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p> 桑葚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打開了門。
院子里,一個眉清目秀的中年男子正對著她笑,那清秀的臉龐上帶著些陰柔的氣息。
而他的身后,站了一堆身穿皇城司制服的人,正目光炯炯得盯著她。
桑葚的身子一滯,她本以為來的只是義父一人,卻想不到義父的身后還跟來了這么多的同僚。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關(guān)切得問道:“葚兒,你身體可有什么不適?”
“………”
桑葚總覺得義父的眸光如鷹一般的銳利,像是看穿了她內(nèi)心的慌亂,讓人不敢直視。
但她還是硬頂著這視線,撒起了謊,“沒有,是我昨日與一朋友喝醉酒了,今早起晚了,這才耽誤了些時辰?!?p> “勞煩義父牽掛了,葚兒這就便換好衣服,去皇城司上工。”
“不急,義父許久未來你這屋子里坐坐了,不如現(xiàn)在請義父去你屋子里坐坐如何?”
中年男子陰測測得笑道:“義父,甚是想念你泡的茶啊?!?p> 桑葚低下了頭,她抿著嘴道:“義父,今日……不方便?!?p> “是你不方便?還是屋內(nèi)的那個人不方便?”
“義父,你在說什么?葚兒……不太明白。”
事情沒有到最后一步,她的心底里仍抱有一絲的期望。
也許,義父只是詐一詐她的。
“葚兒,你知道皇城司的流言都傳成什么樣了嗎!”
中年男子的臉色逐漸得黑了下去。
“他們說你和望原鎮(zhèn)的一個學堂先生不清不楚的,還和他………生下了一個孩子!”
“前日,你把那個小女娃帶回了家,昨日,你還抱著那孩子說說說笑笑一起逛街,去找那個男人!”
“而今天一大早,因為那男人一夜未歸,他的弟子們都找上皇城司了!”
中年男人的聲音尖銳了幾分,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藏著掖著做什么!”
“讓開!讓義父看看那個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中年男子向后給了一個眼神,便有兩個女捕快上前,抓住了桑葚,把她拉到了院子邊上。
其他人則跟著男子一擁而入。
“義父,你別,別傷害他………”
這一刻,桑葚腦子里什么都不想了,她就想方長好好活著,平安無事。
要知道,皇城司總指揮使折磨人的手段可非同尋常,那是能讓人生不如死,但不敢死的非人手段??!
“他一個新晉的正五品國子監(jiān)經(jīng)學博士,我一個正六品指揮使又能對他做什么?”
屋子里,傳來了中年男子陰陽怪氣的聲音,甚至還有些酸溜溜的意味。
下一秒,又傳來了他一聲怒吼。
“出去!都出去!”
那些捕快們很快就出來了,而他們經(jīng)過桑葚的時候,皆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最后,那個中年男子也出來了。
他不怒而威道:“今天的事,你們都給我爛在肚子里了!”
“別再讓我聽到什么不切實際的流言蜚語了!”
“是?!痹诳傊笓]使的威壓之下,捕快們噤若寒蟬,紛紛表明自己已把此事給忘了。
“你跟我進來?!?p> 中年男子眼神示意那兩個女捕快放開桑葚,讓她跟著他進房間。
房間里,一切都還保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
特別是床上那一抹醒目的血跡。
這個時候,桑葚才明白了那些同僚看她的眼神里有什么意思。
她當場羞恥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了。
中年男子瞇著眼,直盯著她看,道:“說!你和他昨晚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鄙]氐拖骂^,又搖搖頭道,“我昨天喝醉了,他也喝醉了。”
“那你……自己沒感覺?”男子古怪得看了看她一眼。
“你走兩步,給義父看看………”
“………”
走是不可能走的,絕對會暴露的!
桑葚咬了咬唇道:“義父,他有孩子了,還有喜歡的女子,我跟他之間不可能的………”
“你,你傻不傻??!”
男子氣得敲了下她的頭,直白得罵道:“我怎么就收了你這么傻一個姑娘做女兒?現(xiàn)在吃虧的是你,知道不?你居然還想著不讓他負責?要是世上都是你這樣的女子,睡一覺還不給負責,天底下的男子不都得開心的上天了!”
“你說,你四不四撒?”
