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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興演義

第六十九回金主駕崩新君即位 詔問良策老臣上書

中興演義 凝云志偉 3902 2020-06-25 09:18:55

  【金主駕崩新君即位~詔問良策老臣上書】

  話說趙構(gòu)遂以韓世忠為少保、淮東宣撫使,駐鎮(zhèn)江;劉光世為少保、淮西宣撫使,駐太平;張俊為開府儀同三司、江東宣撫使,駐建康。韓世忠、劉光世、張俊破金人北歸,入見朝賀。

  乃賜劉光世、韓世忠、張俊三將沈與求撰寫詔書:“朕自渡江以來,志在恢復,深惟足兵之計,夙夜疚懷。凡財賦所入,未嘗一毫妄費,悉用以養(yǎng)兵而憶。故比年訓練,士卒精強,而器械亦皆犀利。比之曩昔,實不相侔。是以去冬敵人之來,卒賴卿等極力捍御,遂致遁歸,蓋前此所未有也,朕甚嘉之。然中原未復,二圣未還,而僭偽之徒方扶強國之援,狡謀日急。顧我所以且之者,惟是上下內(nèi)外合為一家,如報入仇,乃克有濟。儻或各以其職,自分彼此,日復一日,成功實難。卿等為國重臣,安危所系,諒必察此,不待朕言。今國用空殫,民力耗竭,雖有司錙銖積累,而費出之數(shù)日以寢廣。茍無以繼,何以聚人?每一念之,心常怵惕。想卿亦為朕慮及於此也,至於差辟官屬、保明功賞、軍須用度之類,更在精核,勿至泛濫。使賞當而爵祿不私,用足而資給不匱。則存養(yǎng)事力,漸圖進取。朕與卿等同享無窮之利,顧不美哉?布朕此意,卿宜悉知?!?p>  趙官家擺酒慶功。

  宴席上韓世忠說道:“金人退兵,陛下必喜。”

  高宗道:“此不足喜,惟復中原,還二圣,乃可喜耳。然有一事,以卿等將士賈勇爭先,非復它時懼敵之比,這才最為可喜?!比撼急M歡而散。又下詔:“韓世忠、劉光世、張俊各賜銀帛三千匹兩,異姓親補承信郎者二人,一子五品服,有服親封孺人者三人,冠帔五道。”

  幾日后,劉光世、韓世忠、張俊入朝辭行,天子命升垂拱殿置酒。尚書右仆射趙鼎、知柩密院事張浚、參知政事沈與求、簽書樞密院事胡松年都相陪。

  酒過三巡,高宗說道:“敵南侵,蓋有窺江、浙之意,賴卿等戮力捍敵,使其失律而去,朕甚嘉之。然中原未復,二圣未還,朕心歉然,卿等共勉!”

  劉光世道:“臣等蒙國厚恩,怎敢不盡死力!”

  趙鼎說道:“臣聞降人程師回言:逆臣劉豫對金人說光世、世忠失歡御前,金人及至淮甸才知謬言,因而敵氣已衰?!?p>  天子與劉光世言道:“有人告朕,卿與世忠以少嫌不釋,然烈士當以氣義相許,先國家而后私仇。昔日光武帝能解寇恂、賈復之仇,為世人樂道,今日朕能使你三人情為兄弟,后世亦引以為豪?!?p>  劉光世、韓世忠二人感泣,再拜說道:“臣等頃過聽,嘗有違言;至于國事,不敢分彼此。今勞煩陛下訓飭,臣等怎敢不奉詔!”趙鼎等頓首稱賀。

  高宗道:“將帥和,社稷之福也。”

  劉光世泣謝,請以所置淮東田易淮西田,給事中晏敦復言其擾民而止;又請并封其三妾為孺人,天子恩準。下詔:“劉光世妻漢國夫人向氏,張俊妻華原郡夫人魏氏,并特給內(nèi)中俸,如世忠妻例?!蹦隙梢院?,諸大將封妾自此始。后改神武軍為行營護軍,以劉光世所部稱左護軍。

  帝見韓世忠身后立一人,目不斜視,有熊虎身軀,便問道:“這漢子是什么人?”

  韓世忠側(cè)臉看了回道:“此人名喚成閔,字居仁,河北邢州人氏,靖康初年,劉韐為真定帥,募勇士捍金兵,成閔曾在麾下效力?!?p>  天子又問道:“現(xiàn)居何職?”

