荷。
他們咋不找雷作田和梁鑄成呢？
理由是，雷作田是村副書記，他說了不算；梁鑄成雖然是村書記，但他不是“第一書記”，他應(yīng)該聽“第一書記”的。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村民們不會對“第一書記”說，雷作田和梁鑄成是玉皇山村土生土長的人，哪家啥情況心知肚明，那些事瞞不了他，找他不是白搭嗎？
沒想到以后幾天，調(diào)查組陷進了群眾設(shè)下的“套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