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 最終戰(zhàn)(中)
這本是一場充滿懸念的戰(zhàn)斗,可獨孤麟奇從開始便對勝利沒有任何渴望,他一度分神,思考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個沾染血跡的擂臺上。
另外兩個人是怎么想的?在完全僭越武德的比武規(guī)則制約下,他們簡直像嘩眾取寵的丑角。
看席上已經(jīng)沒有人,只剩下瞪得通紅的雙眼,這仿佛是場遠(yuǎn)古時期崇武之人舉辦的死斗宴,他們可不是為滿足觀眾的嗜血而比武。
獨孤麟奇默默轉(zhuǎn)過半身,將所有觀眾收入眼簾。
那個殺手會不會就隱藏其中?正等待絕佳的時機(jī),取他性命。
他的目光最終落到正席位。
本該坐在其中的張勝寒不見蹤影。
說起來,好像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他,應(yīng)該是親自找尋陳簡了,如果他更聰明點,會直接去京城守株待兔。
獨孤麟奇不知道,他隨意一想就成功判斷了張勝寒的去向。
“掌門身體有恙,本人,武當(dāng)鎮(zhèn)武堂堂主郭旭,將代替掌門宣布此屆武林大會最終戰(zhàn)揭幕。”
粗眉厚唇的郭旭站到正席位置,張揚的外貌直觀地展露霸氣,他一開口,立刻鎮(zhèn)住了場上的沸騰,觀眾們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沒人關(guān)心張勝寒到底生了什么病,大家只期待從郭旭的那張嘴中聽到一句話——
“最終戰(zhàn),正式開始!”
瞬間,塵埃靜止不動。和獨孤麟奇每次出場一樣,擂臺被黑色的澤氣吞沒,令人不快的氣息溢滿整個比武場,早就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觀眾還是感到陣陣不適:痛苦的嘶吼、碎斷的骨肉,五臟六腑的滑動……各種刺耳的聲音回蕩不止,失明的惡鬼在彳亍。
藏在沈以樂指尖的金針在同一時刻催動,在一片灰暗中,她并不準(zhǔn)備主動進(jìn)攻,而是等待第一個前來挑戰(zhàn)的敵人。等待的下一秒,雅休和獨孤麟奇已經(jīng)發(fā)生激烈碰撞,擂臺憑空震響鐘聲,她感覺身體一沉。
是狄禪宗的定身鳴!
沈以樂猛然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了稚泣和雅休的位置。
眼看稚泣跳躍俯沖,劍鋒匯聚的澤氣即將刺向雅休,身體卻猛然向下墜落,仿佛被成千上萬噸巨鼎壓倒。雅休見他中招,緊接著使出第二招,趁他沒法起身的時候?qū)⑺麖氐讚艨?。雅休飛快出拳,好似長出三頭六臂,幻象和實體同時砸向稚泣。
雅休沒看到,但站在一側(cè)的沈以樂卻看得清清楚楚——倒在地上的稚泣竟露出笑容。
從稚泣身上,她不止感受到計謀得逞的愉悅,還有一股難以收斂的殺氣!
“危險!”
她不禁大喊,同時催動蓄勢待發(fā)的金針朝稚泣飛去。
就在雅休即將跑到稚泣面前,他的腳底突然飛出三道漆黑的澤氣。
一聲巨響,澤氣和金針相撞擦出火光,三道直取雅休性命澤氣被撞偏,下一秒,看席傳來恐慌的尖叫。
“果然會這樣嗎……”
被沈以樂襲擊在獨孤麟奇的預(yù)測之中,不過她反應(yīng)如此迅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雖然她擊敗陳簡是因為陳簡放水,但和她親身交手后還是能感受到,她有真本事,而且獨孤麟奇明白,不能用世間常理看待陳簡,畢竟他很可能服用過古道翡心。
真是鬼神當(dāng)?shù)赖哪甏。惡喴彩?,我也是。獨孤麟奇自嘲地甩了甩腦袋。
“所以你們打算一起對付我?我倒是無所謂,不必拘泥那些正義?!豹毠瞒肫骖H為挑釁。
“不,我沒打算跟她合作,我要在一對一的交鋒中戰(zhàn)勝你,而不是歪門邪道?!?p> 雅休是個光頭,從他口中說出如此正義凜然的話,沈以樂莫名覺得有趣。
“到頭來還是一對一——沈姑娘呢?你有什么想法?”
