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芷聽榮詡講了情況也是有些心寒的,她不想讓哥哥難過,勸慰道:“昨天可能太晚,父皇疲憊了。再說朝堂上的事情父皇也不會和我們說太多,說不定他私底下會讓人去查探,現(xiàn)在不欲打草驚蛇?!?p> “嗯,許知州當庭奏報請轉(zhuǎn)交此案出去?!?p> 在許世維看來,華州驛館一事三殿下已經(jīng)知道此事是伍家所為,自家經(jīng)此一事也算是知道了暗處的潛在敵人,這案子牽涉的力量太強,超出一州的范圍,已經(jīng)是燙手的山芋,能推出去那簡直是燒了高香,他自然是奏報能力有限不能勝任,當場皇上下了旨意:“茲案重大,責刑部、大理寺和御史臺三司會審”。
榮芷提了另外一件事,不經(jīng)意地問道:“這一趟多虧有沈?qū)④娨宦废嘧o,多次拯救我們,父皇可有賞賜?!?p> 說到這事又是讓榮詡郁悶,他面色有些難堪:“并沒有賞賜,只是平平常常說了兩句話。我本想自己送他一些東西,可又恐有心人說皇子與金吾衛(wèi)禁軍結(jié)交別有用心,只能是委屈沈?qū)④娏??!?p> 榮芷說:“父親忌憚手握重兵的將領,沈?qū)④娨患艺乒苤麄€西部的安防,父親把他留在京中便有質(zhì)子的意思,是不會把他捧得太高的。哥哥不給他送東西是對的,以免落人話柄?!?p> 榮詡說:“妹妹,我就喜歡和你聊天,有的時候看起來很復雜的事情,經(jīng)你一說,就開朗了。今日我們先聊到這里,我剛回來,我宮里還有其他事情,先回去了?!?p> 榮芷把他送到了偏殿門口。一回殿內(nèi),立馬把聞雪叫了過來,給了她一袋金瓜子,說:“聞雪,你去把這一個多月宮中的事情打聽一下,你要注意不露痕跡,不可讓人知道我們宮內(nèi)有心留意這些事情。”
安排聞雪出去后,榮芷又與聞雁安排起宮里的事務。出去一個多月,走的時候是冬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春回大地,要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布置宮殿。
榮芷住的偏殿較為寬敞開闊,她一個人獨居此殿,過得自由自在。德妃娘娘高雅,入住長春宮后布局已做了整體調(diào)整,結(jié)構不拘定式,亭榭廊檻,移步換景,和其他宮殿恢弘大氣拘泥對稱的風格不一樣,多了幾分清新淡雅。
榮芷這趟出門,去見識了古樸灑脫的河陽府風格,又暗地里去了一趟余杭,看到了江南園林的詩情畫意,對自己偏殿的園子和殿內(nèi)便有一些改造的想法。
她讓房轉(zhuǎn)角的一段圍墻內(nèi)側(cè)仿江浙白屋,不施五彩。墻角多植藤蘿,移植二十年以上的長藤薔薇,夏日開窗看景,清幽而不沉悶,頗有山林野趣。
正說著,榮姣悄悄進了殿,讓宮女們不要通報,還偷偷給聞雁打手勢。趁榮芷不留意,跳出來,“芷兒妹妹,你回來啦!”
榮芷確實被她突然襲擊嚇一跳,幸好她性子冷,也沒露出尷尬之色。出宮的時候,倆姐妹刻意都避開了告別環(huán)節(jié),榮芷那個時候還有些苦惱,回宮再見面該以何種姿態(tài),沒想到榮姣主動來找她了,她這樣子明顯是裝作之前的事都沒有發(fā)生。
也好,宮中總共才她們兩位公主,二人相處好點,將來出嫁后也好守望相助。
榮芷回以一個甜笑說道:“大皇姐,你嚇死我了!最近還好嗎?”
榮姣很自然地接道:“好什么呀!你不在了,我一個人去弘文館也怪沒意思,就盼著你回來呢!”
榮芷有點奇怪了:“哦?我以為你會找借口向太傅請假呢!”