桑葚:“………”
有時候,她覺得義父的話挺糙的,連他自己都給罵進去了,但理卻不糙,是那個道理。
她也知道,這種事情,終究是她一個女子吃虧的,尤其還是昨晚那稀里糊涂的情況下就失了清白,要說她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
洞房花燭夜,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意義非凡!
就像義父曾說過的一句話,生活,要有儀式感。
這句話,她深以為然。
因此一開始,她是真的惱怒得想殺了方長,但后面被打斷了之后……不爭氣的她………不知道為什么又下不了手了,甚至害怕他被義父發(fā)現(xiàn)了………
也許是怕方長死了,“方小黎”就沒有爹了。
可是……原因真是如此嗎?
她想起了昨日湯叔說的某一句話………
中年男子看她低著頭,一副傻愣愣,說不出話的樣子,無奈得扶住了額頭。
他對她擺了擺手,道:“罷了,此事,義父替你做主了,你先出去吧?!?p> “那……義父,你別傷害他,他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p> 中年男子恨鐵不成鋼得說道:“現(xiàn)在是看你可憐還是他可憐的時候嗎?就事論事!現(xiàn)在你是受害者,這事義父一定要替你追究到底!”
“可是義父,他………”
桑葚還想說些什么,但被男子打斷了。
“葚兒,出去吧,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只是一個正六品的小官,他一個正五品的大官,我對他做不了什么的………”
桑葚仔細一想也對,就放下了心來。
“那我先把小黎抱出去吧?!?p> “孩子還小,不能嚇到她?!?p> 說著,她把床上跟他爹一樣睡得死死的“方小黎”給抱走了。
中年男子:“………”
他就是莫名其妙得來氣了!
女兒,不能打!
小女娃,也不能打!
很好,發(fā)泄的目標那就只有一個人!
他眸光深暗得看向了床上依舊呼呼大睡,像沒事兒人一樣的方長。
“系統(tǒng),我要兌換還魂丹………”
他的確是不能做什么,但先殺這小子一遍,再復活他,這么一件簡單的事他還是能夠做到的。
……………
“唔………”
日曬三竿,方長頭疼欲裂得醒了過來。
本來就想喝幾口,裝作喝醉了的樣子,然后來上一場醉后吐真言的戲,好讓桑葚幫幫忙,怎么后來……就真醉了呢?
酒,真特么不是個好東西!
頭疼死他了!
方長動了動手想揉揉腦袋,但發(fā)現(xiàn)何止是手,似乎連身體也動彈不得了。
這……不會是喝酒喝的半身不遂了吧?
他恐慌得睜開了眼,這才發(fā)覺到了他自己整個人,被人用被子包裹住,捆綁在了床上。
“醒了?”
床旁邊坐著的一個長相陰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中年男子,嚇了他一大跳。
“你是誰?你要做什么?”
老實說,現(xiàn)在這情況,他有點慌啊,內(nèi)力暫失,被人綁著也用不了槍,這完全就是任人拿捏了。
中年男子身上散發(fā)出了陰暗的氣息,他陰陰得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就是一個女孩的父親罷了?!?p> “你說巧不巧,那個女孩就是你睡著得這張床的主人?!?p> “………”
這不是岳父來抓女兒的奸的戲碼嗎?
方長瞬間緊張了起來,現(xiàn)在不是想他干不干凈,清不清白的時候了,而是他死不死的問題了。
沒想到自己喝斷片之后,竟做出了這樣的事,真特么禽獸!
可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到那個被他禍害的女子。
這該不會是仙人跳吧?
他又懷疑了起來,就他昨天喝得不省人事的情況,能不能立起來都還是個問題呢。
“請問,您家姑娘呢?”
方長小心翼翼得問道,態(tài)度相當?shù)谋拔?,盡量避免惹惱了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畢竟他現(xiàn)在是任人魚肉里的魚肉,要是這個男的給他來上一刀,撲街在等著他。
“她害羞,就先走了。”中年男子陰冷得說道。
他像足了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就是嗓音奇怪了些。
“不過,我家姑娘,你不是認識嗎?”
方長一愣:“我認識?”
“難道不是嗎?”
中年男子眸中的寒冰化開了一些,說道:“桑葚,就是我的義女?!?p> 方長:“………”
我靠,你不說我怎么知道?。∥矣譀]來過她家,又不知道她家里什么情況………
等等!現(xiàn)在,好像是在說……
我?把桑葚給睡了!
