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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愿久安

織造府事

唯愿久安 靳文韜韜 2115 2020-06-17 20:11:31

  江南素來富庶,魚米之鄉(xiāng)便是其別稱。因其水路通暢,南來北往的客商均匯聚于此,蘇州城里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而那古來繁華的蘇州城便是江南最盛之處。

  這一日,蘇州織造府大門洞開,鞭炮齊鳴,當(dāng)時之景好不熱鬧。有那外鄉(xiāng)人被這番動靜一驚,拉住一個說著吳語的人便問道:“這是做啥啦?”

  被平白拉住,那人也不惱,指著那往織造府大門處涌過去的人流高聲答道:“你是外鄉(xiāng)人吧!織造府上這么大動靜,相來府中終于添了個小娘子啦!”說著便隨著人群往大門口去了。

  “得了女兒,有甚歡喜的?”問話人想著自己家那一溜閨女,不由低聲嘟囔著。后頭就有人回答了:“老兄你剛來不曉事兒呢,我也才聽說啊,織造府里已經(jīng)有八位公子了,說是織造老爺已經(jīng)多年不開門放鞭炮慶賀啦!”

  “八位公子?這可了不得?。 蹦侨艘宦牐劬λ查g便紅了,興奮的說道:“這位夫人當(dāng)真是個好的,竟能生八位公子,不像我家那老娘們兒,給我生了四個閨女啦!”

  “你這人好不粗魯,姑娘也是你的骨血,何以輕慢至此!”

  聞聲望去,卻是一位面龐白皙身量瘦弱的書生正直直的看著自己,瞧著他那憤世嫉俗的模樣,那人“撲哧”一下笑了出聲:“原是位官家子啊!我們莊上人比不得你們官家子念得書,粗是粗了些,莫管他人事卻也是曉得的哩!”

  那書生聞言,白皙的皮膚瞬間變得通紅。想到老師的教導(dǎo),每個人存身立世都有自己的原則,莫要因?yàn)樗说倪x擇與你不同便強(qiáng)迫他人認(rèn)同你。這般,不就是那人口中那管他人閑事之人了嗎?只是若是只懂得獨(dú)善其身,看到旁的不對不聞不問,卻是違背了兼濟(jì)天下這樣的讀書初衷的。

  也有人看不下去書生滿面通紅的模樣,好心解圍:“老兄你看看你,跟個年輕人計較,瞧這呆呆愣愣的模樣!算了,不說他了,就說老兄方才所說吧,織造府八位公子是不假,織造夫人也是極和善菩薩心腸的,但是織造夫人啊,卻也只有二子。”

  “那這八位公子?”時人總是善心多些的,那外鄉(xiāng)人到底還是見不得讀書人這般癡氣的,心內(nèi)本就覺得有些訥訥,正巧有人解圍,便也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靠了過去,帶著些好事者八卦專屬的語氣:“如此說來,這余下的六位都是那妾生子咯?”

  好心解圍的路人一見這人如此神色,心間已是不喜歡,再聽聞這人的話語,臉色頓時一黑,看著外鄉(xiāng)人一聲冷哼,隨即便負(fù)手快步前行,不與這人說話。外鄉(xiāng)人卻是頓時怒極,一張臉青一陣紫一陣,正欲上前理論,卻也被人拉住了,操著一口不甚熟練的官話:“大哥消消氣消消氣,今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打鬧生事,沒得給織造大人添堵。”

  旁邊還有此起彼伏的吳音響起,雖然聽不明白,但是大概也知曉應(yīng)是在勸告自己的。那外鄉(xiāng)人總算是咽下了這口氣,朝著拉住自己之人拱了拱手,隨即開口說道:“也不知那人是個什么脾性,搭話的是他,下臉子的也是他,當(dāng)真是個怪人。若不是兄弟相攔,我定是要上前理論一番的,好大的脾氣!”

  “倒也不是那人大脾氣,”聽聞這逞強(qiáng)之語,那人倒也好脾性,不氣不惱,只是耐心解釋:“實(shí)在是大哥這話,任誰聽著心頭都不爽利?!币娚磉吶擞蟹瘩g之意,這人搖頭笑了笑,慢悠悠地說道:“聽方才大哥對女兒頗有微詞,結(jié)合您這口音,北方人吧!”

  見人點(diǎn)頭,才又笑道:“這便正常了,北方人總是更看重兒女雙全,有了兒子便想著女兒,若是有了女兒啊,想要兒子也是正常。但是我們蘇州啊,到底是不同的,男也好女也罷,總是一樣的疼愛。但是織造一家啊,就不一樣了,織造府三兄弟,大郎便是如今的蘇州織造,二郎放了外任,如今已經(jīng)升至山東巡撫了,三郎倒是跟兩個哥哥不同,醉心山水無心仕途,是以便領(lǐng)了個朝廷虛銜,偶爾做些修書編撰的活計,大歷山河志便是他主導(dǎo)新編的。”

  說到此處,那外鄉(xiāng)人總算是明白了前一個因何勃然大怒不肯與自己再說下去,想來這蘇州織造府上在蘇州本就有著仁善之名,便是誕下了一個小娘子,都能舉城歡慶,自己方才竟是毫無遮攔的說余下的六位公子乃侍妾所出,對織造府如此推崇的蘇城百姓,到底是不能接受的。思及此,終是哂哂一笑,干巴巴的開口說道:“原是我言語不當(dāng),多謝兄弟將我攔住了,總算不至于釀成大禍。”

  “大哥想明白了?”那人笑瞇瞇的看著外鄉(xiāng)人,見他不住點(diǎn)頭,臉色微紅,不由朗聲笑道:“倒也并非大哥一人之過,不知者不怪,那位倒是不懂的。”

  這人說話如此知分寸,便是外鄉(xiāng)人此刻心內(nèi)也是一陣熨帖,人善總是要以善相對,這外鄉(xiāng)人投桃報李開口問道:“是以,這八位小公子,都在織造府里住著?”耐心解答之人,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笑道:“織造府上祖籍便是蘇州,孩子們都在老宅養(yǎng)著,族學(xué)宗祠都在蘇州,便是書院蘇州也在上佳之列,兼之巡撫大人早年一路外任,居所不定,而編撰更是醉心山水,自然府里留不住,孩子們便也一處由長兄織造大人一并教養(yǎng)著?!?p>  兩人說話間,便也到了織造府外的長街之上。放眼看去,前頭倒也真是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再不能上前了。這外鄉(xiāng)人突然生出了些歉疚之心,若非因著自己初來乍到,諸事不明,這一位倒也不必被自己拖累著無法近前。想著自己到底不是蘇城人,去不去都是無所謂,但是他們確實(shí)不同,環(huán)視一圈,千人千面諸多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別無二致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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