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和手下的神官一起,挾持著一只遍體鱗傷的海妖,站在了整個神廟最高的塔樓上,安東尼的匕首就這樣抵在那只蛇身女妖細(xì)嫩的脖頸上。
一時間所有海妖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雙方的戰(zhàn)斗也漸漸的停了下來。
“他瘋了,我們必須阻止他,他這樣會激怒那些海妖的!”黑鯊魚皮衣的男子剛剛準(zhǔn)備沖向安東尼,卻被陳君賢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讓他繼續(xù)?!标惥t輕輕說道。
“什么?”
“我說讓他繼續(xù),”陳君賢輕笑,“不就是激怒海妖嗎?就算這些海妖不被激怒,難道我們還能有活路不成?”
“這...”
“看清楚局勢,阿輝,我們現(xiàn)在是被成千上萬的海妖包圍在了一座海島上,我們沒有援軍,也不可能有援軍,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文輝的喉嚨有些發(fā)干。
“意味著我們必死無疑,而安東尼現(xiàn)在所做的事情,可能會讓我們死的更快,也可以給我們帶來一線生機(jī),既然已經(jīng)沒有比死更壞的結(jié)局了,我們?yōu)槭裁床豢粗鐾昴???p> 戰(zhàn)斗的停滯只持續(xù)了幾分鐘,海妖們很快發(fā)起了新一輪的進(jìn)攻,這一次,原本只是留在后面指揮的那些法境的大妖們紛紛加入了戰(zhàn)斗,幾段城墻迅速淪陷。
陳君賢一動不動在站在那里,依然沒有絲毫參戰(zhàn)的打算。
“您總是如此淡定,不管面對什么都是,我從來沒有看見您慌亂過?!?p> “是嗎?”陳君賢低下頭,喃喃自語道,“可是跟君行比起來,我還差的遠(yuǎn)呢?!?p> “世子殿下?!蔽妮x默默的念道。
“是公爵!”陳君行強調(diào)道,
“可是殿下他在正式繼位前就重傷墜海...”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只要一刻沒有找到君行的尸體,他就一刻是我們的公爵!”陳君賢抓起文輝的衣領(lǐng),“我的命是君行救的,他永遠(yuǎn)都是我的封君。”
海妖已經(jīng)沖進(jìn)了神廟,地上零零散散的橫躺著那些獵人支離破碎的尸體,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祭司和逃難躲在里面的平民更是被肆無忌憚的屠戮著。
所有的海妖都在瘋狂的向安東尼所在的箭塔上匯聚,安東尼嚇的手都在發(fā)抖,他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威脅著,但是那些低能的海妖根本聽不懂他的話,繼續(xù)向他逼近。
安東尼手上的匕首也越壓越緊,在那只海妖的脖頸上印下了一條深深的血線,但是他敢將這一刀割下去嗎?他敢嗎?
“陳君諾那個狠毒的女人,為了幫陸庭松奪權(quán),居然對自己的親弟弟下手,”陳君賢冷漠的看著這一切,“可惜我就要死在這里了,老爹他們的計劃也要落空了,虞家人倒是真的很會嫁女兒。”
“你知道那幾個老頭子他們湊在一起想干什么嗎?他們想密謀反對斯溫大人!”陳君賢嘲弄般的笑著,仿佛在講一個天大的笑話。
“啊!”陳君賢怒吼了一聲,伸出一只手,對迎面沖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大群海妖釋放出了一條深紅色的火舌,瞬間將它們烤成了干尸。
他笑著搖搖頭,就像剛剛什么事都不曾發(fā)生一樣笑著,“可憐我連我那未婚妻虞笙語的面都沒見過,聽說那是一個難以駕馭的小辣椒,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強勢的女人,不管她多漂亮,最討厭了,真的?!?p> “公子?!蔽妮x看到精神有些恍惚的陳君賢,心里難免有些悲傷。
說著說著,陳君賢重新摸出了自己那只精致的宛如一個工藝品的雙筒里賽手槍,“他們說,這種新式的燧發(fā)槍在雨天也能使用,你信嗎?”陳君賢一邊說著,一邊將槍口抵在了自己的頭上。
“別這樣,公子,我們還可以一戰(zhàn)!”
“砰!”陳君賢嘴里輕輕吐出這個字來,他已經(jīng)扣下了扳機(jī),但是槍聲并沒有響,“騙子,哈哈哈,騙子,如果我能活著回去,一定叫里賽城的那些騙子吃不了兜著走!”
