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來的快,去的也快,對于其他人來說,只是不到0.1秒的掃視,而對蘇晨來說,其實也只有一秒鐘而已。
它本身帶來的影響,甚至沒有地震辦的震蕩來的劇烈,很多普通人只是覺察到一點異樣,只有足夠敏銳的人、天賦者才能真的感受到那道目光的無邊壓力。
很多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只有陳教授極為興奮,道:“那也許就是它們的神的‘目光’,但這絕對不是生物意義上的‘看’,是某種掃描與解析……”
蘇晨卻仍是一陣心驚肉跳。
那道目光的強大,超乎他的想象與理解。別人不知道剛剛瞬間的情況,但他無比清楚,阿諾瓦爾之環(huán)和那道目光進行了一次碰撞。
阿諾瓦爾之環(huán)的變化更在他的預(yù)料之外,“掉漆”后的漆黑空間似乎有儲物功能,這能夠解蘇晨的燃眉之急,就近來說是好事,但蘇晨清楚,這明顯是損壞造成的,勢必會有影響,只是自己現(xiàn)在層次太低,看不出來、感受不到。
還有,他可以肯定,邪神八成注意到他了,對方本就特意看了這邊一眼,還被阿諾瓦爾之環(huán)反向抽走了能量,就光是這一點,蘇晨估計,自己應(yīng)該是麻煩大了。
我就瞅你一眼,你連你瞅啥都不說就直接咬我,邪神不要面子的嗎?梁子肯定是結(jié)的死死的了。
不過,那邪神應(yīng)該還沒有到遠遼市……否則,自己可能剛才就已經(jīng)死了。
而就在這時,很遠的天空里,有幾頭本來飛向其他方向的漆黑巨怪,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就往這邊來了。
蘇文豪發(fā)現(xiàn)的早,立刻變色,拉回往天上猛看的陳教授上車。
這時候車隊也已經(jīng)重新規(guī)整起來了,立刻重新開拔,開出一段距離,分散人群躲藏,好在雙方最初距離很遠,他們布置好了,漆黑巨怪才抵達這邊,徘徊數(shù)圈,毫無發(fā)現(xiàn),才振翅而去,消失在慘淡的天空里。
蘇晨看著它飛離的影子,臉色古怪,心中分析道:邪神肯定還沒過來,就算要對我下手,應(yīng)該還是要靠這些仆從和眷者……
危機解除,車隊正又一次行駛起來。
蘇晨則繼續(xù)坐回大巴車?yán)锏慕锹?,馬不停蹄地積累能量,雖然他的阿諾瓦爾之環(huán)似乎有儲物空能,但他還沒打算直接把東西都塞進去,一來太顯眼了,二來他剛積累出一絲能量,已悄悄把充電寶塞進去了,他準(zhǔn)備先觀察一下——那空間無底般幽暗,真實用途顯然不是儲物的,萬一存進去東西時間長了就莫名消失了,他豈不是虧死?
中城區(qū)的獻祭儀式似乎完成了,怪物的嚎叫正從中城區(qū)的中心位置開始擴散,像是一場午夜的狂歡,作為主角的妖魔們正涌向荒誕城市的街頭。
而他們的車隊卻已經(jīng)先一步離開了中城區(qū)。
在北城區(qū)的一片小區(qū)里,他們先和一股小部隊匯合了。
喬正不知道什么時候和禿頭老大混成了哥們,指著外面躲藏在小區(qū)里、匯合過來的殘兵敗將,悄聲道:“我之前跟著蘇副營長他們一起行動,這支殘兵也是蘇副營長他們混編營的……”
殘兵的數(shù)量不多,他們加入進來,反而讓氣氛顯得有些沉重,幾個傷員被安置在了陳教授、蘇晨他們的頭輛大巴上,其中就有劉晨燁營長。
這位營長丟了一只手和一只腿,卻連擔(dān)架都沒有,處理過后,只能血葫蘆一樣坐在輪椅里,臉色死人般慘白,若非是體格好,早就去見閻王了,現(xiàn)在也只剩一口氣,不知道能活多久。
車上不少從云城賣場逃出來的戰(zhàn)士看著自家的營長被這樣推上來,都神色肅然、默默行禮。
劉晨燁卻不只是上來休息的,被蘇文豪推著一路來到蘇晨所在的大巴車最后面的位置,蘇文豪沖禿頭老大等人使了個眼色,自己和其他人都來到前面,將時間和空間留給劉晨燁與蘇晨。
大巴正搖搖晃晃地向前開去。
接下來,他們將和目前正在北城區(qū)腹地位置的混編七營匯合,從029縣道離開城區(qū),與此同時,在其他位置上,來自于城市各個方向的幸存者也在匯聚、從各個指定方向分散出城。
大巴車?yán)锏墓饩€略顯昏暗,讓劉晨燁的目光也顯得渾濁:“您就是蘇先生?”
