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的話來的突然又篤定,卻是在突然之間點醒了處于一片無望之中的陸夫人。盡管楊媽媽這一句話過后,便再沒有開口,但是楊媽媽不會無端端的隨意說話,既然她說不會有事,那么至少這一次,應(yīng)該是沒有事的,至少會有驚無險。盡管楊媽媽并未說特別的話,但是卻是給了陸夫人莫大的信心。
軟倒的身子漸漸也有了力量,陸夫人站直了身子隨后邊沖著擔(dān)憂望向自己的嘉瑾嘉玟笑笑,隨即柔聲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就一邊等大哥哥的消息,一邊等著大伯父回來吧!”嘉瑾嘉玟卻是因為自責(zé)于闖禍在先,且現(xiàn)下不能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的內(nèi)疚之中,陸夫人的寬慰并未叫兄弟倆展顏,只是無奈地低下了頭,不肯多說。
陸夫人雖然知曉一切孩子們的情緒,但是現(xiàn)在也不是做這些的時候,病榻上還不知情況的嘉瑜,后院中嘉璃嘉珀阿九三個也只有鈴娘看著,還有這間屋子的左右的嘉瑯嘉瓏與嘉瓊,陸夫人要操心的光只是家里孩子們的事情,就已經(jīng)能夠叫人為之暈頭轉(zhuǎn)向了。
方才是因為許多擔(dān)心涌上心頭,也是因為陸笛春回來了之后,陸夫人便在不知不覺之間有了依靠,是以那時候;陸夫人還有時間生氣發(fā)怒。只是當(dāng)他一旦離開陸夫人身邊,她便能夠鎮(zhèn)定下來,著手處理一切等著她的問題。尤其是,楊媽媽的話更是叫陸夫人增添了底氣,自然也就更加的鎮(zhèn)定了。
陸夫人這一邊是安心了,但是楊媽媽看著陸夫人已經(jīng)舒展了不少的眉眼,心底輕輕地嘆了口氣。雖然今日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畢竟陸家如今也不是什么無名小輩,廣陽郡王再是漠視平民庶族,但是如陸家這樣的人家,動手之前,總是還要掂量掂量一下其分量的。
其實不止是這個,方才嘉玟的建議,楊媽媽便提了一顆心等著陸笛春的回答。楊媽媽雖然識人辨物的能力極佳,對于陸笛春也多少有些了解,但是這樣的了解終究還是稍顯單薄,對于許多過于具象的問題的答案還是有些拿不準(zhǔn)的。是以,楊媽媽其實比。陸夫人還要更加緊張的在等待著陸笛春的回答,若是他一旦應(yīng)下嘉玟的提議,楊媽媽縱是不愿僭越,也是會直言此舉的不妥之處。
好在,陸笛春還是知曉立世之本,有些事情決不能做。盡管與楊媽媽所想的不可以原因有所不同,但是殊途同歸,倒也沒有什么不同。直到看到陸夫人在陸笛春離開之后的害怕之后,楊媽媽才適當(dāng)?shù)耐嘎读诵┘?xì)節(jié),好叫陸夫人安心不至于倒下。
這一邊雖然還因為嘉瑜的原因,眾人都不得展顏,但是因為楊媽媽的一句話,清苑之中總算是回歸正常的焦急狀態(tài)。
然而此刻,織造府大門處,卻是另一番景象了。
廣陽郡王帶著人趕到陸家之時,發(fā)現(xiàn)陸府門口已是亮起了盞盞燈火,有幾道身影更是站在了大門處,隱隱有些靜候自己上門的意味了。想到此次,廣陽郡王心頭怒火更甚,這些人,想做什么嗎?
“你們誰是陸笛春!”因為今夜積壓的怒氣實在不少,廣陽郡王也省下了平日里因為模仿而不倫不類的君子禮節(jié),騎著高頭大馬直直地朝著陸笛春走去,直到到了一步遠(yuǎn),廣陽郡王這才收緊了手中韁繩,緊急的停住了馬兒的步伐,睥睨下面恭敬行揖禮的陸笛春,倨傲地說道:“想來你便是吧!”
這話肯定,盡管廣陽郡王的腦海之中,并沒有陸笛春的模樣。到底是宗室成員,盯著一群人家主是誰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來的。更何況,陸笛春那樣真摯的神情,滿臉滿眼都寫著抱歉,更是佐證了廣陽郡王的猜想。
“廣陽郡王爺光臨寒舍,下臣早早地候在了此處,只等著郡王爺!”陸笛春到底還是頭一次接觸到這樣的頂級皇族成員,盡管想要盡力做到不卑不亢,尤其是方才廣陽郡王的倨傲問話過后,陸笛春心中也是十分的不悅,但是自己口中說出的話,卻是連陸笛春自己都驚著了,原來還有這樣沒臉沒皮的時候嗎?
若是往常,若是尋常,若是平常,陸笛春自問自己做不到如此低聲下氣的程度,畢竟對方全然不將自己看在眼中。雖然陸笛春并不會十分介意這些,終歸也不會與那些人有所來往,更不必提眼下這樣的主動,只是那也只是在自身無可指摘的前提之下。
盡管今日道理本來都在陸家這一邊,但是廣陽郡王府后曾是個講道理的府邸,至少世族以外,他們是不講什么道理的,更不必說還有事后嘉瑾兄弟五個的報復(fù)。盡管陸笛春心中有諸多無奈,且打從心底里看不上廣陽郡王這樣毫無教養(yǎng)之人,到底還是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不滿,強行擠出一抹微笑:“郡王爺請進(jìn)!”
廣陽郡王翻身下馬,看了一眼陸家門口眾人,知曉此事不好在大門口說,更何況他還要將劉大夫搶回去呢!兼之陸笛春態(tài)度也實在不錯,廣陽郡王心頭的怒氣雖然未減,終歸還是氣順了些,站定在地,背著雙手朝著大開的大門跨進(jìn)了織造府。
直到此時,陸笛春這才注意到廣陽郡王沾了泥顯得臟且舊,后襟更是破了一大塊,陸笛春心頭除了憋悶的同時,還多了些狐疑。方才陸笛春并未十分注意廣陽郡王寧契,此間被心間的狐疑促使之下,陸笛春開始仔細(xì)打量起寧契的背影。
盡管只能看到一道焦急的背影,陸笛春卻是立刻跟了上去,小心的打量著寧契散亂的發(fā)髻,戴偏了的發(fā)帶與眼角額間的挫傷,再一低頭,陸笛春看著廣陽郡王手心磨出來的一道道血痕,心間瞬間明白了緣由。只是縱然廣陽郡王府上世子傷了臉,心中焦急陸笛春是能夠理解的。
但是何以著急至此?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廣陽郡王曾被摔落馬下,是以才會有如此狼狽之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