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江離寒客兩師兄弟圍坐在篝火旁，不知談著什么，宋點墨和韓寒在唐引經(jīng)和韓冰的勸說下依依不舍的回到帳篷早早睡下，溫辭被溫家家主連夜召回，似是有急事。
獨孤秋坐在一棵古樹的樹枝上，鬼墨無憂落在旁邊，獨孤秋抬頭：“告訴她了？”
女孩點點頭，看不出喜悲。
“呼……”獨孤秋長舒了口氣，道：“你們不該說的?！?p> “引經(jīng)是故意的，故意不想我沾染因果。”
“她和謝兄自小相識，也在意料之中?！?p> “嗯。”
“話說?！豹毠虑镌掍h一轉(zhuǎn)：“你真是深藏不露?！?p> 鬼墨無憂雙手叉腰，一副吃人的樣子：“好歹我也算是大家閨秀，斗大的字識不得一籮筐，父親怎敢放我出去?！?p> 獨孤秋搖頭苦笑道：“我要向你學的還很多?！?p> 鬼墨無憂調(diào)笑道：“怎么？小少爺想拜本姑娘為師？那就先行大禮吧?！?p> 獨孤秋笑容如常：無憂，你是個好姑娘，等我查明父母的死因，我們就再也不管這塵世的種種。
“笑什么呢？這么笨，我還不一定收你呢？”鬼墨無憂一臉傲嬌。
獨孤秋壞笑著站起身：“你說什么？”
鬼墨無憂有些許慌亂：“你……你要干嘛？”
獨孤秋向她撲來：“你剛才說什么？”
“呀！還沒入門就不敬師父是吧?！?p> “誰讓你說不收我的，我就追到你收?！?p> …………
二人鬧夠了就倚在樹根下，鬼墨無憂香汗淋漓：“沒想到你這么執(zhí)著，累死本姑娘了?！?p> 獨孤秋望著高懸的明月：“是嗎？小時練劍，爺爺還總說我心有雜念，其實我大多時候都算瀟灑，真正執(zhí)著在意的事，滿打滿算也就三件?！?p> “哦？哪三件。”
“劍、父母、你?！?p> 鬼墨無憂聞言一笑：“這么干脆？”
獨孤秋回過神與她對視：“就像引經(jīng)姑娘說的，世間繁華種種，人可以追求的東西太多太多了，而我比較豁達，執(zhí)著于劍，能讓我變得強大，執(zhí)著父母，能讓我活的明白，執(zhí)著于你，能讓我活的開心……這三樣，足矣?！?p> 鬼墨無憂一愣：是啊，人的欲望是沒有盡頭的，我總想算無遺策，到最后只能迷失在那漩渦中。
女孩回過神：“我哪有那么好？”
“呼?！豹毠虑镎酒鹕恚骸拔蚁牒昧?，以后無論面對的是誰，我都會拼盡全力，為了爺爺，為了獨孤家，也為了在我身上寄予希望的人們，你……要小心嘍?！?p> 說罷揚長而去。
“喂！你！”
…………
二人回到營地，寒客江離還在守夜，唐引經(jīng)和宋據(jù)典的帳篷已沒了亮光，三姐妹的帳篷中還在竊竊私語，卻聽不見韓寒的聲音。
獨孤秋打招呼：“寒客哥江離哥早點休息吧。”
二人應(yīng)道：“無妨?！?p> “倒是你們累了一天了，去睡吧?！?p> 獨孤秋一禮。
鬼墨無憂道：“二位辛苦了?！?p> 二人回禮。
…………
韓家?guī)?nèi)，韓冰韓雪還在談著白天的事。
韓寒正甜甜的睡在兩位姐姐懷中，韓雪小聲問道：“姐姐，你說引經(jīng)姐和無憂姐說的是真的嗎?！?p> 韓冰長嘆一聲：“她們沒有理由騙我們?！?p> “那我們該怎么辦，要不要……”
“二妹。”韓冰認真看著韓雪：“你只要替姐姐保守這個秘密，無論是誰，都不要告訴，包括小妹，最重要的千萬不要告訴父親?！?p> “那姐姐你……”
“剩下的就交給姐姐，如果姐姐有任何意外，就去找謝棠?！?p> “姐姐……”韓雪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
韓冰將她擁入懷中：“好了，睡吧，別把小寒惹醒了?！?p> 韓雪噙著淚猛猛的點頭。
卻沒人注意到，有個女孩緊閉的雙眸流出了晶瑩的淚珠。
…………
天明。
眾人迎著晨風朝陽，早早拾落炊具帳篷，不讓這郁郁蔥蔥的凈土留下任何人間的銹斑。
少年們，結(jié)伴而行，飲酒踏歌，一同向著流月最頂級的劍道學府走去。
路上，寒風寂寥，卻不誤正茂風華，林子離劍宮不遠，沒過半個時辰眾人就看見劍宮那氣派的山門，行至門前，獨孤秋抬頭看去，一如幾日前，初到劍宮，正欲感慨一番，空中卻隱有梵音，緊接著一道金榜就在眾人身前徐徐展開，大家都是少年英杰，知道，這是千葉閣開榜了。
只見金榜上徐徐顯現(xiàn)幾個大字：
繁花千葉，盡列此間。
其一：千夜榜，二十歲以下天才對于未來天下影響的排名，代表著其以后乃至一生的最高進境，又一說，天下氣運最強的一千人，千葉閣長老會親列。
待眾人看完，空中梵音再次響起。
“千夜榜第一千名，貴州白家，白豪杰?！?p> 一氣派府邸中，少年露出燦爛的笑容，旁邊眾人紛紛道賀。
…………
“千夜榜第九百九十九名，沖霄殿，陳福沖?！?p> 殿中，眾師兄弟投來羨慕的目光。
…………
“千夜榜第九百九十八名，離火劍宗，何盛焱?！?p> …………
“千夜榜第九百九十七名，皓月宮，邢皓。”
…………
“千夜榜第九百九十六名，齊云山，王云陽。”
…………
眾人緊緊盯著榜單。
…………
金字不斷跳動。
“千夜榜第八百名，清明書院，王境?！?p> 寒客了然一笑，這個勤奮的師弟，他有印象。
書院榜前，眾執(zhí)事?lián)犴氁恍Α?p> …………
金字漸漸慢下來。
“千夜榜第七百五十二名，劍心冢，元瑤?！?p> …………
“千夜榜第七百三十七名，聽風劍閣，趙秋晨?！?p> …………
“千夜榜第七百零一名，擁藍關(guān)，于泉。”
這榜上，軍中人士，有官職，以官職為前綴，無官職，以戍職之地或軍隊為前綴，文官亦然。
…………
“千夜榜第六百九十名，揚州唐家，唐松?！?p> …………
“千夜榜第六百八十五名，聽風劍閣，楊聽風。”
…………
“千夜榜第六百七十四名，瑯琊王氏，王朗?！?p> …………
“千夜榜第六百五十名，洛陽安氏，安輕?！?p> …………
“千夜榜第六百四十二名，天寧陳氏，陳澤?！?p> …………