蘇晨看著劉晨燁,心中也一聲嘆息,他明白,這位營長已經(jīng)這個樣子了,還吊著一口氣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不是真的想活著,而是他放心不下這里的幸存者還有他的兄弟與戰(zhàn)士。
他心中敬佩,但對方的傷勢太嚴(yán)重了,蘇晨的魔改藥物根本不可能救得了這樣的人,除非他魔改出一個自動手術(shù)臺,只能嗯了一聲以做回應(yīng)。
“剛剛我聽蘇文豪說了你的事情了,從云城賣場到現(xiàn)在的一切?!眲⒊繜畹?,“你是能硬撼血肉巨人的天賦者,是我見過最強大的天賦者,放眼整個遠遼市,和你一個程度的天賦者恐怕也到不了五指之?dāng)?shù)。
“我,鄭重向你表示感謝。沒有你和林先生的努力,我們的任務(wù)早已失敗,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搜索林先生的下落?!?p> 蘇晨頷首示意。
劉晨燁喘了口氣,道:“蘇文豪這個人,死腦筋,也不會說話,有什么得罪之處,還請?zhí)K先生見諒?!?p> 蘇晨搖搖頭,道:“有什么話直說吧。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別和我繞圈了?!?p> 劉晨燁這才苦笑一聲:“好……其實,老蘇他看不出你的能力,我聽他說了不少,也找陳教授聊了一些,隱隱有些猜測,你的能力也許是能對物品進行一些增幅,而且可以通過獵殺怪物進行補償……這也是我聞所未聞的能力……所以我想問一問,你的能力所制造出來的東西,能給別人用嗎?”
蘇晨的臉色沒有變化,只是道:“不能。我的能力只有我的能夠使用,具體原因,我不好解釋?!?p> 劉晨燁仔細地看了蘇晨片刻,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信了,有些遺憾:“是這樣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還以為,它能改變整個戰(zhàn)場的局勢……”
蘇晨則只微微搖頭,心道:也許以后他要是能魔改出什么飛機大炮宇宙飛船或許可以,但現(xiàn)階段顯然是不行的。
蘇晨坦然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想要讓我留在軍隊。我可以這樣說,現(xiàn)階段,我確實還想留在軍隊。有三個原因,第一,我想要了解林默的消息與位置,無論如何,他算是救我一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真的不管他,我得找到他;第二,獻祭剛剛完成,我留在軍隊里相對安全,也更能了解情況;第三,我現(xiàn)在需要時間和空間,這是我自己獨行很難保證的,跟在軍隊里卻能,你既然大概猜出了我的能力,應(yīng)該也能想到為什么。
“當(dāng)然,我也清楚,如果咱們接下來要匯合的大部隊夠強,我本身的作用就不大了,但如果我出手,我只能出手一次,這不是我想要白占便宜,而是……我很可能已經(jīng)成為怪物們的目標(biāo)了,我只要出手,很可能就會被發(fā)現(xiàn),到時候,麻煩可能就不止是一點半點了?!?p> 劉晨燁略感意外,道:“蘇先生比我想象的要爽快,也很明晰,我們接下來要和混編七營,他們手里的火力還可以,還有一只特戰(zhàn)隊和天賦者小隊,帶著大量的各界精英與某些官員,是最有可能順利出城的一支隊伍,也是因為我們帶著陳教授,才能和他們一并出城。而你的顧慮,我大概也能明白,我和怪物打交道的時間也不短了,它們和我們不同,對于它們來說,人類精英、指揮官什么的沒有任何意義,它們只在乎目標(biāo)的強弱,并優(yōu)先摧毀強者,尤其是天賦者,強大的暗能個體在它們的體系中擁有很高的優(yōu)先級,你肯定擁有更高的級別……”
蘇晨則搖搖頭,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之前那道目光你感覺到了嗎?那道目光多看了我一秒鐘。我可以確定,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是露面,必定成為集團化仆從群起而攻的目標(biāo),所以我無法自己獵殺怪物,留在軍隊也想要暫避風(fēng)頭?!?p> 此言一出,劉晨燁也變了顏色,不可思議地想要脫口什么,但很快忍住了,片刻之后,才若有所思道:“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也許邪神想抓我去做壓寨先生?!碧K晨玩笑了一句。他總不能說他盯著我看,被我手環(huán)咬了一口吧?