榮姣說到這,臉微微紅,目光也有些閃躲。榮芷似乎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榮姣怕榮芷追問,接著說:“芷兒妹妹,你這次去河陽府好玩嗎?有沒有給我?guī)ФY物呀?”
榮芷讓聞雁呈上了三個盒子,榮姣打開第一個盒子,是一盒絡子。每個都樣式精巧,顏色艷麗,是宮中不常見到的式樣,中間穿綴的珠子也很別致,雕刻成蝴蝶、蜻蜓、玉兔,甚至還有小豬,榮姣看過很喜歡,又問另一個盒子里是什么。
第二個盒子是一對臂釧,這對臂釧能自由伸縮,黃金鏤空為底,中間鑲嵌碧玉和紅寶石,工藝繁復,堆成一朵絢爛無比的牡丹,金絲縷細而纖巧,花瓣纖毫畢現(xiàn),精美斑斕,榮姣拿到手里便不舍得放下了。再過兩個月入了夏,帶上它,正合適。
聞雁補充道:“大公主,這對臂釧是當世巧匠,何鴻子大師所打造,何大師在河陽府一個小縣城定居了,二公主托舅夫人前去定制的!”
第三個盒子,正是在華州城金蝶軒購買的兩對金剛石耳環(huán),晃動間光芒璀璨。榮芷對她不可謂不用心,件件禮物都送得很在點子上。
榮姣轉(zhuǎn)身對榮芷就是一抱:“你送我的,都是我喜愛的,還是你懂我!”
姐妹倆又把這一個月各自的見聞各自述說了一番,快到午時三刻,榮姣方與榮芷分開,離開前去與德妃娘娘請了個安。明眼人都能看出榮姣比以前更注意分寸了,不再在長春宮逗留太久。
長春宮關起門來繼續(xù)過日子。聞雪這邊接到公主布置的任務便用心打聽。她性子開朗,樂于助人,平日里在宮里人緣很不錯,趁公主剛回宮,需用多,她帶著河陽府的特產(chǎn)把宮里走了一圈。也不是逢人就聊,遇到交情好、人心好的,多問一兩句。遇到信息量大,嘴巴不緊的人,她就想辦法多待一會兒,聽他們自己八卦。這會兒,她就在宮里制衣局等著領公主的春衫,一邊等一邊旁聽這群繡娘在聊天。繡娘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他們從早到晚只能是坐著不多,平日里枯坐,只能是一邊手不停,一邊嘴不停。
繡娘甲說:“賢妃娘娘真是心思精巧,吩咐我給六殿下縫制的衣服分為三層,外層綢面繡花,里面兩層軟綢打底,邊角細致,保護小殿下皮膚?!?p> 繡娘乙說:“現(xiàn)在我們一個月中大半時日都在給永福宮縫制衣裳,上次淑妃娘娘的春裝還為此延誤了兩日,淑妃娘娘因此很是生氣,遇到賢妃娘娘的時候還刺了她幾句。”
繡娘丙說:“我是聽說淑妃娘娘和賢妃娘娘吵架吵到陛下面前了,但不是因為此事。是二皇子辦差回來了,看見乳母抱著六殿下在花園,逗弄了一下,引得六殿下大哭,聽說還吐奶了,賢妃娘娘這才跑去和二皇子理論,又引得淑妃也過來爭吵。”
繡娘甲壓低聲音說:“是這樣的,淑妃娘娘娘娘最見不得二皇子受委屈,聽說當場說話很不好聽,說是民間半歲折損的小孩多的是,長大了癡傻的也多的是。賢妃娘娘聽了哭暈了過去,陛下過來還責備了淑妃娘娘。”
聞雪聽了這話,轉(zhuǎn)述給了榮芷。榮芷對這兩個女人的囂張簡直覺得可笑,賢妃小題大做,慣會引得她父皇垂憐。淑妃氣焰日盛,竟幫著自己二十歲的兒子和襁褓嬰兒爭長短,還說出這樣不得體的話,到底是娘家這兩年發(fā)展的好,腰桿子硬了。他們愛斗便斗去吧,長春宮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