“千夜榜第六百二十名，潯陽劉氏，劉勇。”
…………
“千夜榜第六百零九名，清河崔氏，崔毅?！?p> …………
“千夜榜第六百名，昆墟楊氏，楊靜?！?p> …………
鬼墨無憂淡淡道：“連六大氏族的繼承人都只排在六百開外，這排名的變動可真不小?！?p> …………
金字并沒有給眾人驚訝的時間。
…………
“千夜榜第五百八十五名，天寧驚鴻家，驚鴻暮雨。”
…………
眾人臉色各異，天寧驚鴻家……這是那位千古女帝的家族，她鎮(zhèn)壓那些反叛者的血腥手段，至今都讓人聞之色變。
…………
金字的速度突然又快起來。
…………
“千夜榜第五百二十名，凌云李家，李無情?！?p> …………
這是凌云皇族三皇子。
…………
“千夜榜第五百一十九名，凌云李家，李無影。”
…………
這是凌云皇族五皇子。
…………
從這里開始一直至四百五十名，全都是六國的皇親國戚，不，準確來說是五國，因為星踏皇族……無一人上榜。
此刻星踏大殿上鴉雀無聲，皇族年輕一代無一人上榜，其代表著什么，在這一天的千萬年之前早已得到了驗證，每次出現(xiàn)這種情況，往往代表著國家氣數(shù)已盡，而皇族，也會從萬族之上狠狠的摔下來。
…………
大陸各地榜前的老人精，都一副了然之色。
但金字依舊在跳動。
“千夜榜第四百三十二名，獨孤家，獨孤樂?！?p> …………
獨孤秋臉上露出了笑容，自己家的小樂子竟然上榜了。
…………
“千夜榜第四百一十名，稷下學宮，常年?！?p> …………
“千夜榜第四百零三名，秋水寒亭，于隨然?！?p> …………
“千夜榜第三百九十九名，龍虎山，符林?！?p> …………
“千夜榜第三百九十二名，武當山，王也?！?p> …………
從這里至三百名，全都是儒道兩家和九大家族的年輕天才，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寒客江離，其他儒家的對標的第十代弟子皆在其中。
…………
“千夜榜第三百名，嶺南溫家，溫辭。”
…………
劍宮內(nèi)，溫家家主難得露出笑容，拍了拍溫辭的肩膀。
眾人紛紛道賀。
“溫兄真是教了個好兒子啊。”
“我等今后都要仰仗賢侄了。”
溫家家主拱手一一回應(yīng)：“哪里哪里，諸位抬舉犬子了?！?p> 溫濤華正要開口道賀，卻被溫家家主一個眼神嚇得顫抖，那眼神，很冷。
當然，旁人并未注意到，溫濤華愣在原地，溫辭笑道：“大哥，我入三百名了。”
溫濤華有些口吃：“賢…賢弟，真是我……溫家的第一天才啊……”
“多謝大哥夸獎。”
這句話溫濤華沒聽到，笑了笑，眼神中卻露出一抹怨毒。
…………
山門外的眾人也由衷的為溫辭感到高興。
江離對著寒客道：“寒師兄，按理說我們和其他師兄弟應(yīng)該差不多，怎么還沒到我們？”
寒客一臉淡然：“師弟莫急，再等等。”
…………
“千夜榜第二百九十八名，嶺北韓家，韓雪?！?p> …………
“姐姐，真厲害?！表n寒小嘴一咧露出四顆銀牙。
韓雪露出一抹笑容，這也算一月以來最開心的事了。
韓冰有些恍然，道：“二妹，加油?！?p> 唐引經(jīng)對二人道：“別太逼自己了，盡力就好?！?p> 鬼墨無憂也笑道：“我們會幫你們的?！?p> 韓雪投來感激的目光，獨孤秋也認真的點了點頭，唯獨宋據(jù)典小姑娘，純真無邪，似乎早就將那些煩心事，忘到九霄云外。
…………
大陸另一邊，顧惜朝，抬頭看向晴朗的天空。
“開榜了，真是好天氣啊?！?p> …………
謝無谷此刻正在某座山埋頭趕路，看著眼前的金榜，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喃喃道：“又開始了嗎。”
…………
“千夜榜第二百八十名，長生宗，斷流?！?p> …………
這個瀚海的小宗，爆發(fā)出激烈的掌聲，若說歷史，他們的宗門只有區(qū)區(qū)不足百年，與十二神宗那樣的參天大樹相比，確實相形見絀，但他們的祖師乃是太宗皇帝的至交，其驚才絕艷，一手建造了瀚海的國之重器，星盤大陣，三百年前的千夜榜眼，僅次于蘇秦。
而如今，過了三百年，這一代的長生宗，又到了群星璀璨的時候。
榜前弟子竊竊私語：“誒？你說，那蘇師兄得到什么地步?！?p> …………
中洲極西，瀚海邊境，擁藍關(guān)。
大戰(zhàn)已不知進行了多久，依舊如火如荼，每一息都會有人倒下，但難以置信的是兩邊大軍沒有一個人，哪怕一個人后退，瀚海這邊，擁藍關(guān)，是整個國家最險要的關(guān)隘，其上下一心，每個人都知道，關(guān)不能丟，一旦破關(guān)，就有亡國的風險。
而蝶夢軍中的每個人，都受夠了變化無常的天氣和惡劣無比的環(huán)境，哪怕自己無福享受，也要讓自己的后輩能有活下來的機會。
戰(zhàn)斗不會漸漸平息，只會越來越激烈，直至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
三百里外。
蝶夢帳前，陶然等人面前不知何時也張開了一張金榜，七人對拼內(nèi)力，已經(jīng)一夜，小師叔以一敵六，還要維持大陣的運轉(zhuǎn)，內(nèi)力卻如旺泉滄海般，用之不竭，六人是越來越心驚，三長老陰森森的對著陶然笑道：“你們長生宗出了個好苗子啊?！?p> 陶然漫不經(jīng)心的回應(yīng)：“老頭兒，你不必分我的心，六對一還這么沒信心嗎？”
“你！”
三長老頓時氣血上涌，一把老骨頭差點散架。
其他五人立刻勸道：“長老莫被賊人得手?！?p> “你才是賊人呢，你們?nèi)叶际琴\人！”陶然即刻還口。
七人吵得不可開交，當然，最后占便宜的又是陶然，六人回過神，已消耗了不少氣力，吃了個啞巴虧，暗罵陶然卑鄙，陶然見他們不再還口，微微一笑，專心運轉(zhuǎn)內(nèi)力。
…………
“千夜榜第二百七十三名，聽風劍閣，鴻巧?！?p> …………
