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川昨夜沒有休息好，即便早上刻意用熱雞蛋敷臉，卻難消得了眼底一片烏青。
??????她去用膳去的晚些，還未進(jìn)門，便聽得大廳里傳來婆婆尖細(xì)的笑聲。
“瞧你身子瘦弱，卻沒想到是個好生養(yǎng)的，一聲不吭的竟然有身孕了?！?p> 黃鶯嬌羞的看了眼古天，說道：“夫君年輕力壯，鶯兒有身孕實(shí)屬正常?！?p> 婆婆古氏盯著黃鶯扁扁的肚子：“那你可要多吃些，免得餓到我寶貝孫子?！?p> “曉得了，婆婆?！秉S鶯低頭應(yīng)下，顯得格外懂事。
????????這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景象，越發(fā)顯得涼川是個外人。
她步子頓在門檻前，眼里閃過一絲錯愕。
黃鶯竟然已經(jīng)有身孕了？
那她和古天又是什么時候就在一起的呢，大約可能是很久之前了吧，久的她都不敢去想。
她努力調(diào)整心情，進(jìn)門笑道：“抱歉，來的晚了?！?p> 古氏談不上喜歡涼川，但畢竟是自家兒媳婦，面上的照顧還是有的。
她淡道：“飯菜還熱著，趕緊吃吧。”
涼川“唉”了聲，入坐緊挨著古氏。
古家算不得有錢，只是公公生前留了門路，古天順著門路尋了生計，常年在外坐海商或者販賣錦繡衣裳，賺了不少錢財。古氏一向低調(diào)，除了門面上的，她在街巷里很低調(diào)，住的還是老房子，吃穿用度都很普通。古天在外頭自然需要排面，有錢的男人總是分外招人喜歡，即便古天模樣中等，不會甜言蜜語，卻依然有大把的女子勾他的魂兒。
“川兒，鶯兒已經(jīng)有了身孕，你可要好好照顧她?！背缘揭话?，古氏看著涼川說：“古鎮(zhèn)你熟悉，鶯兒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可要好好為她籌備，不能虧待了她。”
涼川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喝碗里的粥。
等了會兒，她還沒聽得古氏訓(xùn)斥她，不由得打量兩眼古氏。
古氏神色淡然，和尋常一樣。
難道古氏不知道自己昨夜何時回來的？
不然依她的性子，早就狠狠訓(xùn)斥她了。
這是怎么回事？
涼川心里奇怪，低頭繼續(xù)喝粥。
黃鶯給古天夾了一個肉包子，乖巧道：“家里只要有鶯兒住的地方就可，其他的不需要姐姐費(fèi)心多少，鶯兒有夫君，夫君會幫鶯兒料理好一切的。是吧，夫君？”
古天笑笑，眼睛卻是看向涼川：“自然?！?p> 涼川勉強(qiáng)彎了彎嘴角，一點(diǎn)食欲也被徹底壓了下去。
一頓早膳，涼川吃的食不知味，也沒心思去問候半年未見的古天，出門徑直去了外街的一家三拚居。
三拚路是一家賣字畫的店鋪，只有很小的一間，裝飾簡易，墻壁上掛滿了各色各樣的書畫。
在家一個人的日子總是無聊居多，涼川便來這里許多，看看字畫，與老板安娘聊聊天說說話，心情都會好了不少。
安娘老遠(yuǎn)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涼川，涼川模樣艷麗動人，在一堆人里顯得格外出類拔萃。
她招呼著手道：“涼川，快過來?！?p> 擠過兩個老婦人，涼川才到了三拚居門前，一腳踏進(jìn)了門檻里。
“這么熱的天，你倒是熱情的很?！卑材锍蛞姏龃ù蛐牡椎母吲d。
今兒雖是陰天，烏云密布，但這天的溫度比艷陽高照時還要悶熱的多，走兩步都是氣喘吁吁的。
涼川早上心里憋了一肚子氣，現(xiàn)在熱的滿頭大汗，心情倒是輕松不少：“閑來無事，還不如練練丹青，好在是我的興趣愛好，我沒別的，這點(diǎn)總不想放棄?！?p> 安娘拉著她進(jìn)來，笑道：“你可就別謙虛了，就你這丹青水平，可以出師不說，怕是開間門店，生意啊，要比我這兒好的多。”
涼川早年間最愛丹青，從八歲便收到啟蒙，最開始家里沒錢，她都是在沙土地里用樹枝畫畫，到最后她賺錢漂泊，閑來時間便會學(xué)學(xué)丹青。常年下來，許是天分挺好，她的丹青水平越發(fā)高了，就算看著安娘滿屋子書畫，她也不覺得有什么難的，一眼就可看出怎么畫的，怎樣畫才最得精髓。
“閑來幾年，我也沒想到自己的丹青水平?jīng)]有下降?！?p> 涼川不經(jīng)意間看到自己上個月畫的那幅睡蓮不在墻上掛著，原本的那幅已經(jīng)被青煙綠水長流代替了。便問道：“安娘，我的畫你放在哪里了？”
“賣了?！卑材镆灿X得挺不好意思：“今天早上剛賣的，你要是早來半個時辰，說不定還能碰上買你那幅畫的人。”
涼川驚了，她本是畫著玩的，她的畫還有人買？
“好吧，賣了就賣了吧，左右只是一幅畫?！睕龃ㄊ煜さ膹墓褡拥紫履贸鲆粡埿垼雷由系哪诘陌l(fā)明，應(yīng)是才磨研好的。
??????????“賣的還不便宜，整整十兩銀子呢，平常店里三幅畫才值這個錢。那位客人認(rèn)準(zhǔn)了你的那幅睡蓮，無論我怎么說他也要買了去。我看他挺真心實(shí)意喜歡你的畫，便擅自做主給賣了。”提起這事，安娘也覺得挺奇怪，也挺不好意思的。她知道那是涼川畫的，卻沒抵得住金錢誘惑，聽著那人水漲船高的價錢，稀里糊涂就給賣了。好在涼川沒計較生氣，不然她的一張老臉可沒地方放了。
涼川愣了：“十兩銀子，怎么這么高？”
安娘搖搖頭，為涼川選了一根細(xì)一點(diǎn)的毛筆：“許是看對眼了，你也知道的，玩字畫這面的，不在乎錢多錢少?！?p> 涼川也不介意安娘將她的畫給賣了，聽到賣了這么高的價錢除了疑惑外，也挺高興的：“沒想到我這隨手一畫竟然還挺值錢的?！?p> “嘿，我早就說你丹青水平可在大師之中了，你偏偏謙虛?！?p> 涼川嗔笑著看了眼安娘，她的水平在古鎮(zhèn)當(dāng)個師父綽綽有余，但要出了古鎮(zhèn)，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她只能算一般了。
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低調(diào)。
細(xì)細(xì)的筆墨落在潔白的宣紙上便是一朵嬌艷盛開的牡丹花，花苞含苞待放，與蜷縮著的葉子緊挨在一塊兒，像是被大風(fēng)大雨蹉跎過的，扔倔犟拔起的花束。
“對了，沒有彩磨了，進(jìn)的貨物明天才能到，你今天就將就著用筆研隨意畫畫吧?！?p> 怪不得方才安娘會給自己一只細(xì)毛筆。
涼川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