劉晨燁深吸一口氣,沉思片刻,才有些虛弱道:“我明白了。蘇先生,這樣,和混編七營匯合后,我和蘇文豪都不再有指揮權(quán)和調(diào)度權(quán),到時候,我會把你當(dāng)成普通的天賦者報上去,把你偽裝成底層的天賦者,這樣,你不會有太大風(fēng)險,也不會成為軍方所利用的刀與盾,可以有很大的自由空間,也能接近一線參與獵殺怪物的事情,軍方大部隊行動,底層天賦者的作用很小,就是預(yù)備役,這卻正好,你不用出力也不用露面,就能得到很多死去的怪物。你要什么東西,可以直接來找我或者蘇文豪,我們會盡可能滿足你。
“你的時間、空間、怪物與各種物品就都有了,而且也省去了解釋的麻煩,我的戰(zhàn)士都會保密、陳教授那邊我也會去說,至于那些幸存者,你可以放心,現(xiàn)階段,軍隊保護他們都疲于奔命,根本沒有時間去聆聽甚至是分辨普通幸存者之間的流言蜚語。而且,逃亡之路上,有可能搞清楚你情況的人根本沒時間去了解你。
“所以,必要的時候,還請你……”
“我會出手的?!碧K晨道,“我沒那么傻,看著軍隊、各領(lǐng)域精英被怪物干掉,現(xiàn)在對我來說或許沒好壞可言,未來一定只有壞處。而且你放心,我出手之后,就會主動離開?!?p> 劉晨燁感激地看了蘇晨一眼,因為那是他張不開口的話:“很多戰(zhàn)士都說你和林先生是了不起的人,看來果然如此。”
“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優(yōu)選擇罷了?!碧K晨搖搖頭,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不想把我?guī)У娇傊竼??陳教授可是做夢都想把我弄到總指去?!?p> 劉晨燁正色搖頭道:“陳教授是想拉你去總指做實驗,但他想錯了,現(xiàn)在遠遼市的形勢,根本沒有給他做那些研究的機會,他一抵達總指,就得投入總指的科研調(diào)度中,進行更關(guān)鍵的研究,你也是一樣的,雖然你的能力很獨特,但在你表現(xiàn)的比一次導(dǎo)彈覆蓋轟炸更強之前,不會有資源傾斜給你的,你真的去了,你要的時間、空間都沒有了,只能得到大量對你來說意義不大的生存物資?!?p> 蘇晨想到什么,問道:“是因為遠遼被封鎖了嗎?”
“太詳細的情況,我這個級別也不太清楚,但確實與此相關(guān)?!眲⒊繜畹?,“現(xiàn)在的形勢很糟糕很糟糕,雖然人人都說總指安全,但事實上,遠遼市沒有安全之地,物資、人力都十分有限,現(xiàn)在的遠遼市就如同一艘行駛在絕望深海之中的孤舟,四處漏水,船上的人瀕臨滅絕,物資只夠進行一次未必能成功的修補,軍方只能選擇最穩(wěn)妥也概率最高的辦法傾注資源,要的是現(xiàn)成的肯定性。
“所以,蘇先生,哪怕你的能力在我看來有無限的可能和不可思議,但在你沒有表現(xiàn)出更大的能力之前,軍方都不可能在你身上下注,更不可能配合你,你去了,只能成為一個用在不起眼地方的一個補丁而已。從這一點來說,我其實并不希望你現(xiàn)在前往總指甚至留在總指,不受限制,也許有更多可能?!?p> 劉晨燁道:“但蘇先生,專家們是財富,但你同樣是財富,我人微力薄,但我已和蘇文豪說過了,我死了,他們也會盡可能滿足你的需求,盡可能配合你,幫你尋找林先生,保證你的安全。
“這也算是我小小的私心,壓在你身上的賭注。
“所以,如果真的到你出手的時候,你沒有把握解決問題、甚至可能會死的話,請你趁著還能走的時候,拋棄這里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脫離威脅。
“我已沒有那么大的能力籌謀未來了。高層看的東西,我看不到,所以走好眼前的每一步,安排好我以為對的事情,就是我這個將死之人唯一能做的了。
“我希望我今天的每一份努力,都能給遠遼市戰(zhàn)局的未來帶來幫助?!?p> 蘇晨看著他,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玩笑般說道:“放心,我沒有那么高的覺悟,真覺得不對,我一定跑的比兔子還快。”
劉晨燁看了他一眼,擠出一個略顯艱難的微笑,閉目養(yǎng)神,不再說話。
而就在這時,他們的車隊前面亮起一片的燈光。
那是早已等候多時的混編七營。
他們終于匯合了。
涼茶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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