“千夜榜第二百五十二名，劍心冢，方九書?！?p> …………
“千夜榜第二百三十六名，青城山，劉國運?！?p> …………
“千夜榜第二百一十一名，稷下學宮，江離。”
…………
山門前的眾人面色一喜，江離自己好久才回過神，喃喃道：“怎么……怎么會這么高……”
寒客笑道：“江師弟，真是絕代天驕啊?！?p> 江離有些害羞：“師兄抬舉了，現(xiàn)在還沒念到師兄呢，師兄只會更好。”
寒客眼底閃過一絲傷心，暢笑兩聲。
鬼墨無憂將這一幕盡收于心，沒多說什么。
…………
“千夜榜第一百九十四名，青城山，李玉塵。”
…………
“千夜榜第一百七十二名，青城山，李玉真?！?p> …………
青城山上，兩少年眼中盡是殺意：“牧光塵，青城山誓報此仇??！”
聲音回蕩在山間，久久不能散去。
…………
山門前，獨孤秋道：“不愧是道門四宗之首的青城山，果然臥虎藏龍?！?p> 眾人紛紛點頭。
…………
“千夜榜第一百五十名，重陽劍宮，唐引經(jīng)。”
…………
“哇，姐姐一百五十名哎！”
宋據(jù)典高興的幾乎跳起來。
惹得眾人一陣歡笑，大家都表示祝賀。
…………
“千夜榜第一百三十九名，嶺北韓家，韓冰?！?p> …………
情況和念到唐引經(jīng)時雷同，彌漫著歡快的氣氛。
…………
韓冰腦海中顯現(xiàn)出那個少年的模樣，默默下定決心：“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要找到他，不然，對你豈不是太不公……”
…………
“千夜榜第一百零一名，重陽劍宮，宋據(jù)典?！?p> …………
眾人雖有預(yù)料，還是震驚不已。
宋點墨上躥下跳，像個刁蠻小公主。
卻又十分可愛，讓人無法討厭。
…………
“千夜榜第一百名，千葉閣，朱言?！?p> …………
山門前的眾人，乃至大陸榜前的所有人，都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
千葉閣這個不知誰建立，不知多強大，不知何目的的龐然大物，是每個中洲人都避不開的話題，它自流月時代橫空出世，羅列天下艷才，不可名狀。
大陸上的人們，對它有種復(fù)雜的感情，又敬又畏，又相信又排斥，就像飛蛾對火，或者，人對命。
…………
朱言，這是顧惜朝給她起的名字，至于自己的名字，早已記不得，還記得十年前那一天，小女孩兒如往常一般，從包子鋪搶了兩個包子就跑，一邊跑，一邊往嘴里塞，燙壞嘴也不管，氣的老板在后面直跺腳。
十年前，林花朝和沈傷鶴率領(lǐng)的蝶夢軍剛剛退去，兵慌馬亂間，女孩已經(jīng)和自己的父母走散三個月了，在這個不大的小鎮(zhèn)，田地荒蕪了不知多少年，有的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人人相食的惡相，對于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兒來說多么恐怖，可她活下來了，只靠一股沖勁兒。
見老板沒在追趕，她拐進一處巷子，想歇口氣，剛回過頭，就被打暈了，不知這個人盯了她多久，再次醒來時，已被帶到一個大莊園中，被拎著脖子送到一個男孩面前，男人恭敬對男孩說道：“主上，您要的人帶到了?！?p> 說著便要按女孩跪下，女孩寧死不屈，一口咬傷了男人的手，男人惱羞成怒，就要打女孩，女孩閉緊雙眼，迎接接下來的狂風驟雨，卻只聽見那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孩喝道：“放肆！她如今是我的人，你，想死嗎！”
男孩的聲音中雖帶著點稚嫩，語氣卻冷漠的嚇人。
男人慌忙跪下：“主上，屬下不是故意的，請主上恕罪。”
女孩睜開眼，傻傻的看男孩走到自己面前，男孩微微一笑，摸了摸女孩兒的頭：“真可愛。”
看著女孩嘴唇上男人的血，寵溺道：“今天起，你便叫朱言吧?！?p> 女孩思索著似乎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男孩搖了搖頭牽起女孩的手，面對男人道：“晚了?！?p> 隨后便拉著女孩走進屋里，而門外很快便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女孩感到一陣心悸，男孩將她擁入懷中輕輕道：“他，是因為傷害了你，才死的?！?p> 女孩兒并不懂，張了張口，沉默了。
男孩又喚來一眾侍女，給女孩沐浴更衣，梳妝打扮，把女孩再一次送到男孩面前，女孩俏生生的，男孩微微一笑：“還不錯?！?p> 第二天，女孩又被送進這座宮殿般的院子，男孩坐在案前，招呼著女孩來他旁邊坐下，看著眼前的兩個字，男孩問道：“認識嗎？”
女孩搖了搖頭，男孩讓女孩握起筆，又握住女孩的手，用筆尖指道：“這個字念‘朱’，這個字念‘言’，以后你便叫朱言?！?p> 女孩點了點頭，男孩好像很開心，跟女孩說了很多很多話，教她識了許多字，直到黃昏，一個侍女輕聲道：“主上，時辰到了?！?p> 男孩點了點頭，示意她送女孩回去，女孩有些不舍，走到門口回頭問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嚇了一跳，男孩笑著搖了搖頭：“顧惜朝?！?p> …………
就這樣，在顧惜朝的調(diào)教下，不足三月，朱言就飽讀詩書，一言一行間已有了大家閨秀的影子，武道天賦，更被完美的發(fā)掘出來。
這一天，夕陽晚照，顧惜朝并沒有教她新的知識，卻拉著她走到屋外，看著頭頂?shù)拈苎栏咦?，平靜道：“跳上去?！?p> 朱言被嚇了一跳，三個月的修身養(yǎng)性早已抹去她身上的戾氣，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認為這并不是好事。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她還是聽了男孩的話，飛身到房頂上，顧惜朝微微一笑：“很好，帶我上去。”
