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縱橫在地上撿起一頂氈帽,壓得低低地戴在頭上,混進難民的隊伍里,也向城里走去。此刻正值戰(zhàn)亂,城內(nèi)很是混亂,大部分匪兵都派到南門去跟雷神軍打硬仗,對出入人員的審查較為松懈。
老弱婦孺被趕到了最前面,小腳女人多,隊伍走得很慢,葉縱橫心急如焚,而更急的是李生貴。前面不斷傳來槍炮聲,爆炸聲,硝煙彌漫,眼看雷神軍破城在即。他指揮道:“快快快,把女人小孩背起來!”說著,匪兵們沖進人群,拿槍逼著男人們將女人與小孩強背在背上。
那些包裹和皮箱被匪兵們強搶了過來。由于里面都是地契屋契銀票大洋等財物,人群中又叫嚷起來。
李生貴一抬槍,呯呯兩聲,又擊斃二人,喝道:“速速前進,違令者死!”話音剛落,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李生貴額頭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小槍洞,他兩眼圓睜,嘴里改成一個O型,從馬上摔倒了下來。
原來,看到李生貴如此殘暴嗜殺,人群中的葉縱橫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掏出手槍,一槍將李生貴擊斃。匪兵大驚,紛紛端著槍圍過來,有人已舉槍瞄準他。
葉縱橫一抬槍,速度極快,呯呯呯連連倒下幾人。接著,他將手中的槍一扔,迅速地滾到李生貴身邊,將他的手槍與彈匣取出,翻身上馬,舉槍大聲道:“我是雷神軍葉縱橫,所有人放下槍,繳槍不殺!”他也知此舉會讓自己置身險地,但如此混亂的局面,也只能用自己的名氣搏一下,或能迅速掌控局勢。
聽到葉縱橫的名字,大家看著這個黑衣男子,都傻眼了。李福隆的軍隊是靠高壓統(tǒng)治??党?,但為了貿(mào)易,并未完全封城,因此葉縱橫的名字早已傳入城內(nèi),一些消息靈通的商人,已預(yù)測到葉縱橫的雷神軍與李福隆必有一戰(zhàn)。
匪兵們也聽說過葉縱橫的名頭,現(xiàn)李生貴及幾個頑固分子被擊斃,剩下幾十人群龍無首,拿著槍不知該打還是該逃。
這時,只聽馬蹄聲陣陣,一支隊伍從人群后面奔過來?!吧賻?!”領(lǐng)頭的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軍官,他激動地與葉縱橫打招呼,卻是梁華。雷神軍應(yīng)變能力很快,迅速將匪兵圍住。匪兵嚇得魂飛魄散,丟下槍枝便倉皇而逃。這是熱兵器時代,沒槍沒武器的,不足為患,雷神軍也沒有追擊。
莫縣長見到這場驚變,臉上表情陰情不定,當梁華的手下來繳保安團的步槍時,他忙抱拳向葉縱橫道:“不知葉少帥駕臨,莫某失禮了,只是這保安團是我的親兵,現(xiàn)下還要保護城民,能否留槍給他們用用?”
葉縱橫沉吟一下,對梁華道:“先留保安團保護城民從碼頭撤出,阿華,你帶人跟我從城里穿到南門!”