“既然諸神不愿意給我一個體面的死法,那便打一場吧,我也想看看,上品的大妖,有多可怕,”陳君賢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精芒,死死的盯著海面,“要來了嗎?”
“什么?”文輝問道。
陳君賢沒有理他,只是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枚深紅色的玉佩,握在手心里,然后嘴里開始吟唱了起來,大量的火焰開始瘋狂的往他的身上匯聚,即使在這瓢潑般的大暴雨中也沒有絲毫衰弱的跡象。
“你教我的新咒語,我還一次都沒用過呢,正好趁著這個機(jī)會做個實驗?!标惥t的臉上帶著笑意,嘴里快速地吟唱著,火焰開始頂著暴雨向整座神廟延申,一條條的火舌鉤織出一個巨大的火陣。
文輝當(dāng)即明白了陳君賢的意思,但還是迅速的吟唱起了輔助咒語,分?jǐn)偹姆词?,畢竟那個咒語他自己也沒用過,他并不放心。
“他在吟唱高階魔法‘烈火焚天’,他瘋了!他會被反噬吞噬的。”夏云天弈一件砍掉了沖到眼前的那只蛇妖的頭顱之后,順著正在蔓延的烈火看向了火陣中心的陳君賢?!?p> “海里,那是什么?”莫伊指著海水中那一道飛速移動的波紋。
“來了!”陳君賢瞪大了眼睛,瘋狂中帶著一絲殺意。
“轟!”一頭數(shù)十米高的深綠色的蛇身女妖浮出了水面,卷起千層海浪,夾帶著狂風(fēng),直接摧毀了海神廟的一面石墻,沖入神廟里,直奔高塔上安東尼和他手中的小女妖而去。
“不是那只妖君,只是一只三品妖將!”陳君賢眼睛里燃燒起一絲戰(zhàn)意。
陳君賢雙手作引,猛然往地上一拍,包裹著整個神廟的火陣瞬間沖天而起,一條條的火舌向飛在空中的那只深綠妖將纏繞而去。
那只三品的妖將一個擺尾,卷起一道堪比六階魔法的風(fēng)暴來,直面沖來的火舌而去,火焰隨著那風(fēng)暴的律動,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道絢爛的彩帶,圍繞著深綠妖將盤旋起舞,卻傷不到它絲毫。
臉色越發(fā)慘白的陳君賢繼續(xù)吟唱著,那天上的火焰立即大作,將原本漆黑的天空燒的通紅,一條條不停上竄的火焰涌向那深綠妖將,將她好幾塊皮膚燒的焦黑。
霎時間,整個神廟里所有的活物都遭到了這股烈火無差別的襲擊,許多獵人,修士和水手們和大片的海妖一起被烤成了干尸。
夏云天弈完全顧不得實力的暴露,在身邊凝成了一堵厚厚的冰墻,將身邊為數(shù)不多活人緊緊的包裹在內(nèi)。
他心里是很想出去和陳君賢一起戰(zhàn)斗的,但奈何這個七階的火陣實在是太過于瘋狂,那個家伙純粹是在玩命,即使是以夏云天弈的體魄,也不敢離開這面冰墻的防御,況且這夏云天弈一撤,冰墻很快就會被融化,那伊姐他們必死無疑。
“嘶!”深綠妖將被激怒了,她擺動著自己長長的尾巴,外面海浪一層高過一層,已經(jīng)淹沒了大半個山巒,直抵海神廟的墻下。
在深綠妖將的操縱下,周圍呼嘯著的風(fēng)暴在神廟里匯聚著,形成了一股強大的龍卷風(fēng),將城墻上那些上百斤重的巨石和其他的雜物一起拋向天空。
隨著風(fēng)暴帶來的壓力不斷增強,陳君賢已經(jīng)越來越力不從心了,他看向手中那枚已經(jīng)干枯的發(fā)白的二品火魔晶,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三品人類修行者和三品妖獸的本源魔能貯備差距太大了,即使有魔晶的補充也沒有彌補,而且,他的精神力也因為承受反噬來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可真是闖了一個大禍啊,”陳君賢突然發(fā)瘋了一般的狂笑起來,“若是這獸潮不退,我們可就是南境的罪人了,南境的...罪人?”陳君賢的笑容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