女孩又盈盈一躍，平穩(wěn)落地后帶著男孩飛身跳到房頂。
男孩轉(zhuǎn)頭看向遠處的萬家燈火，炊煙裊裊，問道：“好看嗎?！?p> 女孩三月以來都沒出去過，好似籠中雀般不見天日，一時間能夠極目遠眺，竟久久不能回神，下意識道：“好看……”
顧惜朝也不惱怒，只在房頂坐下一邊休息一邊等女孩回神，朱言感受著房頂?shù)奈L，輕柔的拂過面龐，竟有一絲通感之意。
見朱言回過頭。
男孩平靜的開口：“我天生早慧，不足四年便通讀人間之書，五歲時長老們卻說先天不足，一生與武道無緣，我不信……方方面面都是天才的我，在這方面會一竅不通，于是集天下的智慧尋找了許久，但，萬法皆是?！?p> 顧惜朝語氣平靜的嚇人，仿佛說的是別人，朱言看著他扶脊輕喘的模樣，說不出的心疼。
顧惜朝有些自嘲，繼續(xù)道：“過了兩年，體質(zhì)無半點長進的我，卻盡通天下武道，呵，我還不甘心呢……”
小朱言蹲下身，卻不知該如何安慰，顧惜朝深吸了口氣，平復(fù)下心情，又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深不可測：“朱言?！?p> “主人?！?p> “你可知剛剛我為何要讓你做這些事？”
“朱言不知。”
“第一，我要告訴你，遇到難解之事，前方走不通，可往上行。”
“是。”
“第二，我想到達我到不了的高度，需要你的幫助?！?p> “是?！?p> “第三，我的命令可能不是對的，但一定是對你好的?！?p> “是。”
“好了，我們下去吧。”
“是，主人?！?p> 二人跳下。
…………
金字還在不斷跳動。
…………
“千夜榜第九十九名，千葉閣，橙語?！?p> …………
這一天，夕陽晚照，主仆二人又一次坐在房頂，說是主仆，可二人早就將彼此視為同伴，朱言心中的決心更讓常人難以想象，為了顧惜朝心中的理想，她可以不惜一切，二人暢談，將心中的一切相互坦露，朱言變了很多，冷靜、強大、談吐中不時透出同顧惜朝一般的自信、做事時顯得干練、該殺之人從不留手，顧惜朝可謂是她的再造之人，她也用自己的余生來報答。
“還會有別的人嗎？”朱言抬起明眸，眼中只有顧惜朝一人。
顧惜朝知道，她問的是：我，會是你的唯一嗎
卻依舊毫不留情的告訴她：“應(yīng)該馬上就要到了。”
朱言晴天霹靂，心中恍然若失：“哦……那，那她……”
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或者說，她能說什么？
她只是個高貴點的仆人，反駁主人的決定，便是僭越。
顧惜朝亦有些愧疚：“你會傷心嗎？”
朱言第一次聽見主人的安慰之語，這是她占據(jù)顧惜朝心中一席之地的有力證明，心中自是欣喜，但大敵當前，她還是無心諂媚：“朱言不敢。”
顧惜朝握住她的手：“言，人間黑暗，人生路，亦如不見盡頭的夜路，無邊無際，往后，我只有你們了，你能陪我，走下去嗎……”
…………
朱言沉默良久，還是應(yīng)下了。
…………
這個新來的小女孩，天真爛漫，讓朱言怎么都恨不起來，顧惜朝給她取名橙語，橙色的夏天，橙色的橙語，在顧惜朝和朱言的蔭蔽下，小橙語成了千葉閣的活閻王，在外無法無天，在言姐姐和主人的面前卻又乖巧的像只小貓。
還記得十年前的冬天，橙語剛?cè)腴w半月，千葉唯利是圖，朱言嚴苛孤高，讓這個還沒成長起來的小女孩諸多不適應(yīng)，二人雖同居一室，朱言卻算是她的師父，顧惜朝將關(guān)于橙語的一切通通交給了朱言，并且每晚都要匯報。
一次湊巧，橙語偷偷聽到了一次匯報。
朱言恭敬道：“主人。”
顧惜朝見是朱言，放下手中書簡微微一笑：“如何？”
朱言咬緊銀牙：“懶惰懈怠、目無尊長……”
朱言窮盡筆墨說了一大堆橙語的缺點，門外小橙語的表情從剛開始的好奇，到失望，變?yōu)樽詈蟮妮p輕抽泣，其實她并非什么都不懂，有時調(diào)皮不過是想朱言放松些。
“沒想到，朱言姐姐這么討厭我嗎……”
…………
門內(nèi)，朱言依舊在抒發(fā)自己的不滿，顧惜朝也不打斷，一直微笑著聆聽。
最后朱言實在沒忍住，質(zhì)疑道：“主人，我真不明白，為什么……”
“嗚嗚嗚——”
門外傳來一連串由大變小的腳步聲，雜亂不堪，讓人心疼。
朱言一愣，回頭看向顧惜朝，后者淡淡道：“有些話，當面說，省的麻煩?！?p> 朱言沉默良久，她知道這下是真?zhèn)匠日Z的心了，心中生出許多內(nèi)疚。
顧惜朝問道：“還有嗎？”
朱言想了想，其實橙語還是有許多優(yōu)點的，比如天賦異稟，直覺敏銳……
但她始終沒開口，不愿承認橙語有些方面比她強。
顧惜朝了然一笑：“我知道了，回去吧?！?p> 朱言一禮后緩緩轉(zhuǎn)身。
一個再一無是處的人，必會有一兩處優(yōu)點，缺點被窮舉之后，她的優(yōu)點也會暴露無遺，更何況評價她的人本就帶著有色眼鏡。
這一夜后剛?cè)腴w的橙語平復(fù)內(nèi)心，了解了自己的所有可能的缺點。
朱言亦知道了橙語的優(yōu)點，至于二人的關(guān)系，總會有契機將一切解釋清楚，這就是顧惜朝的安排，或許有些殘酷，但他必須這樣做，因為，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慧極不壽啊……
從這夜后，橙語修煉就如打雞血了般，但看向朱言的眼神，一點感情都沒有，
所有人都認為朱言不待見她，不把她當成近侍，畢竟二人某種意義上屬于競爭對手，
橙語
又是千葉閣……
…………
橙語亦是隨行的近侍之一，落于朱言身旁，隨口問道：“主人暴露我們，是不是有些輕敵了?！?p> 朱言嘆道：“主人布局，也有六年了吧?！?p> 橙語稍稍思索：“嗯，還有兩天就滿六年了。”
