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曹均的判決就這樣塵埃落定,在朝堂上他既沒有為自己辯解半分,也沒有祈求皇帝饒恕自己。
他只是木訥地跪在地上,靜靜地等候皇帝的發(fā)落。
自他接受這個任務(wù)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自己還有生還的那一天。
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已是他最大的期盼。
曹均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皇帝,心里卻猶如百花怒放一般狂笑不羈。
趙弘得不除,菁陽城還會出現(xiàn)第二個、第三個曹均。而下一次,他們便不是用瘧疾這樣的小伎倆!
踏進昭南國,開拓疆土,已是指日可待。
“來人,將曹均拖下去,午時問斬!”皇帝撕碎手中的信件,惡狠狠地說道。
話音剛落,殿外侍衛(wèi)立即進來將曹均拖了出去。
直到現(xiàn)在,曹均也沒有說一句話。他的死,早在意料之中。
“既然這件事情已經(jīng)有了決斷,各位愛卿就先退下吧?!被实蹟[了擺手,說道。
言罷,寧現(xiàn)庭突然上前說道:“此事關(guān)乎兩國安危,皇上也應(yīng)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讓鄰國皇帝不再生僭越之心?!?p> 聽到這里,眾臣才紛紛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一樁普通的謀害事件,而是牽連兩國的重要之事。
倘若皇帝不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接下來昭南國怕是禍?zhǔn)虏粩唷?p> “皇上,寧丞相此言有理?!笨飼r衡立即抬手說道:“此次鄰國確實欺人太甚,倘若不嚴(yán)肅處理,勢必后患無窮!”
見匡時衡也這么說,眾臣頓時異口同聲地說道:“懇請皇上嚴(yán)肅處理,以儆效尤!”
聽到這里,皇帝的臉色又陰沉了幾許。他們這是在逼他?
果然,權(quán)臣的一言一語,無時無刻不牽動著眾臣的一舉一動。
這讓他如何安心將權(quán)力完全下放,一旦有人起兵叛亂,那他的皇位便是風(fēng)雨搖擺,岌岌可危。
“這件事情朕自有主張,眾愛卿就不必多言了。”皇帝蹙了蹙眉,慍怒地說道。
“皇上,倘若您需要臣率兵攻打鄰國,臣定義不容辭!”
聽到皇帝的話,匡時衡錚錚鐵骨地說道,眼底沒有絲毫畏懼。
若論這朝廷中誰肯英勇就義,慷慨赴死,匡時衡當(dāng)屬第一!
聽到匡時衡的請辭,皇帝頓時和顏悅色了許多。
自己當(dāng)初苦心積慮地將線人安插在他的身邊,為的就是監(jiān)視他的一言一行,讓他不敢起謀逆之心。
如果看來,自己確實思慮久遠(yuǎn),英明神斷!
“時衡啊,朕知道你的衷心。但眼下正是天下天平之際,隨意發(fā)動戰(zhàn)亂,會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又會見多少皚皚白骨?!?p> 皇帝情深意切地說道,言語之中無不彰顯他的賢明仁厚。
雖然他想踏進鄰國,擴大昭南國的疆界。
但眼下,鄰國發(fā)展迅猛,軍中之師猶如猛虎一般勢如破竹。
倘若昭南國真的發(fā)動戰(zhàn)爭,他沒有把握匡時衡帶領(lǐng)的將士能夠殲滅敵軍,攻下鄰國!
聽到皇帝的話,匡時衡立即拱手應(yīng)道:“是,臣思慮不周,還請皇上恕罪!”
自任職國府將軍以來,匡時衡對皇帝給予完全的信賴。
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這匹千里馬,而皇帝就是他的伯樂!
所以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他總是義無反顧地?fù)踉诨实鄣拿媲啊?p> 哪怕是讓他打一場希望渺茫的仗,他也無怨無悔!
“現(xiàn)在,眾愛卿沒有其他的疑惑了吧?”皇帝又和藹地笑問道。
這一次,沒有人再說話,南華殿上一片寂靜。他們都知道,任誰都改變不了皇帝的心意。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倘若沒有人忤逆他,朝堂之上早就是這般祥和的景象。
“既然這樣,眾愛卿都退下吧?!被实坫紤械卣玖似饋恚f道:“退朝!”
話音剛落,皇帝又緩緩補充道:“北年,你先暫且留下?!?p> 見皇帝提了自己的姓名,薛北年邁出的步伐立即收了回來。他恭敬地俯身說道:“是?!?p> 聽到皇帝的話,寧現(xiàn)庭微微駐足了片刻,隨后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原本眾臣佇立的朝堂上,頃刻之間變得靜謐下來。整個大殿之上,只剩皇帝和薛北年兩人。
“不知皇上還有何吩咐?”薛北年斂了斂清澈的瑞眸,輕聲問道。
“北年,朕將你留下來,是看重你。朕的心意你不會不明白吧?”皇帝從高位上緩緩走了下來,笑著說道。
“臣才疏學(xué)淺,卻能得皇上器重,臣感激不盡。”
話音剛落,皇上立即大笑了起來,拍著薛北年的肩膀說道:“哈哈哈,北年,朕果然沒有看錯你,如今你的心性倒是越磨越好?。 ?p> “皇上謬贊了。”薛北年立即躬身應(yīng)道。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自己,面對皇帝的虛情假意,他竟也開始虛以委蛇起來。
兩個人都是逢場作戲,卻還是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上演。
“這段時間,你就暫且留在京邑,閑暇之時多進宮陪朕走走?!?p> 皇帝抬眸笑著說道:“朕的身邊確實需要你這樣的棟梁之材!”
如果是往日的薛北年,一定會因這番話而興奮不已。
但曾經(jīng)那個年輕氣盛的薛北年,早已葬死鶴鴛縣。
“皇上看上臣,是臣的福分。臣自當(dāng)盡心竭力,不負(fù)皇上厚望?!?p> 言罷,皇帝眼角的笑意愈加明顯,周遭的條條細(xì)紋竟也變得柔和起來。
“當(dāng)然,這段時間你就暫住丞相府。有什么短的缺的,只管告訴朕?!被实叟闹Ρ蹦甑募绨虻馈?p> 聽到這里,薛北年恍然大悟。讓自己住在丞相府,不就是為了監(jiān)視丞相寧現(xiàn)庭嗎?
他總算明了皇帝的用意!
寧現(xiàn)庭對他有知遇之恩,他定然不會背叛他。
凜若于他有救命之恩,他絕不會因此陷她于不仁不義之地!
既然皇帝要他暫住丞相府,自己何不與她一樣,共同守護寧府?
只是……
自己留在寧府怕是會讓寧跡恒氣憤不已。
一想到寧跡恒氣急敗壞的模樣,薛北年隱隱約約有些想笑。
這一次,可不是他要留在這里,而是皇帝欽點要他留在這里,他也沒有辦法呢。
但平心而論,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能夠在丞相府日日見到凜若,也算是明了自己的夙愿。
只要能夠看到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