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嬌這一夜睡的很是不安穩(wěn)。
本來已經在床上躺了很久的她,看著眼前頂頭明亮的晃悠悠的一顆明珠,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卻睜著眼睛睡不著。
渾身都不舒服,寧嬌重重的翻了一下身子,上好的黃木床,因為寧嬌的動作也被壓得發(fā)出一聲吱呀。
人在晚上一旦睡不著,就想動一動。
忽然,她覺得小腹一漲。
也可能是因為晚上剛剛醒來的時候,茶水喝的太多,現如今又有一點想上廁所。
“晴棉,晴棉?!皩帇裳鎏稍诖采腺嚵艘粫?,最后還是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懶洋洋的簡單將地上的鞋踩著。
屋外寂靜無聲。
寧嬌突然想起來,今日剛剛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深夜,現如今晴棉早就已經睡著了。
沒辦法,她下了床,抓起旁邊的外衫,簡單的披在自己的身上,又把蠟燭的燈芯挑了,讓它燃燒的更旺一些,接著推開門向外面瞧了瞧。
屋檐角掛著兩盞燈,隨著深夜的風左右搖晃,投射在樹葉上,錯落出許多斑駁的影子。
現在晴棉可能在旁邊的偏室睡著了,寧嬌也沒有驚醒她。
輕輕地推開房門,踮著腳出了院子。
沿路亭臺樓閣,假山怪石,白日的時候看著還好,處處透露著精致和奢靡。
不過到了夜晚,那些假山怪石被貼上月亮的銀光,在地上投射出許多奇怪的影子,看著甚是嚇人。
寧嬌心中一緊,老實的低下自己的頭,連忙快步穿過華清閣的院子。
沉重的門栓在寂靜無聲的院子中發(fā)出一聲不輕不重的悶響。
寧嬌半掩著屋門向外看去。
院子外面也是空無一人,白日來來往往的小廝奴仆,現如今也都沒了影子。
她有點兒害怕。
茅房的位置是在華清閣和男主的院子之間,一路上種著許多的竹子,陰涼又刺骨。
搓著裸露的雙臂行走在竹林之間,她下意識的向著男主屋子的方向望去。
其中的一間屋子還有隱隱約約透露出一些暗淡的光影,她想起那個位置應該是男主的書房。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下腹像是催促似的又傳來一陣陣酸痛。
于是她只是簡單地向著男主那個方向撇了幾眼,便捂著肚子急匆匆的進了茅房。
通身舒暢。
寧嬌悵然又舒坦的嘆了一口氣,簡單的從茅房前的水井出提了半桶水,洗了洗手,接著又看了一眼男主書房的方向。
那兒依舊是燈火通明。
也不知道男主在干些什么,她總覺得男主每時每刻都在忙。
不過男主家不是經商的嗎,想必也沒有那么多的事情要處理。
寧嬌心中疑惑,也沒有多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便快步穿過陰冷的竹林。
竹林前面遠遠看過去冷清的沒有人影,寧嬌緩緩的從竹林中走出來,卻忽然看到華金閣的門前隱約有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人身上穿著的是平常小廝的衣服,尖嘴下頦,眉眼耷拉著,看著十分陰沉。
寧嬌不敢上前,她轉身躲在竹林的陰影處,站在那里盯著那個小廝的人影。
那小廝只在原地徘徊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不過還有幾次嘗試著向華清閣的院子里探視,卻被大門擋住了視線。
寧嬌越看那人的動作越是心驚,難道這些天一直有人在門口守著自己嗎?
這個人一看就不是男主派來的侍衛(wèi)或者是暗衛(wèi)什么的,像是——
倒像是——
寧嬌突然想起在自己來盤龍寺之前,某一天晚上的一陣迷煙和那個黑衣人。
那迷煙只迷昏了晴棉,好在自己察覺的快,才勉強離開那間屋子,不然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難道說這個小廝就是當初在自己屋中吹入迷煙的黑衣人?
等到小廝走了之后,她才敢從竹林的陰影中走出來。
不敢在華清閣的門口待太久,寧嬌低著頭急匆匆的進了門。
在床上躺了一晚上,寧嬌昏昏欲睡,卻又睡不著。
迷茫之間,像是做了很多稀奇古怪,光怪陸離的夢。
一大早起來,對著銅鏡,她就發(fā)現自己的眼下帶了兩個青灰色的眼圈。
“大少奶奶昨晚沒有睡好嗎?”因為昨晚寧嬌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所以晴棉睡得甚是安穩(wěn)。
寧嬌苦笑著搖頭,從發(fā)釵中抽出一只翡翠的玉釵,對著鏡子插入鬢發(fā):“我昨天晚上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人?!?p> “看到了一個人?”
寧嬌點點頭:“一個身穿小廝的衣服的人。”
“在那樣的地方怎么可能會有小廝在我們門前?大少奶奶莫不是看的眼花了?”晴棉不可置信的反問。
“薛府中的小廝都集中在一個地方,肯定不會有人半夜出來的!”
的確是這樣,也難怪晴棉會這么說。
“晴棉你還記不記得在我們去盤龍寺之前?你被迷煙迷暈的事?!?p> “是那一次嗎?”晴棉精寧嬌一提點,突然也想起來之前的事情。
晴棉有點不確定的反問:“應該不會吧?!?p> “我總覺得這件事過去那么久了,說不定那個黑衣人是小偷呢?!鼻缑捱@樣說道。
“薛家有那么大的倉庫,怎么小偷偏偏只來偷我們這兒?其中肯定有貓膩?!睂帇蓞s不認同晴棉的猜想。
“那不如大少奶奶,我們去找找吧,說不定走著走著就碰見面熟的人呢?!?p> 寧嬌聽了晴棉的提議,也同意的點點頭。
用完早飯,寧嬌就在晴棉的引導下,慢慢的逛著薛家。
薛家占地非常大,院子和院子之間隔得也非常遠。
寧嬌覺得麻煩,想了想最后只去了大娘和女二院子便隨便逛了逛。
說到薛家有誰最討厭自己?那也就只有大娘和女二二人。
“沒有,還是沒有。”
寧嬌用了一上午的時間,看完了大娘和女二的院子。
除了杏花之類的貼身的侍女十分眼熟之外,其他的小廝都十分的眼生。
兩人忙碌了一上午,走的連腿都酸痛,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唉!”寧嬌一回到華清閣,就毫無形象疲憊的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她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無功而返。
那這么說……
寧嬌眼睛一轉,腦子中靈光一現。
既然之前晴棉已經說在晚上的時候,所有的小廝都是統(tǒng)一睡在一個地方,這么說,晚上的時候是不會有小廝出現在自己門前。
也許這個黑衣人不是薛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