“所以我相信他，一直都是?！?p> “嗯，我也是?！?p> …………
“千夜榜第九十八名，千葉閣，青瀟。”
…………
瀚海天寧城的一座高樓上，青衣姑娘一聲嘆息，主人依舊沒聽勸，那又如何呢，即便是死，對主人有用，也就值了。
…………
沉默了，眾人有些不自在。
…………
“千夜榜第九十七名，千葉閣，紫瞳?！?p> …………
少陽一處邊城，女孩幽幽嘆道：“六年了，你，終于要來了嗎?！?p> …………
“千夜榜第九十六名，千葉閣，碧書?！?p> …………
…………
“千夜榜第九十五名，千葉閣，藍妝?！?p> …………
“千夜榜第九十四名，千葉閣，銀紗?！?p> …………
“千夜榜第九十三名，千葉閣，墨哀?！?p> …………
“千夜榜第九十二名，千葉閣，彩璃。”
…………
“千夜榜第九十一名，千葉閣，白素。”
…………
在這之前，眾人一言不發(fā)。
…………
“千夜榜第九十名，清明書院，寒舞?！?p> …………
寒客的瞳孔猛的縮了縮，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
江離有些疑惑，對著寒客問道：“沒聽過這位師兄啊，寒師兄你知道嗎？”
寒客聲音有些顫抖：“沒……沒聽過……”
“哦。”江離沒有追問。
…………
“千夜榜第七十二名，鬼墨家，鬼墨朝云?！?p> …………
鬼墨無憂喃喃道：“哥哥……你還好嗎……”
女孩眸中微微閃現(xiàn)出晶瑩的淚光，再如何聰慧，也不可能做到，在別人面前從不顯露柔弱的一面，她抬起頭看向獨孤秋，想從他那里得到答案，微紅的眼眶倔強的不讓淚水流下。
獨孤秋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試探著將她擁入懷中，明顯是第一次抱女孩，生疏中微微顫抖，鬼墨無憂沒有反抗，將頭深深的埋進男孩的懷抱，憋住聲音，放開淚泉……
少小離家，對于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來說，是否太過殘忍了……
…………
“千夜榜第六十三名，雪無家，雪無寒靈?！?p> …………
眾人一愣，對啊，九族的繼承人們，都還沒出現(xiàn)，難道……
…………
“千夜榜第六十二名，北宮家，北宮羽。”
…………
“千夜榜第六十一名，南宮家，南宮翎?！?p> …………
眾人面色一喜，要說世人最為敬仰的除了儒道兩家的圣人外，就是為了守護而生，甘愿固步自封的九族，不為私只為一道詔命，守護天下。
若非要讓一個組織或勢力代表中洲大陸，那定是歷史悠久，底蘊深厚，德高望重的九大守護家族。
這也是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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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六十名，御星家，御星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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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五十九名，龍吟家，龍吟守?！?p> …………
“千夜榜第五十八名，諸葛家，諸葛謹?！?p> …………
“千夜榜第五十七名，令狐家，令狐朝?！?p> …………
“千夜榜第五十六名，嶺北韓家，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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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寒露出淺淺的笑容，韓冰和韓雪看向她的眼神，充滿期許，二人沒有說話，韓冰想著，小寒這么出色，若是我死了，也能好好照顧父親和二妹吧。
韓雪則想著：小寒如此，若是我死了，也能好好照顧父親和姐姐吧。
宋據(jù)典卻有些疑惑，用小手指戳了戳獨孤秋：“怎么不是你啊，大壞蛋。”
鬼墨無憂聽到聲響，連忙整理儀容，故作鎮(zhèn)定的掙脫出來。
獨孤秋回應(yīng)到：“我應(yīng)該會在前十?！?p> 語氣十分平淡，無形裝……
氣的宋據(jù)典直跺腳：“裝什么啊，哼！”
這倒把獨孤秋弄不會了，略帶歉意的看了看唐引經(jīng)，后者搖搖頭，蹲下身：“據(jù)典，這樣可不討大家喜歡啊。”
“姐姐，這個大壞蛋真是太氣人了。”
獨孤秋也道：“我隨口一說，你別在意……”
宋據(jù)典撅著小嘴：“哼。”
獨孤秋撓撓頭，呆呆的樣子又博眾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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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十五名，青鋒，冥雨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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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愣了愣，冥雨凝剛回去一天，眾人自是沒忘了這個外冷內(nèi)熱的的妖孽少年。