不會吧?開玩笑的吧?
就她,酒量比我好,武功也比內(nèi)力暫失的我要強,我能強要了她?
怕不是她垂涎我的美色,趁著我喝醉強要了我才對!
對這件事,反正方長是一萬個不信的。
是他先醉倒的!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也應(yīng)該去質(zhì)問女方!
念及至此,方長張口欲言,可話到了嘴邊,又變了。
“您確定沒弄錯?”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是這么的卑微(Orz)。
“沒錯?!?p> 中年男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陰陰得笑道:“看你的樣子,是不打算認了,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殺意,在這一瞬間如一股熱浪一般,撲面而來,讓人難以呼吸。
真的會死!
方長自“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情急之下,他一句話沖口而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中年男子立即怔住了。
“難道你是………”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確信得問道:“奇變偶不變?”
作為一只理科生狗,方長也沒過腦,下意識得答道:“符號看象限?!?p> “………”
兩人對視沉默了一陣。
然后相擁大哭。
“老鄉(xiāng)吶!”
“親人啊!”
打從桑葚說他是“渣男”那時開始,他便留了一個心眼了,想不到今日還真讓他蒙對了!
他鄉(xiāng)遇故知,這真的是一種難得的喜悅。
許久后,兩人的心情才漸漸得平復了下去。
“我叫桑振國,出了一場車禍后,再睜開眼就莫名其妙得來到了這個世界………不過在這里,我還是叫桑振國。”
男子邊說邊解開了方長身上的繩索,“小同志,你呢?你是什么情況?你是怎么死的?”
“啊,我……我就是快死的時候覺醒了一些前世的記憶………”
“哦,原來每個人都不一樣啊?!?p>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又有點好奇得問道:“小同志,那你有沒有系統(tǒng)這個東西啊?”
方長:?。?!
“你有嗎?”
中年男子回道:“有啊,它跟我說,完成任務(wù)就可以讓我回去了。”
好吧,他承認,他酸了。
怎么別人重生有系統(tǒng),他重生就沒有呢?
難道他不是天道最愛的兒子嗎?
中年男子又問道:“對了,小同志,我車禍的時候剛好是一零年世博會,我想問問咱們國家世博會舉辦得怎么樣了?”
“………”
方長越發(fā)得覺著有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桑先生,不知道……您是哪一年出生的?”
“一九六五年?!?p> 方長稍稍一頓,一九六五年的老同志啊,難怪……這么純樸,一口一個小同志的。
他猜這位老同志應(yīng)該對穿越重生系統(tǒng)類的業(yè)務(wù)也不熟悉,畢竟一零年那會兒網(wǎng)絡(luò)文學還沒大興呢!
“小同志,有什么問題嗎?”
方長連忙搖搖頭道:“沒有沒有,我就是隨口一問……我是一九九五的,按照歲數(shù),那我應(yīng)該叫你叔了………”
“……你是可以這么叫?!?p> 桑振國追問道:“小同志,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世博會怎么樣啊?”
“當然是成功的,世界矚目!”方長這點可以打包票。
“那就好?!鄙U駠夹乃尚噶讼氯?。
“桑叔,你系統(tǒng)的任務(wù)是什么???有沒有系統(tǒng)商城???”
方長,一個沒有系統(tǒng)的重生者,所以他非常好奇系統(tǒng)里頭到底是長什么樣子的,是不是真的跟小說里寫的一樣。
“系統(tǒng)商城是有的,但要拿積分或者錢換,增加內(nèi)力的十全大補丸,起死回生的還魂丹……還有一些武功秘籍之類的,基本沒什么用?!?p> 方長:“………”
就這,還沒用?
桑叔,老凡爾賽了。
“至于系統(tǒng)的任務(wù)……它讓我去幫助一個姑娘,最后讓她坐上武林至尊這個位置………”
“………”
方長想,他可能也許大概知道那個姑娘是誰了。
“我想起來了!你對我女兒做的那些混賬事的賬還沒算呢!”
桑振國從遇老鄉(xiāng)的喜悅中恢復到了一個老父親的心態(tài)。
他目露兇光,陰狠狠得說道:“小同志,別怪叔對你不好,還魂丹,我給你多兌換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