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算者大廈。
奧卡雙星——這兒的“太陽”,已經(jīng)把它們的光輝通過落地窗送進來了,鋪灑在天臺暗紅色軟木質(zhì)的地面上,和影子交織在一起。平淡中透著華麗。
房間很干凈,大多是我的功勞。
我總想讓它們保持一塵不染,這樣在早上,我就能和瘋丫頭看到淡金色的光在潔白的墻壁上躍動,這很有詩意,也讓人感到非常舒心。
洗漱完畢后,我從閣樓上下來,伸了個懶腰,發(fā)現(xiàn)莉莉絲還抱著塊枕頭,趴在沙發(fā)上悶頭大睡。
陽光已經(jīng)爬上她的腳跟了,但她絲毫沒有想要起來的意思。
昨晚,我和她喝了很多的酒。
多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頂?shù)蒙弦活D晚飯吧……
重點是,她能把我給灌趴下了!
在我的再三推辭下,好不容易才逃回自己房間,卻沒想到,這個瘋丫頭“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才剛目送著我離開,自己也立馬就栽了下去。
這是在跟我較勁兒嗎?
算我服了她。
我倒是已經(jīng)清醒不少,可她還是昏昏沉沉,一身酒味兒……
“瘋丫頭?”
我試探性地喊了喊。見她許久沒反應,最后只是翻了個身。
索性,我走到她跟前蹲下……
瘋丫頭其實很漂亮。
在不化那些可怕的濃妝的時候,她就像個端莊、高貴的洋娃娃,靜靜地坐在紅木展臺上,隔著一面櫥窗羨煞旁人……可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酷一點,總是要把溫婉可人的形象隨手丟在地上,完了不夠,還要用腳踩一踩——所以每次執(zhí)行任務,她都肯定把自己打扮得像是個黑暗古堡里的巫婆。
我不忍心吵醒她,于是準備先去處理一下垃圾。
打包好以后,我就往屋外走。
因為廢料箱都放置在大廈外,所以我還得乘電梯下樓。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昨晚和瘋丫頭談論的事。
我有個計劃。
那就是和她一起逃離這個星球,逃離這片苦海。
假如可能的話,我們就乘坐赫茲人的商艦一起前往蔚海七!在那里,我們可以正常地生活——她不用再去殺人,我也不用為了兩難的抉擇而傷透腦筋。當然,我們還要帶上老伯……即便彼時蔚海七上熟悉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我們也可以當彼此的親人,相伴著渡過余生……
可是這個計劃太過理想。
赫茲人起碼二十天后才會再次來到奧伽墨,而老伯……我甚至都不知他現(xiàn)在怎樣了。一切都像是我在自我麻醉。
“?!钡囊宦曤娞萏崾疽糇屛一剡^神來,可門一開,又寧可自己還在神游……
抬頭不見低頭見,不是冤家不聚頭!
電梯里站著的正是炙。
我頓感尷尬,但還是踏了進去。
他見我手里提著垃圾袋,一臉厭惡地側(cè)到一旁,瞇起眼來睥睨著我,好像我也是一團令他感到惡心的垃圾……
我打算不理他,自顧自地站在一邊。
該死!這電梯關門怎么這么慢!
然后門關上了。
仿佛世界就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時間過得太慢了!
不是說好的十秒內(nèi)到達么?
可惜電梯才剛剛關門,且尚未起步。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炙突然輕蔑地說道:“怎么?每天就只有這些爛事兒可干了嗎?”
我咬了咬牙,知道他在給我抬杠了。不行,氣勢上不能輸,我見不得他長志氣,對!是這樣。雖然他地位比我高……
“比起連這些事都不干的爛人強。”
“哼,你還挺囂張的嘛!”
“不好意思,如果讓你誤解了的話。”
他齜了齜牙,周身的溫度一下子升了起來——我便知道這是他在用管道里的火焰威懾我了。
“真搞不懂莉莉絲小姐怎么會看上你!你這個從廢料箱里面爬出來的爛臭蟲!真是讓人不爽!”
“請允許我糾正一點你的誤會,我和莉莉絲只是搭檔?!?p> “呸!”炙一下子暴怒起來,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冒犯:“你怎么敢妄稱她的名字?你不過是個下賤的傭人!一個奴才!你膽敢直呼你的主子?讓我告訴你吧,沒有她,你什么也不是!你只配和那些糟人一起靠著我們吃剩的飯菜茍延殘喘,你甚至沒資格站著和我說話!”
我感到好笑。
“是是,都依你好了??墒?,你說的這些我沒資格做的事,我都一樣不少的做到了。你有辦法阻止我嗎?”
他惡狠狠地逼近了我,全身上下的管道都發(fā)出炙熱的爆裂聲……
“你惹到我了,小子!”轉(zhuǎn)而,他想到什么,突然又變得得意起來。
“你瞧你,一事無成,不是嗎?哈哈,看看還剩幾天吧!我相信以你這膽量,是完成不了投名狀的,你這個懦夫!到時候,我發(fā)誓,來清理掉你的人一定會是我!哈哈哈……”
這下,他揭到我的傷疤了。
我頓感一陣頭暈,貼近他那一側(cè)的小臂處也傳來一陣灼燒的疼痛。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發(fā)現(xiàn)手臂中央正被一種奇異的光芒照得透亮,骨肉中浮現(xiàn)出一串數(shù)字,正在倒數(shù)計時……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的喪鐘!”
我有些慌了。
而他幸災樂禍。
好在電梯終于抵達一樓。
我急忙想要離開這個蠢貨。
不料,在我打算出門的時候,他突然像個還未開化的小孩兒一樣伸出腳來絆了我一跤!
這一跤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好不容易打包好的垃圾一下子散了一地。
“哈哈哈哈!撿垃圾去吧!”
炙雙手抱著腦袋,仰天長嘯,得勝般地揚長而去。
徒留我在原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媽的,這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