千夜榜第十五名，就算這榜單是胡亂編排的，也能看出千葉閣對他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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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十一名，關(guān)山，葉淚歡?！?p> …………
“？？？”
“從來沒聽過這號人物啊?！?p> “關(guān)山又是什么宗門？”
鬼墨無憂面色凝重：“看來又是一位被雪藏，近來才剛剛?cè)胧赖目植捞觳??！?p> 獨孤秋點點頭：“這次的千夜榜，變動會很大，前十的老面孔不知能留下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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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山。
這是一座坐落于瀚海南部，自西向東的山脈，不如秦嶺那么寬廣，也不如它那么出名，自然不為人知。
群山之中，一座竹屋外，一老一少盯著榜單上的金字，老的粗布破衫，右邊的袖子空蕩蕩，看見女孩第十一名的成績，緩緩舒了一口氣，心中一塊巨石落地。
女孩衣著華麗，不像是跟著老頭住竹屋的，看見第十一名，有些氣惱：“怎么連前十都沒進去啊?！?p> 老頭道：“命，本就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你又何必執(zhí)著，武比才是真正看得見，抓得住的?！?p> 女孩道：“是，師父?！?p> …………
“千夜榜第十位，揚州唐家，唐詩，唐家第四代弟子，唐家少家主，離人樓樓主，揚州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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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點墨問道：“千葉閣為什么嘮叨這么多？”
唐引經(jīng)解釋道：“因為千夜榜前十的爭議很大，所以千葉閣會簡要列舉入榜人的成就，為了表示尊敬，會以位稱呼，五榜前十的人物，在千葉閣各地分部會享受一定特權(quán)。”
宋點墨因為是第一次入榜，所以很多常識并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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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的金字依舊在跳動。
繼續(xù)說道：“性情爽朗，天賦卓然，精于書畫，文武全才，若順舟而行，堪為國之柱石，若另有貴人相助，未來進境或入熾陽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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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屏息凝神，前十的人物，他們一個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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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九位，長生宗，君莫染，長生宗第四代弟子，陶然唯一記名弟子，長生宗少宗主，嚴苛自律，剛正不阿，劍道奇才，名劍逆鱗，人中之龍，若順舟而行，堪為一代宗師，若劍走偏鋒，或入險地，或成高就?！?p> …………
江離面色凝重：“又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
獨孤秋沉吟道：“這天下看來又要風起云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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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藍關(guān)。
三長老明顯感覺到陶然的真氣行進路線，有些異動，他陰惻惻的笑道：“看來，他就是你在乎的了，是吧？”
陶然依舊一副氣定神閑：“一個記名弟子罷了，有些印象而已?！?p> 這小子才第九，比不過道門的小鳳凰也就算了，前面的都什么貨色，唉，遇人不淑，師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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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八位，江南謝家，謝棠，樓蘭太史總令謝晉之子，秋水寒亭謝秋之孫，年少悟道，一夜破境，千古無二，圣心已成，慮其華年，稱為小圣，小圣為水，何須順舟，若無變數(shù)，進境應(yīng)如儒道之祖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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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谷埋頭趕路，聞言一愣，對謝棠有些印象，喃喃道：“這似乎是我的表哥吧，沒想到會有這么高的成就?！?p> “沒想到千葉閣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韓冰心想。
