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軍歡呼雀躍,等不及全部卸下彈藥,幾枚手雷便向逃命的匪兵炸去,轟隆隆幾聲巨響,又收割一眾人命,現(xiàn)場泥石肢體,慘不忍睹。
時樂士拉著葉縱橫急道:“?;穑;鸢?,孩子!這樣的屠殺不可以再繼續(xù)了!”
葉縱橫皺著眉,心想:這可是你死我活的斗爭,對李福隆這幫土匪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但跟這牧師說太多也沒用,只能道:“時樂士牧師,他們不是人,是魔鬼,如果上帝見到他們,也要讓他們滅亡的。”
時樂士搖搖頭,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行,我要去見那邊的首領(lǐng),讓他?;??!币贿呎f,一邊站起來就要走。
葉縱橫一把拉住他,叫道:“別亂動!要見也是我去見!”他忍著胸中的疼痛,朗聲喊道:“李福隆,你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投降吧!”這聲音極具穿透力,幾十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些子彈打沒了,正在廝殺的士兵也停止了動作,向葉縱橫望過來。
“葉縱橫,李統(tǒng)領(lǐng)請你到城門內(nèi)一談!”一個嘹亮的男聲響起,一個穿藍灰軍裝的軍官出現(xiàn)在城樓,正是黃強。
交戰(zhàn)雙方均有首領(lǐng)喊話,士兵們便趁勢退到了各自陣地,拿著槍虎視眈眈盯著對方。戰(zhàn)場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怪異起來,空氣中硝煙似在漸漸散去。
葉縱橫在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給自己綁上了武裝,他將一把手槍插在腰間,帶了幾塊彈匣,在眾目睽睽下,大步向城門走去。由于穿著黑色的長衫馬褂,看上去不倫不類,跟一個土匪頭子差不多。
戰(zhàn)場的人都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葉縱橫,關(guān)二爺在世,空手可抓子彈,何況這是李福隆邀請他談判,沒人攔他,也沒人敢偷襲。
葉縱橫經(jīng)過沈雷身邊時,沈雷滿臉緊張,低聲道:“我與你同去?”雖然葉縱橫外表已是一方霸主的氣勢,但沈雷很清楚他畢竟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生經(jīng)驗差,所以之前也出了不少事,還好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不用,你照看好時樂士牧師……另外,做好攻打九龍山的計劃……”葉縱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后,身形已閃到十幾米外。
葉縱橫來到城門口,一個看上去還算斯文的匪兵頭領(lǐng)帶著他來到階梯處,二人一路上行,來到了城門樓上的隱蔽處,這是有一個房間作為指揮處,李福隆、黃強都在里面。
這間石砌的房間,歪歪斜斜擺放著幾張桌椅,墻角胡亂放著一些彈箱和槍枝,墻上桌上卻是美孚公司進口的洋煤油燈。
黃強的軍裝穿得整整齊齊,連帽子也帶得端端正正,胡子更是刮得一絲不茍,臉色肅然,上下打量著葉縱橫這奇怪的打扮。黃強在當(dāng)時是著名的留學(xué)生,受西方文化影響比較大。
而李福隆仍是一身短打的土匪裝扮,不修邊幅,絡(luò)緦胡時隱時現(xiàn)。他似乎對兵器特別癡迷,粗短的手上把玩著一枝南部沖鋒槍,腰上別著兩把手槍,胸前掛著好幾個彈匣。
李福隆在歷史上的性格很復(fù)雜,既殘忍嗜殺,又機變靈動,審時度勢。他最早是混“三點會”,順應(yīng)潮流反清,后自立為匪。在龍濟光時代,他接受了招安,后龍失敗,他又獨立為匪,同時與越南復(fù)興會、南盟”接觸,建立孫線關(guān)系?,F(xiàn)在又與黃強聯(lián)手,明顯與陳炯明粵軍合作。他如一個高明的賭徒,在各方勢力壓著賭注。事實上,他也擁有數(shù)家賭場,賭博是他的娛樂方式之一。
見到葉縱橫進來,李福隆臉上一抽動,并未生氣,而是大笑抱拳道:“妹夫,我倆終于見面了,哈哈哈!”
葉縱橫想著外面血肉橫飛的戰(zhàn)爭,看到他毫不在乎的模樣,心里一陣厭惡,并不回禮,只是哼了一聲。
“說來也是好久沒見過我妹子了,聽說她為你們?nèi)~家開枝散葉,立了大功,什么時候我也得去見見外甥才對!”李福隆從旁邊拿過一支水煙筒,一邊咕嚕嚕地抽,一邊跟葉縱橫說著話。
葉縱橫一愣,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稱自己為妹夫,拉扯上了親戚關(guān)系。他知道李福隆在擾亂自己的思維,引導(dǎo)談判的節(jié)奏,便順?biāo)浦鄣溃骸凹仁且患胰司筒徽f兩家話,還請李統(tǒng)領(lǐng)撤出海康城,還地方百姓平安?!?p> 李福隆笑道:“妹夫,這??党俏夜艿蒙锌?,你雷神軍占的地方也不少了,該知足了吧?”
葉縱橫一拍桌子,怒道:“李福隆,我跟你不是賊仔分贓,而是正邪之戰(zhàn),且不說你手上的血債無數(shù),你勾結(jié)一些歪門邪道,害了多少無辜百姓!”
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黃強突然開了口:“葉少帥,話不能這樣說,要說歪門邪道,你也算不上正統(tǒng),陳大帥畢竟是奉北洋軍閥的號令,李統(tǒng)領(lǐng)已有意編入粵軍,你若與其為敵,我粵軍自是不能聽之任之……”
葉縱橫冷笑道:“黃司令,陳大帥一意孤行,自稱‘聯(lián)省自治’,欲脫離中央,而孫逸仙先生即將北伐,第一個要免職的就是陳炯明!要說正統(tǒng),誰能正統(tǒng)過孫先生?”他一急,將從蔣智那里聽到的歷史吐了出來。
“你……你……如何知道這些?”黃強本是穩(wěn)重之人,但葉縱橫所說,正是陳炯明與心腹們?nèi)找箵?dān)心憂慮之事。他強忍內(nèi)心的激動,哼了一聲道:“就算孫先生罷免大帥,大帥又豈能束手就擒?”
“明年五月,陳炯明被孫先生任命為中華民國政府陸軍部總長兼內(nèi)務(wù)部總長,但他出于私心,反對孫中山的北伐主張;六月,陳大帥任援桂軍總司令,進軍廣西,攻占廣西全境。后阻撓孫先生到桂林設(shè)立北伐大本營,破壞北伐。后年四月,陳大帥會拒絕前往梧州與孫先生面商北伐問題,并以辭去各職務(wù)相要挾,被免去廣東省高官,粵軍總司令、內(nèi)務(wù)部總長三職。此后他退居惠州,其部屬葉舉率“陳家軍”主力回師廣東,于六月發(fā)動兵變,炮轟總統(tǒng)府和粵秀樓。八月,陳炯明回到廣州任粵軍總司令。過了五個月,你的陳大帥被滇、桂、粵聯(lián)軍組成的西路討賊軍擊敗,后率部退守東江……后面的事就不說了吧,從此一敗涂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