海康城南門。沈雷親自帶著劉沂山、謝爾蓋、楊康勇、楊康力、李直仔等人連夜在城外布置戰(zhàn)地工事,用沙土袋、鐵絲網(wǎng)布置了三道防線,多個狙擊點和重機關(guān)槍位。艾西婭、李明仔擔(dān)任救護隊的領(lǐng)隊,在戰(zhàn)場上忙個不休。
待南門快要攻破時,雷神軍又兵分兩路,梁華帶著一百多人從碼頭攻入曲街小城門,進入城中殲滅敵人,誰知恰好與葉縱橫相遇。
由于聽說了“鐵人軍”的厲害,沈雷等人不敢掉以輕心,幾乎是全線壓上。一開始全是火力的對拼,李福隆這邊確實拿到了石井從1945年帶來的二戰(zhàn)日械,著實厲害。
榴彈兵扔出幾顆手雷爆破城門后,謝爾蓋等幾個俄國兵作為先鋒敢死隊往城門里沖,居然幾次折回,還死傷了不少人手。對方的重機關(guān)槍也相當厲害,而且耐熱性能比雷神軍的還好,子彈也充足。
李直仔和幾個狙擊手與塔樓的狙擊手斗智斗勇,驚險萬分。李直仔是石城山里的狩獵世家,自幼練得一手好槍法。他現(xiàn)在實戰(zhàn)經(jīng)驗很豐富,背著一個人形的稻草人,在狙擊點誘惑敵人,連連誘殺對方二十多名槍手。
李直仔邊打邊在心里罵李明仔,好好的狙擊手不當,跟著少帥的女人去當救生員,也是鬼迷心竅了。
雙方火拼到現(xiàn)在,彈藥的供給都顯不足了。那時的無線電設(shè)備很落后,信號不好,一時間沈雷又聯(lián)系不上徐聞下橋鎮(zhèn)的供給部隊,只能派騎兵回去報信。沈雷忍不住將話報機的話筒狠狠一砸,抱怨道:“外行看戰(zhàn)略,內(nèi)行看后勤,真他媽的沒想到軍用無線電也會出故障!”
當葉縱橫與梁華趕到時,有些打光了子彈的雙方士兵拿著大刀搏斗在一起,到處是尸體殘肢,戰(zhàn)場很是慘烈。
匪兵這邊護城的軍官站在城樓上,穿著一身整齊的黃色軍裝,看上去有幾分面熟。葉縱橫忽然想起,這人居然是黃業(yè)興的弟弟黃業(yè)盛,之前自己設(shè)計想讓他死于匪幫之手,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投了匪!
“黃業(yè)盛!”葉縱橫叫道,“你怎會在這里?”
黃業(yè)盛聽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字,大吃一驚,拔出槍來望著城內(nèi)。當他看清是葉縱橫時,面上一凜,對親兵道:“放槍!”
葉縱橫早有防備,他從馬上一躍而起,在墻頭上一借力,幾縱幾躍,居然來到了黃業(yè)盛面前。
“擒賊先擒王”,葉縱橫藝高人膽大,這是他長期以來的作風(fēng)。他將黃業(yè)盛手一扭,將他的槍繳到了手中。然后一手勒住他脖子,一手用槍抵住他的頭,喝道:“叫你手下住手!”
黃業(yè)盛也不是冥頑不化之徒,他現(xiàn)在性命掌握在葉縱橫手中,不敢負隅頑抗,忙對親兵道:“叫所有人撤,退回城門內(nèi)!”
黃業(yè)盛的手下似乎也不想戀戰(zhàn),忙對下面叫道:“營座有命,停止攻擊,退回城門內(nèi)!”話音剛落,匪兵隊伍便如退潮一般向城門內(nèi)涌去。雙方疲憊不堪,雷神軍也借勢退了回去,稍作休息。
“黃業(yè)盛,你是堂堂五星北洋軍,怎會投匪?”葉縱橫不可思議地問道。
“少帥難道不知?我哥已投了粵軍,我正是奉黃強黃司令之命前來支援??党?!”黃業(yè)盛答道。
“胡心八道!黃強在歷史上是剿匪的主力軍,功勞赫赫,怎會助匪?”這段歷史,蔣智說過無數(shù)次,葉縱橫印象很深刻。
黃業(yè)盛一臉迷惑道:“少帥,你說什么……我哥說,我們暫時與李福隆合作,是三國里的聯(lián)吳滅曹……”
葉縱橫聽了這話,不覺怔了,原來,粵軍已將自己當成最大的敵人,比土匪還要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