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 青山墓
熟悉的銅鼓聲轟然敲響,擂臺上對峙的陳簡和沈以樂各自擺好架勢,觀察對方的疏漏。
比武已過去半月,擂臺的情況不同以往。
在早些時候,武者能通過奇襲完成下克上的勝利,一旦弱勢一方展示了獨門絕技,接下來的賽程就會頻繁遭到針對。
因此,能堅持到最后的前六名武者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佼佼者。
沈以樂雙拳緊握。
她想取得勝利的唯一方法同樣是奇襲,但是否要使用這個招式,讓她很是顧慮。
因為是殺招,她沒有停下的可能,一旦陳簡沒能接住,他必死無疑。
“不必猶豫,”陳簡低聲說道,“我做好準(zhǔn)備了?!?p> 沈以樂微笑回應(yīng):“既然如此,我就不手下留情了?!?p> “正合我意。”
沈以樂玉手連揮,數(shù)枚根金色的針從袖口飛出,化作道道金虹向陳簡刺去。
陳簡看出這招式的厲害。
她的指間與金針用澤氣相連,看似是直線朝自己飛來,實際上能隨時改變方向,打得他措手不及,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傷口。
他馬上退后兩步,雙掌向前一震。
沈以樂的澤氣立刻被削弱,金針開始下墜。她沒有慌張,而是手掌一握,十枚金針立刻收回手中,貼附在指甲上,纖長的玉指和銳利金針相合,增添了一份毒蝎般的嫵媚。
“想不到你出身武當(dāng),竟然會用暗器。”陳簡說。
“兵不厭詐嘛?!?p> 沈以樂話音剛落,厲喝一聲,金針再次脫手飛出。金針破空,罡飆怒嘯一般向陳簡席卷而去。
陳簡深知這陣勢若再用肉體來擋,掌心都要被貫穿成千瘡百孔。
他連忙拔出腰間的長劍,劍身一側(cè),強(qiáng)行攔下金針。
銳不可當(dāng)?shù)慕疳樏腿汇@向長劍,震耳欲聾的裂聲接連不斷,叮咚片刻,長劍竟然直接碎成雪花,散到一地。
觀眾驚呼,懂得門道的人更是嘖嘖稱奇。沈以樂操控的金針非常纖細(xì),能刺穿長劍,說明她對澤氣的掌控已經(jīng)達(dá)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更何況她的對手是那個陳簡!
陳簡也暗地驚喜。
不得不承認(rèn),昨晚沈以樂的示弱讓他小瞧了她。她既然能跟自己一樣一場未敗,必然有實力。
金針再次收回她的手中,又再次狂風(fēng)驟雨般刺向陳簡。
“陳簡,不會連這招都攔不下來吧!”沈以樂問道。
陳簡與她相視一笑。兩人雖然是在比武,但各有分寸,步步緊逼的比武中不乏謙讓和游戲。
他手掌猛然握緊,瞬間,用以連接金針和手指的澤氣被切斷了,那些險惡的細(xì)針紛紛散落在擂臺上。
沈以樂留下一滴冷汗。
這并非她的殺招,但起碼是她得意和拿手的進(jìn)攻方式之一,她對這種進(jìn)攻的弱點再清楚不過——只要澤氣被切斷,金針便成了廢品。因此她也始終在防止陳簡這么做。
可他到底什么時候……
沈以樂微微瞇起眼睛,看清了薄如蠶絲般的金色澤氣。
“我已經(jīng)用澤氣覆蓋整個擂臺了?!标惡啗]有隱瞞,他攤手說道,“這些小把戲還是盡早放棄為好?!?p> “不用你教!”
幾輪交手過后,沈以樂確信他有能力抵擋殺招,于是不再顧慮,邁步朝他沖去。
一時間,擂臺升騰起青色的霧氣。
是沈以樂的澤氣。
青色和金色的澤氣混在一起,比武場的觀眾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強(qiáng)壓,無數(shù)只巨手正從擂臺中央向外退散,有人感覺肚子翻江倒海,呼吸一口,中午吃的東西竟然一股腦全嘔吐出來,承受不住壓力的人紛紛向場外走去,剩下觀看的武者各個都大汗淋漓。
這就是五承澤氣武者之間的決斗,普通人連看的資格都沒有。
陳簡對澤氣的認(rèn)知達(dá)到了新的境界。它不僅加強(qiáng)肉體的力量,而且成為了身軀的擴(kuò)展,就像前世的世界中,科技成為了人的新臂膀一樣,這個世界的澤氣同樣如此。
他感覺自己握住了天地。
“陳簡,小心了!”沈以樂神情嚴(yán)肅。
陳簡冷靜地點頭,他瞥了眼看席,上面已經(jīng)沒多少人了。
大地震動不已,兩人的澤氣碰撞使空氣變得愈發(fā)熾熱,陳簡和沈以樂都不住地流汗。
沈以樂忽然發(fā)難,五指張開朝他壓去,那張細(xì)嫩的手掌仿佛成為一座大山。陳簡頓時產(chǎn)生失重感,像過山車突然下墜一樣,他的身軀毫無緣由地朝擂臺外飛去。
青山墓。
這便是沈以樂的最終殺招,也是武當(dāng)僅傳授給內(nèi)門弟子的絕技——通過調(diào)動體內(nèi)澤氣,將所有力量壓向?qū)κ秩?,讓對方感覺自己被大山壓住不得動彈。
沈以樂學(xué)以致用,直接利用“青山墓”將陳簡壓向擂臺邊緣。
石頭擂臺被一掌拍出巨大裂痕,飛石如猛浪般朝四周滾去,頃刻間塵埃飛揚,金粉色澤氣被青色澤氣壓向場外,剛撤出比武場的人們見到此景,紛紛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
“結(jié)束了嗎?看樣子陳簡好像輸了!”
“他怎么會打不過沈以樂?若是他拿出殺常豐源的氣勢,怎么可能會輸!”押陳簡贏的人不禁哀愁。
“愚蠢,哪有這么簡單。那個常豐源是不知道陳簡要殺他,否則怎會被打穿肚腸?”一個稍微能看懂局勢的人立馬插一嘴。
他說的沒錯,常豐源當(dāng)時被秒殺,原因只有一個——陳簡的殺意來得太突然,讓他全然沒有防守之意。換言之,陳簡殺常豐源是強(qiáng)者奇襲弱者,他被殺是無解的死局。
“這位兄弟說得對?,F(xiàn)在大家知道陳簡會殺人,和他比武,警惕心都成倍提高,怎會讓他輕易得逞?!?p> “那結(jié)果到底是什么!”押陳簡的人沒心思聽武者們議論。
“還沒結(jié)束呢?!蓖瑯釉谟^賽的稚泣淡淡地說道。
稚泣的出現(xiàn)再次引發(fā)了一陣討論熱潮——
“是稚泣……”
“對啊,他們倆誰輸,就得跟他交手了?!?p> “估計誰都不想輸。”
比武場內(nèi),被煙霧弄得嗆聲連連的裁判好不容易才站穩(wěn)身體,他睜眼看去,圓形擂臺已經(jīng)被打得不成模樣,不過他還記得擂臺邊線在哪。
他連忙看去。
沈以樂,在擂臺里;陳簡,在擂臺里。
還要繼續(xù)嗎……裁判哭喪著臉。
他好不容易在頂尖武者的較量中躲過一劫,想到接下來還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不禁悲從中來。
等等,陳簡在干什么?
他搓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少年倒退了兩步。
“你干什么?”沈以樂吃驚地喊道,“那里是邊界!”
裁判才不管那么多,他高呼:“勝者——武當(dāng)沈以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