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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自己在角落里鬧，大人們也有自己的打算。

　　楊建國和和鴻喝了幾杯，把心里的話也吐出來。他不想三平壩止步于此，村里還是窮，沒水沒電，日子也過得清苦。他有個想法，把地分出來一點，種甘蔗和其他熱帶水果，豐富產(chǎn)量。

　　和鴻同意，說幫忙搭線找收購的老板。

　　楊建國又跟周圍的村民說了，大家現(xiàn)在有了點余錢，可以考慮去鎮(zhèn)上拖幾只豬崽回來，養(yǎng)豬也能賺錢的。有了本錢，就要發(fā)揮本錢的最大作用。

　　王愛華坐在旁邊默默聽，他心里憋了口氣，總覺得要是他是隊長，和鴻當(dāng)初找的就是他了，今天村民感謝的也會是他。但他又不免懷疑，如果當(dāng)初和鴻找的是他，他有這個膽氣，同意和和鴻合作嗎？

　　一口酒下肚，王愛華把話都悶在肚子里。

　　吃宴散去，和鴻從灶上提了壺?zé)崴?，先帶了兩個孩子去屋里熱水洗澡，天有些涼了，他們不再下河洗澡。女人們過來收拾桌椅碗筷，楊建國坐在小矮凳子上抽煙，幾個村民跟他坐一堆，有一下沒一下地聊天。

　　后來聊起家里小孩，楊建國嘆了口氣：“阿徽爸媽快三年沒回了，阿徽從前隔幾天就問我她阿媽什么時候回，現(xiàn)在問得少了?！?p>　　楊建國那時只能說“快了快了”。

　　楊建國的兒子和兒媳是村里唯一出去打工的夫妻，其他家最多去一個，最遠(yuǎn)也就是河口了，哪能跑到廣東那么遠(yuǎn)。

　　要不是那兩人每年底都會寄一筆錢回來，村里人都要以為他們拋棄楊建國和楊徽了。

　　王洪林剛從橋頭鄉(xiāng)來三平壩不久，他說起橋頭的親戚，也是一對夫妻出外省打工，三年沒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回來。兒子丟給家里老人，現(xiàn)在兒子長到六歲，家里沒張父母的照片，都不知道父母長什么樣子了。橋頭鄉(xiāng)的人都覺得，這對夫妻應(yīng)該不會回來了。

　　說完了這件事，王洪林跟楊建國提建議：“阿徽快五歲了吧？再長幾年，就能找對象了。你早點給她找個近處的，省得她跟她爸媽一樣跑了，丟你一個人?！?p>　　一旁馮學(xué)理插嘴：“咋個這么早？再過幾年也就十幾歲，上頭天天宣傳要讓家里娃兒接受義務(wù)教育，要讀書的?！?p>　　王洪林皺眉：“女娃兒能讀幾多書？讀書能教她咋個做飯吃？咋個干活？咋個生娃？”

　　馮學(xué)理覺得他說的沒道理，兩人三言兩語爭辯了會兒，楊建國倒是沉默。他不急著考慮楊徽嫁哪里的問題，楊徽還小。他怕的是楊徽長久見不到爸媽，真的就要忘記她爸媽了。他已漸漸老了，還能陪楊徽多久。那時楊徽便一個至親都沒有了。

　　楊建國吸了口煙，吐出煙霧來，將夜色繞進(jìn)一個煙霧圈子里。

　　楊徽臨睡前去找和墨玩，久久不肯去睡覺，最后是楊建國抱她走的。

　　楊徽摟住楊建國的脖子，問他：“阿爺，今天過年嗎？”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過年有這么多好吃的。

　　楊建國哈哈笑起來，跟她解釋：“不是過年，我們賺了錢，可以吃好吃的?！?p>　　楊徽眼睛亮了起來：“我們賺錢了，阿媽是不是要回來了？”

　　楊建國的心情略沉了些，他給楊徽蓋上被子，哄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