“這才第八啊，那后面的都是什么怪物?！?p> …………
楊疾正和謝棠二人，回昆墟的路上，那個等兩人的人，正是沐清寒要殺的石治華。
此刻石治華一臉頹然，一個被族人拋棄，國家視做棄子，此生再無牽掛的人，應(yīng)是這般，與死人無異……
楊疾一改劍宮時的陰霾，一路上更像個，寬宏大量，堅實可靠的長輩，謝棠曾問他，他哈哈一笑，應(yīng)道：“那不過是做給青鋒看的?！?p> 謝棠發(fā)問，他總會耐心的解答，時不時也開解石治華兩句，他說，于公他是流月的將軍，事關(guān)重大，必須要把謝棠留在流月，于私，他也敬佩江南劍仙的為人，謝棠怕是其唯一的傳人，陛下賢明，多半不會傷了謝棠性命，可若是交給青鋒，傷了國家顏面不說，謝棠的小命怕是也會不保，最后，他亦敬佩謝棠的天賦才情，為親人朋友舍命的性情。
一來二去兩人也就混熟了，楊疾笑罵道：“你這小子，被千葉閣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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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七位，北宮家，林曇，身世凄慘，爭議過大，今閣不予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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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雪對著獨孤秋問道：“北宮家的，為什么姓林？”
獨孤秋沉默了一會兒：“他應(yīng)該……是北宮姑姑的孩子?！?p> 鬼墨無憂并沒有阻止：“我們也不太了解?！?p> “不予置評，這天下事還有千葉閣不敢評價的？”
沒有人搭茬，因為這正是他們想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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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六位，千葉閣，顧惜朝，千葉閣閣主，閣主，通陰陽，知因果，能卜天，毫無修為，智略無雙，未入武道，執(zhí)天下棋，無需顧水，閣主自能一步不錯，顧夕而算朝，顧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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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真能吹！”宋點墨撅起小嘴。
鬼墨無憂認真道：“這顧惜朝倒算是，歷代千葉閣主中最高調(diào)的一位了?！?p> 獨孤秋道：“這樣大boss一樣的設(shè)定，不應(yīng)該一直偷偷摸摸的陰暗爬行嗎？”
寒客道：“無論如何，這么年輕的千葉閣閣主，都不是個簡單人物，若遇到，一定要謹慎些。”
眾人皆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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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鋒。
一處別苑，顧惜朝擺弄著手中令牌，一白衣姑娘躬身下拜道：“主人，這樣是不是太過張揚了？”
顧惜朝輕佻一笑，將白衣姑娘扶起：“誰叫你們閣主本來就這個德行呢？”
隨后捏著白衣姑娘的玉頷，微微抬起，道：“素兒，你真美……”
白素羞澀的臉上顯出陣陣潮紅，猶如含苞待放的芙蓉。
顧惜朝一笑，輕輕把手松開，背著她，語氣中依舊是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去做吧?！?p> 白素臉上露出一絲失落：“是！”
她們十人，自小服侍閣主，本應(yīng)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顧惜朝卻像戴著面具，若即若離，讓她們十人，都抓他不住，他身上那極致的自負，讓她們著迷，帶來的是油然而生的自卑，他如那朗空之皓月，潔白無瑕，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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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五位，鬼墨家，鬼墨無憂，契合神器，知前后，智謀無雙，通神靈，天資絕代，凌萬民，九族之幸，鬼墨無憂，順舟而行，凄凄慘慘，逆流而上亦然，嗚呼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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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面漏不忍，正想安慰鬼墨無憂，卻發(fā)現(xiàn)她面色如常，這些她離家之前就早已知道，至于決定，那天在房頂已經(jīng)做下，所以能淡然處之。