“這種事剛才在準(zhǔn)備室不說……”沈以樂無語。他們這才安靜片刻,看席的觀眾已經(jīng)嘮嘮叨叨了。
“沈女俠,”雅休一只手將她攔在一旁,“接下來不必幫我了?!?p> “剛才不幫你,你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沈以樂有些不滿。這小子實力平平,語氣反而猖獗,不過他并非目中無人,只是性子耿直,很像之前認(rèn)識的一個人。
是啊,蔡宮已經(jīng)死了……武當(dāng)對外宣稱是墜崖,可那晚她看得清清楚楚,掌門把生死劍扔下懸崖,然后在懸崖下找到了蔡宮的尸體。
她只是奇怪,為什么沒人要求她保密,難道大家都忘了她不成?
雖然她的確是灰溜溜地離開了……
畢竟那晚她身著不檢點的睡衣,不好意思一直待在莊嚴(yán)的玄境殿前,但張勝寒殺田鵼,與陳簡、蔡宮在玄境殿內(nèi)對峙的身影,她可沒漏看一眼。今天掌門沒來參加武林大會,肯定不是因為生病,而是更要緊的事。
沈以樂心神不寧,正好沒了比武的斗志,于是對兩個少年說道:“你們自己一邊打去吧?!?p> 這種過家家般的話讓擂臺的氣氛緩解了不少。
“不過,如果你會死,我還是會救你?!?p> 她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了。她出生于和平年代,雖然武林難以避免流血,可這么多年,她還從未見過真正的死亡,前幾日田鵼被捅破心臟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那時她還離了一段距離,而現(xiàn)在,她離他們近在咫尺。
她不知道近距離接觸死亡是什么感受,她也不想體會。
雅休還想拒絕。
他有個秘密,或者說這是狄禪宗內(nèi)公開的秘密——狄禪宗其實并不關(guān)心武林大會,每年派出的選手都并非新生代最強(qiáng),換言之,他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棄子。大漠的荒蕪讓狄禪宗自上而下充滿殘忍和競爭的氣息,那里是物競天擇的最佳例證,而雅休,這個年僅十九歲的青年,就是被淘汰的可憐人。
臨行時沒有任何人送行,唯一在山腳等他的人是車夫。
他記得車夫的模樣,一個不耐煩的粗漢子,不斷催促他快點搬行李,嘟囔何必帶這么多東西。可他只帶了一柄劍,幾件換洗的衣服和一些銀兩。
他離開時便暗暗發(fā)誓:即便無人送行,也要教他們盛大迎接。
來到武當(dāng)后,他才明白,原來現(xiàn)實就是這般殘酷,狄禪宗根本沒有忽視他,他和頂尖新生代相比的的確確差了一大截,剛才就是最好的證明,若非沈以樂反應(yīng)即使,他可能——不,應(yīng)該說已經(jīng)死了。
“我……”他遲疑了片刻。
獨孤麟奇笑道:“沈姑娘既然都這么說,你也不必在拒絕了,多不給面子?!?p> 沈以樂警惕地看向獨孤麟奇。他動殺心,有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接下來雖然沒她什么事,不過必須叮囑稚泣的一舉一動。
雅休點頭:“開始吧?!?
河澤西西
感謝zAn1打賞白銀盟! 本章獨孤麟奇和稚泣會混著用,對應(yīng)不同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