  韓世忠回道:“追擊苗傅及襲兀術(shù)、討范汝為,成閔皆在戎行,又以力戰(zhàn)卻敵,積功至武功大夫、忠州刺史?!笔乐矣种赋砷h說道:“臣在南京,自謂天下當先,使當時見此人,亦避一頭矣。”上嘉嘆勞勉,命賜酒一盅,成閔拜謝,一飲而盡。

  劉、韓、張三人辭了天子,一同出宮,上馬領(lǐng)本部親軍各歸駐地。三大將并行于平江府鬧市時,百姓見韓世忠背嵬軍皆以銅面具遮臉,張俊花腿軍皆以鐵面具遮臉,劉光世太尉兵則無面具,遂互相傳呼道:“韓太尉銅臉、張?zhí)捐F臉、劉太尉沒臉?!睘橐粫r笑談。自靖康建帥府以來,張俊常以軍從帝行,至是始軍于外,在帝左右者惟楊沂中而已。

  不幾日,劉光世遣淮西宣撫司統(tǒng)制官酈瓊自廬州統(tǒng)兵,攻拔光州,偽齊知州、武翼郎許約歸降。許約曾為劉豫結(jié)連楊幺,高宗本意要殺他,念及他是歸降,遷他一官,讓他去監(jiān)管南劍州鹽稅。

  韓世忠回到鎮(zhèn)江不久,張浚亦至,召韓世忠宣圣旨,使舉軍前屯楚州以撼山東,詔書乃沈與求撰文。詔曰:“覽奏欲依舊,留屯淮甸,誓與敵人決於一戰(zhàn)已悉。朕迫於強敵,越在海隅,每慨然有恢復中原之志,顧以頻年,事力未振,姑郁郁如此。自去冬敵人深入,卿首挫其鋒,鼓我六師,人百其勇。既致潛師引遁,而卿復率兵移屯淮甸,進取之計,恃此為基,朕甚嘉之。前日恐老小或有未便,委卿相度,今得所奏,益見忠誠。雖古名將,殆無以過,使朕悚然興嘆,以謂有臣,如此禍難不足平也。古人有言:‘閫外之事,將軍制之?!窦葼I屯安便,控制得宜,卿可施置自便,勿復拘執(zhí),至於軍餉等事,已令三省施行。方此酷暑,將士良勞,行飭使人赍賜夏藥撫問,卿并宜知之?!?p>  韓世忠領(lǐng)旨,欣然承命,率大軍到楚州后,見趙立廟宇破舊,捐錢修繕,每日進香。

  當月,金國太祖完顏阿骨打四弟,狼主完顏晟,即吳乞買,先患中風病,手足無力,半身不遂,約及一年,至天會十三年乙卯歲正旦,近侍扶掖而行,早見佛自東方隨日出而現(xiàn),從者皆視,伏地叩拜。

  而瞻禮間,吳乞買問:“你等看見什么?”從者皆言:“見佛像在日旁云間。”言未訖,吳乞買昏困再病,中風僵仆,崩于明德宮,年六十一,謚曰文烈皇帝,廟號太宗,葬之墳山,號曰和陵。后增上尊謚曰體元應運世德昭功哲惠仁圣文烈皇帝。

  時以大兵與宋人相拒江上,不敢發(fā)喪,至軍回后,方告諸路及諸郡邑,立吳乞買之靈,拋盞燒飯。

  金太宗在位十三年,宮室苑籞,無所增益。承金太祖天輔草創(chuàng)之后,未遑禮樂之事。太宗以完顏杲、宗干知國政,以完顏宗翰、宗望總?cè)质拢葴邕|國、破汴京,即議禮制度,治歷明時,纘以武功,述以文事,經(jīng)國規(guī)摹,至是始定。

  大臣完顏宗干、完顏宗翰、完顏宗輔、完顏希尹等,尊奉吳乞買遺詔,立完顏阿骨打嫡長孫,完顏宗峻之子完顏亶為金國皇帝,使太祖世嗣不失正緒。完顏亶年僅十六歲。史稱“金熙宗”。

  吳乞買死后數(shù)月,阿骨打三太子宗輔也死于媯州,年四十。后追封潞王,謚襄穆。

  再說岳飛自池州入朝,天子封岳飛之母姚氏為國夫人,授岳飛為鎮(zhèn)寧、崇信軍節(jié)度使。命常州布衣陳得一造新歷。帝從平江回返臨安,遣權(quán)太常少卿張銖奉迎太廟神主于溫州。

  高宗回到臨安后,留守孟庾率京官小使臣以上迎于五里外。帝還行宮,賜百官休沐三日,進扈從官吏秩一等,以趙鼎為左仆射,張浚右仆射,并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都督諸路軍馬。因建武軍承宣使、江西沿江制置使王燮屢攻楊太敗績,罷軍職,又令岳飛為荊湖南北、襄陽府路制置使,將兵平湖賊楊太。

