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我被分在了中心鎮(zhèn)本地的這一巡查組,由塵帶隊。
免去了長途奔波,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加之塵相對的也較好相處,所以得過且過的心理倒讓我安適。
我們的任務(wù)是從第二天清早開始的,全隊總共十個人。
在行車的途中,塵特地讓我坐在他身邊,說是有些事想要問我。
我見他似乎沒有惡意,為了避免樹敵,所以認為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隨和一些。
“終于見到你本人了?!?p> 他贊嘆了一句。
這讓我驚訝不已——他是除了莉莉絲以外第一個不輕視我的清算者。
對此,我禮貌地笑了笑,當(dāng)作是目前“上下級對話”的回應(yīng)。
“你可曉得?莉莉絲閣下常對我們談起你,她一直說你是個可愛的人?!闭f著他善意地拍了拍我肩膀,“真羨慕你啊,能日日夜夜和她在一起……”
“見笑了組長……”
“我一直很仰慕莉莉絲閣下。”
我忙看了看他,臉上還是祥和的表情,平靜地目視前方。
“當(dāng)然,沒有炙閣下那么熱烈。不過,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我的偶像,我時常希望能成為一個像她那樣的人。如果有機會向她學(xué)習(xí),我甘愿付出一切!所以,假如我是你,那可就太好了?!?p> 這我便知曉了。這“仰慕”,并不是“愛慕”,而是確確實實的崇拜。
“你和她一同生活過這么長的時間,可以和我說說她嗎?”
我笑了笑,緩緩道:“她是個倔強的人。無論何時,都要表現(xiàn)出他人所見到的那種強大、冷酷的形象?!?p> “這正是我所崇拜的?!?p> 我自顧自地微微搖了搖頭。
一路閑談下來,我發(fā)現(xiàn)塵比其他人要溫和得多,不管他是不是因為莉莉絲的緣故才對我這般特殊,總之我們似乎在冥冥之中建立起了一種微妙的默契——我履行我的本職,聽從他的安排、他作為組長,便多照顧我一些。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確實需要一個或多或少有些地位的人來給予照應(yīng),這樣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至于巡查,也簡單,我時刻候在他身邊,便用不著去受其他人的冷眼了。
下車后的第一站,我們就去端了一個隱藏在一間小酒吧內(nèi)的“據(jù)點”。里面有人正在派發(fā)起義的宣傳單,還自以為萬無一失,殊不知這樣的情報是在昨天夜里就已經(jīng)泄露到了我們這兒的。
密謀造反本就是重罪,更何況是在這樣特殊的時期。
隨著我們突如其來地破門而入,寒冷的光便刺進了那個陰暗的酒吧,驚得里面的人仿佛見到鬼怪。
被抓時,所謂的“主犯”當(dāng)即嚇得哭喊起來,可是沒有用,有起義的念頭,卻沒有赴死的覺悟,一個市井小民還想鬧出些什么名堂?
塵揪起他的衣領(lǐng)就將他摔到了墻上。
在那可憐蟲驚恐萬狀的尖叫聲中,只有冷冷的一句回蕩在空氣中:“戰(zhàn)時策動反叛,處以就地正法。”
接著就是塵張開了嘴——頃刻間,洪流般的泥沙噴涌而出,直由七竅竄進那可憐蟲的體內(nèi),不一會兒就把他撐得雙目迸出、腸穿肚爛。
酒吧里剩余的其他人,全部羈押,送回法庭候?qū)彙?p> 但我很清楚,他們十有八九免不了死刑了,畢竟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
而后我們又去調(diào)查了幾個機構(gòu),盤問了一些負責(zé)人。但凡是覺察到一點點端倪的,便全都帶上銬子,扔到押解膠囊上去。倘有嚴重一點的,就殘忍地當(dāng)即虐殺。實話說,我們現(xiàn)在已然像極了“蓋世太保”,在四處制造著白色恐怖,企圖以一種毛骨悚然的壓迫來控制處在起義導(dǎo)火線上的“奴隸”。至于能不能如愿,我只對此嗤之以鼻。當(dāng)初以為很幸運地避開了清算任務(wù),沒想到這不過是冠以腐朽政權(quán)名號的另一種清算。
印象最深的,還屬一次在嚴刑逼供后得出了線索,然后又在線索的指引下,一路追尋到了一幢貧民窟的老宅。
塵對我說,線索是很明朗的。然而這整幢老宅里的人卻都口風(fēng)一致,咬死不承認有什么“反叛者”。
面對這樣的情形,多數(shù)人都不愿意傷腦筋。所以我們又做了一件像極了小鬼子才能做得出的事情來。
裝作沒事,下樓就按了爆破炸彈的按鈕——整幢老宅轟然崩塌。碎瓦和斷肢混雜在一起,攪得半空中都彌漫起血霧。至于會不會有輿論來批評我們不按法律亂殺,他們似乎都想好說辭了,就說這幢老宅是年久失修,自然老化……
可笑。但鑒于我同他們一道,且又不是什么正義之士,所以只有在心里笑,表面上竟也認可他們做得對,仿佛這樣就能安慰自己“好歹做事坦蕩”。
于是在這樣的工作下,我們將整個中心鎮(zhèn)都洗涮了個遍。確定威懾得差不多了以后,總計處死主謀反叛者千計以上,收押策劃反叛者萬計以上,以及收押其他相關(guān)人員不知其數(shù)。
我全程跟在塵的身側(cè),他似乎可憐我是個只會用人造武器的“軟蛋”,所以一直沒讓我開放管道去處決誰——也就相當(dāng)于我麻木地觀看了整場屠殺表演。
直到收隊的最后幾天,我們十人分頭去掃磨一些邊角的殘留問題,這時候我就得自己一個人行動了。
經(jīng)過前一番“耳濡目染”,我也算是熟悉流程了。于是便在自己的原則下,抓一些人上押解膠囊,盡量避免把誰定性為“主謀”,這樣對我、對他,都好。
按著塵給我的目錄名單,一項一項地劃線,我也成了一些人眼中的魔鬼。
其間有遇到提著酒瓶反抗的,也有跪地求饒的,可惜我至終沒替他們作主。
本以為這樣便可以平平穩(wěn)穩(wěn)地將自己的任務(wù)完成。
然而問題……
偏偏就出在最后一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