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方收到竹筒時,腦袋上一頭的黑線。平日里李剛可是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的,誰讓人家是他給綁來的呢!這一次李剛突然讓他轉(zhuǎn)交信件,絕對是破天荒了。問題是,這大晚上的,要不要這么急?有什么急事???自己是留守,難道自己解決不了?“老夏,什么情況?”
“霍爺,這事我可不知道,應(yīng)該是和長孫家的那位有關(guān),晚上的時候她來府上過……”
“行了,行了,你叫我一聲霍爺,我點折壽十年。要是讓頭聽到,非踹死我不可?;仡^你在農(nóng)場里挑兩個手腳利索的,以后替你跑腿打雜。這大晚上的,深一腳淺一腳,你要是摔出個好歹來,我特么上哪解釋去?;厝ズ臀募o先生說,我這就讓人送出去,麻蛋,希望不是什么壞消息。”霍方一聽和長孫有關(guān),雖然不知道里邊寫的是什么,但也知道這事還真只能讓姜萬鈞來解決。
霍方派人給姜萬鈞送信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也在派人送信,這個人就是吐谷渾的步薩缽可汗慕容伏允。
大業(yè)九年對于慕容伏允來說絕對是一個神奇的一年,當初被大隋軍追得愴惶而逃,那叫一個狼狽。他恨?。〈髢鹤佣妓腿ギ斮|(zhì)子了,本以為大隋不會對自己發(fā)難。沒想到大隋玩了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先是鼓動鐵勒攻擊他,他打了敗仗之后,隋軍的增援就趕到了,他還以為大隋是來增援自己的,幸好當是他反應(yīng)快,一看宇文述兵強馬壯氣氛不對,立刻察覺到不妙,撒腿就跑。
要是反應(yīng)慢一點,他就成宇文述的俘虜了。
這樣一段經(jīng)歷真是不堪回首,想想都是眼淚。隨著大隋將主要兵力投放到東邊的戰(zhàn)場上,無暇顧及這邊,他立刻啟動了復(fù)國計劃。一開始一切順利,尤其攻下赤水城,幾乎等于是完成了他復(fù)國計劃的一半。留著伏俟城沒有進攻,一方面是因為劉權(quán)實力太強,另一方面也是他留給大隋的一塊遮羞布,他需要時間來鞏固自己的勢力。徹底激怒大隋,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突然來了一個叫姜萬鈞的家伙,狠狠照著他的腦袋給了他一榔頭。
被他器重的兒子死了,得力大將死了,赤水城丟了?,F(xiàn)在,對方準備要對興海縣動手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容伏允的信是寫給鄂拉部落的,他相信鄂拉部落會知道怎么選擇。歸附大隋,鄂拉部落最多當個順民,而如果支持自己,自己不吝封王。只要在隋軍進攻興海縣的時候,鄂拉部落在背后捅上一刀,慕容伏允便會兌現(xiàn)封王的許諾。
都蘭的可汗牙帳內(nèi),慕容伏允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坐在下邊的部下。兒子死了,姜聰不在,他相當于斷去一臂。
“烏蘭部一分為二,一部繞路北上,牽制住伏俟城之敵,免得劉權(quán)突然跳出來破壞我們的計劃;第二部由慕容孝雋率領(lǐng),領(lǐng)兵一萬,一路東進,直接殺向赤水城。赤水城的守軍不會超過三千,一旦我們對赤水城發(fā)起攻擊,那些羌人都是一群墻頭草,他們不會真心幫助大隋人的。如果他們愿意開城投降,我可以既往不咎?!苯?jīng)過一次失敗的慕容伏允成熟了許多。
“是?!蹦饺菪㈦h恭恭敬敬道。
“都蘭部出兵五千,由天柱王率領(lǐng),去增援興海,到了那之后,興海、瑪多和瑪沁的兵馬一并交給你,正面牽制住敵人主力,為烏蘭部爭取時間。你們加在一起三萬人,如果連隋軍八千人都擋不住,我看就不用回來了?!?p> “可汗,在二王子被殺一事上,鄂拉部落罪不可恕,我們在擊潰隋軍主力后,是不是直接滅了他們?”天柱王一臉陰狠道。別看他嘴上說得好聽,事實上他巴不得可汗的幾個兒子死光。