  當時吳璘、楊政攻拔秦州,執(zhí)偽齊守胡宣,金帥撒離喝來援,楊政復擊敗之。撒離喝與其熙河經(jīng)略使慕容洧欲犯秦川,宣撫副使吳玠遣諸校分道伺之。吳玠部將牛皓乃福津人,官為武功大夫、川陜宣撫后軍中部將,引所部步卒不滿二百,至瓦吾谷,遇金將虎山,乃下馬步戰(zhàn),與承信郎高萬、熙河路部將任安、宣撫司隊官秦元、薛琪、張亨,和眾兵士說道:“我所以舍馬步戰(zhàn),欲與你等同生共死?!迸p┝鶎啻髼U刀殺金兵百余。

  虎山看見牛皓異于他人,又見高萬等人勇猛,與左右夸贊道:“真健兒也。”欲招降之,牛皓不降,力戰(zhàn)而死。高萬、任安、秦元、薛琪、張亨皆死于陣。后來牛皓、任安皆贈翊衛(wèi)大夫,官其家五人,贈高萬等人三官,錄其子。

  再說官家詔問攻戰(zhàn)、守備、措置、綏懷之方于群臣,提舉西京崇福宮李綱聽聞,遂上書朝廷。

  趙構(gòu)見李綱札子,翻開閱覽,上面寫道:“臣李綱百拜奏疏,冒死直言:愿陛下勿以敵退為可喜,而以仇敵未報為可憤;勿以東南為可安,而以中原未復、赤縣神州陷于敵國為可恥;勿以諸將屢捷為可賀,而以軍政未修、士氣未振而強敵猶得以潛逃為可虞。則中興之期,可指日而俟。議者或謂敵馬既退,當遂用兵為大舉之計,臣竊以為不然。生理未固,而欲浪戰(zhàn)以僥幸,非制勝之術(shù)也。高祖先保關(guān)中,故能東向與項籍爭。光武先保河內(nèi),故能降赤眉、銅馬之屬。肅宗先保靈武,故能破安、史而復兩京。今朝廷以東南為根本,將士暴露之久,財用調(diào)度之煩,民力科取之困,茍不大修守備,痛自料理,先為自固之計,何以能萬全而制敵?議者又謂敵人既退,當且保據(jù)一隅,以茍目前之安,臣又以為不然。秦師三伐晉,以報殽之師;諸葛亮佐蜀,連年出師以圖中原,不如是,不足以立國。高祖在漢中,謂蕭何曰:‘吾亦欲東?!馕淦期髧蹋绕诫],復望蜀。此皆以天下為度,不如是,不足以混一區(qū)宇,戡定禍亂。況祖宗境土,豈可坐視淪陷,不務(wù)恢復乎?今歲不征,明年不戰(zhàn),使敵勢益張,而吾之所糾合精銳士馬,日以損耗,何以圖敵?謂宜于防守既固、軍政既修之后,即議攻討,乃為得計。此二者,守備、攻戰(zhàn)之序也。至于守備之宜,則當科理淮南、荊襄,以為東南屏蔽。夫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強兵巨鎮(zhèn),盡在淮南、荊襄間。故以魏武之雄,苻堅、石勒之眾,宇文、拓拔之盛,卒不能窺江表。后唐李氏有淮南,則可以都金陵,其后淮南為周世宗所取,遂以削弱。近年以來,大將擁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雖有天險而無戰(zhàn)艦水軍之制,故敵人得以侵擾窺伺。今當于淮之東西及荊襄置三大帥,屯重兵以臨之,分遣偏師,進守支郡,加以戰(zhàn)艦水軍,上運下接,自為防守。敵馬雖多,不敢輕犯,則藩籬之勢盛而無窮之利也。有守備矣,然后議攻戰(zhàn)之利,分責諸路,因利乘便,收復京畿,以及故都。斷以必為之志而勿失機會,則以弱為強,取威定亂于一勝之間,逆臣可誅,強敵可滅,攻戰(zhàn)之利,莫大于是。若夫萬乘所居,必擇形勝以為駐蹕之所,然后能制服中外,以圖事業(yè)。建康自昔號帝王之宅,江山雄壯,地勢寬博,六朝更都之。臣昔舉天下形勢而言,謂關(guān)中為上,今以東南形勢而言,則當以建康為便。今者,鑾輿未復舊都,莫若且于建康權(quán)宜駐蹕。愿詔守臣治城池,修宮闕,立官府,創(chuàng)營壁,使粗成規(guī)模,以待巡幸。蓋有城池然后人心不恐,有官府然后政事可修,有營壘然后士卒可用,此措置之所當先也。至于西北之民,皆陛下赤子,荷祖宗涵養(yǎng)之深,其心未嘗一日忘宋。