獨孤秋輕輕試探著握住她的手，用只能二人聽到的聲音說道：“我偏偏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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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四位，獨孤家，獨孤秋，禾劍仙，火劍仙之子，正劍仙之孫，獨孤家少家主，胎中得劍神加持，血脈絕頂，劍道之上，恍若少年神靈，劍家為大陸劍道之首，秋亦為未來的中洲劍首……然，命犯孤星，不得善終，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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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秋并未在意，他若在意，年少時就該自盡以謝天下。
鬼墨無憂的手緊了緊，認真道：“就算天不容我們，我也要陪著你，與天戰(zhàn)一場！”
獨孤秋一愣，從小到大，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番話，他視若珍寶的看著鬼墨無憂，笑道：“就怕這老天，接不住你我二人的性命?！?p> 二人微微抬頭，向無盡無窮的天，投去輕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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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第三位，凌云，李無欲。凌云六皇子，洛陽劍仙唯一弟子，天生一品，不可限量，若放下執(zhí)念，可當中洲共主之任，然，若登此位，此生再無知心人，且，孤獨一生，求死不能?！?p> …………
“千夜榜第二位，道門，瀚海，徐清，天鳳之體，瑤池圣后關(guān)門弟子，道家圣女首徒，天生證道，道心堅韌，沈若空游，最諳道之精妙，得天獨寵，未來道路一馬平川，信步而行，或能勘破十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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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久久不能平靜，又是個沒聽過的人物。
“天生證道……”江離喃喃道，有些失魂落魄。
天生證道……
這是什么概念，獨孤秋如今七品證道天境，這是十來年苦修的結(jié)果，可徐清，得先天之氣，胎中便已證道。
相當于，徐清剛出生，就比這些絕代天驕修煉了十幾年，或者說，這些天驕修煉了十幾年，都不如胎中的徐清。
真是不講道理。
寒客拍了拍江離的肩膀：“師弟，人各有命，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努力追趕，普通人，沒什么好自卑的。”
這番話，無疑鼓舞了眾人，大家眼中又閃出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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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榜首，天涼山，趙安，先天命定之人，破生死，證大道，得長生，教化萬民……待使命盡成，安之命，與世之命，再無交集，獨自經(jīng)歷無盡歲月后，與天地共同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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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池宮。
徐清站在門外，泣不成聲，趙鼎上依舊處在昏迷之中，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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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長呼一口氣，金榜盡處又浮現(xiàn)出一行字：
家族有明顯藏匿意愿，或天才本身有明確避世意向者不列入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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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ㄊ率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