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德原先不叫趙有德,叫趙流芳。他弟弟原先也不叫趙有豎,叫趙傳家。那天中午,趙新貴從外面拿了塊兒亮晶晶的石頭回來,家里就突然變了。
趙新貴是他倆父親。母親李修蘭生趙傳家的時候難產(chǎn)死了。父親一人將兄弟倆拉扯大。趙新貴是個聰明的,在鎮(zhèn)子上薄有資財。兄弟倆小時侯沒受什么委屈,長至今年,已有十四,十二了。
趙新貴一回來就讓趙流芳趙傳家收拾東西趕緊走,趙流芳看著趙新貴將那塊兒亮晶晶的石頭放進包袱里,弟弟趙傳家很慌,不停的問父親怎么了。趙新貴臉色白里透著潮紅,趙流芳知道,這是害怕又興奮的樣子。趙新貴嘴里不停地說:“在此一舉!在此一舉!”趙新貴把住趙流芳的肩膀急聲說:“帶好你的弟弟!帶好這個包袱!”說著將包袱緊緊的系在趙流芳身上“往西走,找一個叫真一觀的地方,將那塊兒石頭當拜師禮,等你們學(xué)有所成時,再回來!走吧!走吧!”說完就將他倆往外推。弟弟抓著趙流芳的衣角不停的回頭“爹爹!爹爹!”。
父親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招手讓他倆回來。他倆又站在了父親趙新貴跟前。不待趙流芳開口“你倆得改個名,從今以后,趙流芳你就叫趙有德,傳家!你就叫趙有豎了。流芳你、、、有德你記住,帶好你的弟弟!帶好這個包袱!往西走,找一個叫真一觀的地方,將那塊兒石頭當拜師禮,等你們學(xué)有所成時,再回來!記住了!”說完也不理兩人。趙新貴回到門里,竟將門從里面鎖了起來“走吧!走吧!”兄弟倆又聽父親喊道。趙流芳,該叫他趙有德了。趙有德看看稍有斑駁的門,又看看弟弟,拉著弟弟沖著門跪了下去,又喊“爹!我倆給你磕頭了!”喊著,就拜了下去。有豎看看哥哥,也跟著喊“爹爹!我倆給你磕頭了!”,也磕了三個頭。“走吧!走吧!”趙新貴又催。這回,有德拉著有豎的手往西去了。
兄弟倆沿著大道走了大半天,夕陽西下的時候碰見個運貨的馬車。趕車的是個中年男子,模樣敦厚,見路邊兒有倆孩子,就問:“小孩干什么去?”有德剛張嘴,有豎的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小孩往西去!”有德這才說:“叔叔,我倆去投親戚的。傳”傳字音兒剛出半個,又改了“有豎!別亂說話!”說完,又鞠了一躬。中年男子先看了一眼有豎,有豎也盯著那男子,男子又看著有德說“上來吧!”“謝謝,謝謝”有德連忙道。有德有豎上了馬車,找了個地方并排做了下來。
“哥!我餓了?!眰z孩子走了半天,天都要黑了,能不餓嗎,也都懂事,也沒亂跑,能走下來就不錯了!有德將背上的包袱解了下來,打開一看,幾件衣服,那塊兒寶石,一塊布里包著幾個餅子,又有一塊布里竟有三片金葉子,另有幾塊碎銀子,繩子串著的半吊銅板。有德取了些銅板放進了懷里,又想了想,將寶石和金葉子也放進了懷里,又將銀子和剩下的銅板放進有豎懷里。有豎看了看有德,拍拍胸口,接過有德遞過來的餅子啃了起來。兄弟倆坐在馬車后面,誰也沒說話,默默的啃著餅子。
有豎清了清嗓子,有德轉(zhuǎn)過頭叫道“叔叔,借點水吧!”中年男子叫周懷玉,在幾個鎮(zhèn)子之間來回運貨。周懷玉聽了這話也沒出聲,將一個葫蘆拋了過來,有德連忙接住,又遞給了有豎。有豎拔開塞子,發(fā)出“?!钡囊宦?,遞到嘴邊,又放下了,拿到有德面前,有德感到奇怪的接過,一聞,原來是酒!有德猶豫一會兒,抬起葫蘆喝了一小口,臉色舒展開來。原來周懷玉好酒,但又擔心喝酒誤事,于是葫蘆里灌的是極淡的米酒,只是有些酒味兒而已。有德被趙新貴灌過一次酒,所以知道一點。他又將葫蘆遞給有豎,說“喝吧,沒事?!庇胸Q這才大口喝了起來,喝好了,有德又接過喝了起來??礃幼邮呛群昧?,有德晃晃葫蘆,又抿了抿嘴,將葫蘆還了回去。
天黑了。月黯星稠,馬車停在荒地里,馬在吃草。周懷玉靠著車輪和衣睡,面前有一堆火。兄弟倆并排躺在車上,看著月亮,星星。胡思亂想著,到了真一觀了如何如何,這般這般。有德起身將包袱里的衣服拿了兩件衣服,一件蓋在弟弟身上,另一件下車蓋在了周懷玉身上。周懷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了有德,又低頭,一怔,沒說話沖有德笑了笑,有德也笑了笑。周懷玉望著有德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愣愣的。有德到車上又拿了件衣裳蓋在自己身上,不一會,睡著了。
再往西是個鎮(zhèn)子。和有德有豎出來的鎮(zhèn)子差不多。周懷玉到這兒就讓兄弟倆下了,臨別前,有德向周懷玉打聽真一觀?!罢嬉挥^啊,好像是有這么個地方,在西邊吧,你們還往西去吧?!庇械戮唾I了些干糧,又買了一葫蘆茶水。二人又在鎮(zhèn)子上打聽有去西邊的馬車,牛車什么的。
兄弟倆又搭上了一輛馬車往下一個鎮(zhèn)子去。一路打聽,一路往西,終于到了祖師嶺山腳下,真一觀就在這祖師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