之前姜聰活著的時候,天柱王一直小心翼翼的,但是現(xiàn)在姜聰已經(jīng)死了。
其實一開始不少人提議,放棄興??h,烏蘭和都蘭兩部兵馬合兵一處直抵赤水城下。拿下赤水城,隋軍就算占領(lǐng)了興海又能如何?進不得,退不得,被包圍著又得不到補給。
但是天柱王力排眾議,非要去與興??h的殘部匯合,而他目的就是將慕容尊王和姜聰?shù)谋諡榧河谩?p> 但這還不夠,烏蘭部拿下赤水城后,慕容孝雋實力必定大漲,所以天柱王盯上了鄂拉部落。
“我覺得鄂拉部落先不要動,萬一隋軍組織反撲,我們還要用他們替我們賣命。我們主要的敵人是大隋,上一次的教訓還不夠嗎?不要到處樹敵。”慕容孝雋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我正是知道上一次的教訓,所以才不信任那些墻頭草。若這一次他們不按照可汗的要求,偷襲隋軍,我們難道就看著他們逍遙自在?”天柱王還是有點心虛。
“如果鄂拉部落不按照可汗的要求去做,自然不用再留著他們,但也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最好我們不用親自動手?!?p> “嗯,按慕容孝雋說的辦,今天就到這里吧!”慕容伏允做出一副精力不濟的樣子。
事實上不到三十歲的慕容伏允還很年輕,要不然也就不會惦記著復(fù)國了。
大業(yè)九年四月二十八日。
這一晚,對于很多人來說平平常常沒有什么特別,但是對于有些人來說卻是不一樣。
比如楚國公楊玄感,在這一晚,他見到了蒲山公李密,兩人徹夜長談,李密給準備造反的楊玄感獻上的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襲據(jù)涿郡,扼臨榆關(guān)(后世的山海關(guān)),使隋軍潰散關(guān)外;中策是攻占大興(后來改名長安),占據(jù)關(guān)中和楊廣對抗;下策是攻打洛陽。
楊玄感聽了三策后說:“您說的下策,才是上策?,F(xiàn)在朝臣們的家屬,都在洛陽,如果不攻取它,怎能影響世人?并且經(jīng)過城鎮(zhèn)卻不攻打,用什么顯示威力?”李密的謀略就沒有執(zhí)行。
很多人覺得,如果楊玄感聽了李密的話,或許真能成事。再不濟,也可以成為一方諸侯,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歷史沒有如果,不管是急功近利還是其他別的什么原因,站在不同的角度,所思考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這一晚,姜萬鈞收到了李剛的來信。
看完了信,姜萬鈞摘下了手上的一串手鏈,塞到了竹筒里。這串手鏈絕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姜萬鈞戴在手腕上已經(jīng)好多年了,它是唯一可以證明姜萬鈞穿越者身份的信物。戒指和馬槊也很特別,但來歷有些神秘。馬槊就是一把兵器,不過從鍛造工藝上看不像這個時代的產(chǎn)物。而戒指就更是讓姜萬鈞摸不清頭腦了,不僅摘不下來,甚至還有融化的跡象。姜萬鈞估摸著,再過一段時間,這戒指可能就會消失,最后在姜萬鈞的食指上留下一個雪花形狀的印記。
馬槊和戒指不可能送人,那只好將手鏈送給長孫,他欠長孫一個皇后,那未來就補償一個皇后好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p> 如果沒遇到那也就算了,遇到了,豈有錯過的道理?
“嫁衣就不要埋了,以后還用得到。在我老家,這東西寓意‘拴住今生,系住來世’,反正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這輩子肯定是跑不掉了……”
寫好了信,密封到竹筒里,姜萬鈞突然感覺有些怪怪的。
讓信使將信送到李剛手上,由李剛替自己轉(zhuǎn)交給長孫。解下一個鈴鐺,又系上一個鈴鐺,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