特制于強敵,陷于涂炭,而不能以自歸。天威震驚,必有結(jié)納來歸、愿為內(nèi)應者。宜給之土田,予以爵賞,優(yōu)加撫循,許其自新,使陷溺之民知所依怙,莫不感悅,益堅戴宋之心,此綏懷之所當先也。臣竊觀陛下有聰明睿智之姿,有英武敢為之志,然自臨御,迨今九年,國不辟而日蹙,事不立而日壞,將驕而難御,卒惰而未練,國用匱而無贏余之蓄,民力困而無休息之期。使陛下憂勤雖至,而中興之效,邈乎無聞,則群臣誤陛下之故也。陛下觀近年以來所用之臣,慨然敢以天下之重自任者幾人?平居無事,小廉曲謹,似可無過,忽有擾攘,則錯愕無所措手足,不過奉身以退,天下憂危之重,委之陛下而已。有臣如此,不知何補于國,而陛下亦安取此?夫用人如用醫(yī),必先知其術(shù)業(yè)可以已病,乃可使之進藥而責成功。今不詳審其術(shù)業(yè)而姑試之,則雖日易一醫(yī),無補于病,徒加疾而已。大概近年,閑暇則以和議為得計,而以治兵為失策,倉卒則以退避為愛君,而以進御為誤國。上下偷安,不為長久之計。天步艱難,國勢益弱,職此之由。今天啟宸衷,悟前日和議退避之失,親臨大敵。天威所臨,使北軍數(shù)十萬之眾,震怖不敢南渡,潛師宵奔。則和議之與治兵,退避之與進御,其效概可睹矣。然敵兵雖退,未大懲創(chuàng),安知其秋高馬肥,不再來擾我疆埸,使疲于奔命哉?臣夙夜為陛下思所以為善后之策,惟自昔創(chuàng)業(yè)、中興之主,必躬冒矢石,履行陣而不避。故高祖既得天下,擊韓王信、陳豨、黥布,未嘗不親行。光武自即位至平公孫述,十三年間,無一歲不親征。本朝太祖、太宗,定維揚,平澤、潞,下河東,皆躬御戎輅;真宗亦有澶淵之行,措天下于大安。此所謂始憂勤而終逸樂也。若夫退避之策,可暫而不可常,可一而不可再,退一步則失一步,退一尺則失一尺。往時自南都退而至維揚,則關(guān)陜、河北、河東失矣;自維揚退而至江、浙,則京東、西失矣。萬有一敵騎南牧,復將退避。不知何所適而可乎?航海之策,萬乘冒風濤不測之險,此又不可之尤者也。惟當于國家閑暇之時,明政刑,治軍旅,選將帥,修車馬,備器械,峙糗糧,積金帛。敵來則御,俟時而奮,以光復祖宗之大業(yè),此最上策也。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復為退避之計,可乎?臣又觀古者敵國善鄰,則有和親,仇讎之邦,鮮復遣使。豈不以釁隙既深,終無講好修睦之理故耶?東晉渡江,石勒遣使于晉,元帝命焚其幣而卻其使。彼遣使來,且猶卻之,此何可往?假道僣偽之國,其自取辱,無補于事,祗傷國體。金人造釁之深,知我必報,其措意為何如?而我方且卑辭厚幣,屈體以求之,其不推誠以見信,決矣。器幣禮物,所費不貲,使軺往來,坐索士氣,而又邀我以必不可從之事,制我以必不敢為之謀,是和卒不成,而徒為此擾擾也。非特如此,于吾自治自強之計,動輒相妨,實有所害。金人二十余年,以此策破契丹、困中國,而終莫之悟。夫辨是非利害者,人心所同,豈真不悟哉?聊復用此以僥幸萬一,曾不知為吾害者甚大,此古人所謂幾何僥幸而不喪人之國者也。臣愿自今以往,勿復遣和議之使,可乎?二說既定,擇所當為者,一切以至誠為之。俟吾之政事修,倉廩實,府庫充,器用備,士氣振,力可有為,乃議大舉,則兵雖未交,而勝負之勢已決矣。抑臣聞朝廷者根本也,藩方者枝葉也,根本固則枝葉蕃,朝廷者腹心也,將士者爪牙也,腹心壯則爪牙奮。今遠而強敵,近而偽臣,國家所仰以為捍蔽者在藩方,所資以致攻討者在將士,然根本腹心則在朝廷。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則是非明,賞罰當,自然藩方協(xié)力,將士用命,雖強敵不足畏,逆臣不足憂,此特在陛下方寸之間耳。