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之后她見著狄青并不驚訝,只是半幅身子卡在簾子中間,看到這個和尚顯然是一下子微怔。
見她進來之后,狄青心里又呼吸不暢起來。
上次她素面朝天,還臉色不佳。
這裝扮起來,瓠犀發(fā)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
真是......
看得狄青有些不好意思,視線有些閃躲。
這豆蔻一看她這個樣子,衣袖掩著嘴就開始笑,眼睛露在外面,帶著笑意的眸子亮晶晶的。
“狄公第一來這樣的地方?”聲音仿若鶯囀。
狄青漲紅著臉還沒說話,門簾子哪一頭一手掀起來,整個人野蠻得闖進來。
“他第二次來?!?p> 印許大刺拉拉的進來,正想跟娘子打趣,卻看見一身素袍的和尚也在,閉目誦經(jīng)。
意外的指著他說:“你怎么找到他的?”
狄青搖搖頭,“他自己來的你信嗎?”
豆蔻聽不懂,自己規(guī)矩地站在一旁。只要來花了錢,保了她這一條小命,別的不重要,無需管。
印許看看這個法師,白色的袍子襯得他整個人十分高潔,面容又溫潤,除了昨日行為有些詭異之外,先知一樣知道他們要做什么,基本上沒什么太多特點。
有些不客氣的走到法師面前站著垂頭俯看著法師。
面前燭光一遮,他就睫毛抖動了一下,這是受到影響了......
印許張口問:“昨天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哪里?什么叫因為我們?nèi)サ模孔蛱鞗]逮住你問個清楚,今天跟到這里,你跟著我們到底欲意何為?”
狄青也側(cè)著頭看著,一言不發(fā)。
這個法師睜開眼,“破案?!?p> 惜字如金的很,多個語氣都不給,接著再繼續(xù)閉眼誦他的經(jīng)。
印許聽罷,哼了聲,“破案?你想怎么破?!?p> 法師沒理印許,自己安安靜靜的坐著這里誦經(jīng)。
狄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讓印許先坐過來。要徐徐而之,不要這么一上來就堵著問,再把人逼走了還問個鬼。
外頭歌舞要開始了,已經(jīng)奏起了第一陣合樂。
這個時候抬宴的下人陸陸續(xù)續(xù)上來,小亭子一下子是肉香酒氣的,豐富得很。
這菜一上來,印許也就不管什么法師了,坐在一處開始好吃好喝,連狄青都顧不上。
白義法師坐在最末端,離他們距離都遠,眼皮子都不帶動的。
豆蔻坐在狄青身旁給他斟酒,素手執(zhí)壺,傾斜滿杯,一派勾人風姿。
狄青梗著泛紅的脖子抿著嘴。
那種想貼近又不好意思的矛盾沖撞的他自己也不知所措,時兒偷瞄,時兒正人君子一般扭過頭。
外頭正是熱鬧非凡,其它亭子都卷起簾子整看著歌舞,懷中狎妓,快活的很。
隔著簾子就是兩幅天地,外面熱鬧這里面相對冷清。
印許吃飽喝足屎尿多,自己去找茅房。廊下掛著燈,他按照指著的路一路走去。
在一處拐角時候,突然躥出來一個男人,腿是跛的,身子是佝僂的,整個人從印許的角度看過去就像是萎縮在地上一樣。
直接裝到了印許的腰腹上,刺激的他腹部一疼。
而那個人也太不禁力氣了,明明是他撞的印許,反倒自己摔倒在地上。
印許想伸手去扶,卻又因為肚子疼,一番思想爭斗他沖到廁所去了。
那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就拐到一處黑暗里。
印許再回來找的時候就沒找到這個人。
突然他眼睛一睜,一下子沖入眼眶的黑暗有些受不住,過了一會兒之后再睜開,算是完完全全好了。
他將自己的天眼閉了,免得耗神。
這幾天白睜著眼睛也是瞎的什么也看不的,這會好的挺突然。
回了亭子,狄青見印許的眼珠子能動了,就問:“眼睛好了?”
印許坐下,含糊了一句:“是?!?p> 狄青張口,話音還沒出口,天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梵音,入眾生心意聲,如來所語之秘密智由虛空而出,隨入于一切眾生之心意。
倒是謂之心安的那種。
亭子里一共四人,全都有不同的反應。
豆蔻捂住耳朵,臉色煞白的撲到在狄青身邊,身子巨顫。
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它又來了,又來了——”眼淚簌簌的落下來。
狄青和印許這次都聽到了,他一手護住豆蔻,同印許兩人一起四處張望,怕那個石佛從哪里出來。
印許衣袍已經(jīng)掀開,黃色的符箓露出來,一身警惕。
而白衣法師聽到的瞬間停下誦經(jīng),一臉深邃的睜開了雙眼。
右手覆于右膝,指尖觸地,清淡的做了一個降魔印,口中開始念著另一段經(jīng)。
上空突然也響起了另一陣梵音,聽上去稚嫩了許多,但是同樣的穩(wěn)重。
兩陣梵音跟在較力一樣,聲音越來越響,聽的人有些頭暈,壓迫感深重,跟頭頂無形得壓著什么大石板一樣。
胸口悶的難受,無法形容。
豆蔻心中本來就懷有懼怕,這樣的情景她受不了,直接暈了過去,手還緊緊地捏著狄青的衣袖。
沖擊是有些大,狄青也覺得頭疼,一手撐地,手背和脖子上的青筋爆裂。
印許同樣。
狄青歪過頭看著席位末端的白衣法師,他蹙著眉心還念著,頭上起了一層薄汗。
印許突然難受的說:“這人怎么不要命一樣損耗心神......”
揪斗了半天,那一陣梵音終于湮滅在長空中。
白衣的法師起身,挪位子坐到他們對面,給他們?nèi)四盍艘欢吻逍缕刑嶂?,緩和他們?nèi)说男纳瘛?p> 再是半盞茶過去,狄青和印許才舒悅點。
清醒過來的狄青直接端起面前的酒,仰頭飲盡。
說:“今天這梵音壓迫感怎么這么強,是要殺了我們嗎?”
印許也是一樣,雙眼有些渾濁,抓起酒壺就開始灌自己,時不時喘幾口。
就這位白衣法師要安定,出了頭上細密的汗之外,沒什么其它異樣。
“你們,還好,嗎?”
說話有些結(jié)巴,但是聽得也不是很清晰。
狄青抬頭看過去。
“你知道今天會發(fā)生這件事兒?”
法師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狄青突然合十雙手,朝著他行了一禮,問:“第二次見了,還未請教法師名姓?!?p> “素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