臣昧死上條六事:一曰信任輔弼,二曰公選人材,三曰變革士風,四曰愛惜日力,五曰務(wù)盡人事,六曰寅畏天威。何謂信任輔弼?夫興衰撥亂之主,必有同心同德之臣相與有為,如元首股肱之于一身,父子兄弟之于一家,乃能協(xié)濟。今陛下選于眾以圖任,遂能捍御大敵,可謂得人矣。然臣愿陛下待以至誠,無事形跡,久任以責成功,勿使小人得以間之,則君臣之美,垂于無窮矣。何謂公選人才?夫治天下者,必資于人才,而創(chuàng)業(yè)、中興之主,所資尤多。何則?繼體守文,率由舊章,得中庸之才,亦足以共治;至于艱難之際,非得卓犖瑰偉之才,則未易有濟。是以大有為之主,必有不世出之才,參贊翊佐,以成大業(yè)。然自昔抱不群之才者,多為小人之所忌嫉,或中之以黯暗,或指之為黨與,或誣之以大惡,或擿之以細故。而以道事君者,不可則止,難于自進,恥于自明,雖負重謗、遭深譴,安于義命,不復自辨。茍非至明之主,深察人之情偽,安能辨其非辜哉?陛下臨御以來,用人多矣,世之所許以為端人正士者,往往閑廢于無用之地;而陛下寤寐側(cè)席,有乏材之嘆,盍少留意而致察焉!何謂變革士風?夫用兵之與士風,似不相及,而實相為表里。士風厚則議正而是非明,朝廷賞罰當功罪而人心服,考之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可知已。數(shù)十年來,奔競?cè)者M,論議徇私,邪說利口,足以惑人主之聽。元祐大臣,持正論如司馬光之流,皆社稷之臣也,而群枉嫉之,指為奸黨,顛倒是非,政事大壞,馴致靖康之變,非偶然也。竊觀近年士風尤薄,隨時好惡,以取世資,潝訿成風,豈朝廷之福哉?大抵朝廷設(shè)耳目及獻納論思之官,固許之以風聞,至于大故,必須核實而后言。使其無實,則誣人之罪,服讒搜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政也。何謂愛惜日力?夫創(chuàng)業(yè)、中興,如建大廈,堂室奧序,其規(guī)??梢蝗斩?,鳩工聚材,則積累非一日所致。陛下臨御,九年于茲,境土未復,僣逆未誅,仇敵未報,尚稽中興之業(yè)者,誠以始不為之規(guī)模,而后不為之積累故也。邊事粗定之時,朝廷所推行者,不過簿書期會不切之細務(wù),至于攻討防守之策,國之大計,皆未嘗留意。夫天下無不可為之事,亦無不可為之時。惟失其時,則事之小者日益大,事之易者日益難矣。何謂務(wù)盡人事?夫天人之道,其實一致,人之所為,即天之所為也。人事盡于前,則天理應于后,此自然之符也。故創(chuàng)業(yè)、中興之主,盡其在我而已,其成功歸之于天。今未嘗盡人事,敵至而先自退屈,而欲責功于天,其可乎?臣愿陛下詔二三大臣,協(xié)心同力,盡人事以聽天命,則恢復土宇,剪屠鯨鯢,迎還兩宮,必有日矣。何謂寅畏天威?夫天之于王者,猶父母之于子,愛之至,則所以為之戒者亦至。故人主之于天戒,必恐懼修省,以致其寅畏之誠。比年以來,熒惑失次,太白晝見,地震水溢,或久陰不雨,或久雨不霽,或當暑而寒,乃正月之朔,日有食之。此皆天意眷佑陛下,丁寧反覆,以致告戒。惟陛下推至誠之意,正厥事以應之,則變?yōu)亩鵀橄橐印7泊肆?,皆中興之業(yè)所關(guān),而陛下所當先務(wù)者。今朝廷人才不乏,將士足用,財用有余,足為中興之資。陛下春秋鼎盛,欲大有為,何施不可?要在改前日之轍,斷而行之耳。昔唐太宗謂魏征為敢言,征謝曰:‘陛下導臣使言,不然,其敢批逆鱗哉?!癯紵o魏征之敢言,然展盡底蘊,亦思慮之極也。惟陛下赦其愚直,而取其拳拳之忠?!?p>  不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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