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火教時已是第二日下午,一切都還如離開時那般,沒有絲毫變化,至少對于周檸與赤焰尊主以外的人來說,確實如此。
來到這個時代,在生活習慣上,周檸在慢慢的改變,可是對于某些觀念,周檸仍就堅持著現(xiàn)代人的思想,只能夠接受一夫一妻制,并且以她的性子,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如果若曦安分些,她可以讓她在火教呆著,讓赤焰給她一個名分,讓她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余生,但也僅此而已,若是她想要的更多,她只能快刀斬亂麻將她給除去了,至于赤焰,他若阻撓,她想,他們之間,也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而冽寒那邊,她還真不放在心上,若不是赤焰心有所慮,她根本就不會讓若曦踏入火教的大門。
當書菱將行李盡數(shù)收拾妥當,赤焰尊主也剛好從燃盛洞趕來,身后還跟著神情莫測的爍言。
“你怎的來了?”周檸驚詫過后,迎了上去。
見她款款而來,好似一位迎接夫君歸家的娘子,赤焰尊主深鎖的眉悄然舒展,心中一片柔軟,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向膳廳走去:“坐了兩日的馬車,可累著了?”
“未曾?!敝軝帗u搖頭,看著赤焰尊主,好奇道:“剛回到教里,不是應(yīng)該有很多事要處理嗎?怎的會來我這里?”
“那些都不急,我讓人準備了些飯菜,想與你一同用膳?!?p> “好!”
膳廳內(nèi),爍言將食盒打開,將飯菜擺好,看了一眼一旁低眉斂目的書菱后,默默退了出去。
飯桌之上是一疊疊少見的農(nóng)家炒菜,與往日的美味佳肴大相徑庭,顯得更加特別了些。
“這是?”周檸疑惑,雖然偶爾換種菜品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她也很喜歡簡單美味的農(nóng)家菜,但是這樣普通的菜肴出現(xiàn)在圣教的餐桌上,就有些奇怪罕見了。
待爍言將飯菜擺好,退了出去,赤焰尊主拉著周檸坐下,才看著她認真道:“目前的狀況,讓我對你的事一點頭緒也無,在沒有想到一條好的出路前,我還不敢公布我們的關(guān)系,可即便如此,也讓冽寒心生懷疑,找了借口光明正大的安插了若曦進來,這件事,我知你心中一定不快,便想借此告訴你,我的心意?!?p> “你這是將我比作了農(nóng)家炒菜不成?美味佳肴,清粥小菜都不用了,以后只吃農(nóng)家炒菜?”周檸心中暖暖的,忍不住打趣:“冽寒宮主可是聲稱我為珍饈佳肴呢!”
赤焰尊主搖頭:“在我心中,珍饈佳肴日日食之終會膩,清粥小菜終會淡,而這農(nóng)家炒菜,味欲色濃,五味俱全,是最適合一輩子的美味佳肴,我希望我們的未來,也會像這農(nóng)家炒菜一般,不會膩,不會淡,一輩子幸福,相互陪伴?!?p> 周檸眼中早已泛起淚花,她拼命的忍住,重重的點頭:“會的!”
兩人用膳時都是無言的,可這絲毫不影響兩人幸福的心情,就在兩人快要用完膳時,爍言輕聲推門而入,對兩人行禮道:“主子,周姑娘,若曦小主求見?!?p> “她來做什么?”赤焰尊主不悅的蹙眉,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爍言自是了解自家主子脾氣的,在赤焰尊主沒有大發(fā)雷霆前,忙解釋道:“若曦小主說她親自做了些水教的飯食,想要讓主子和周姑娘品嘗一番”
“不必了,我們已經(jīng)用過了,讓她回去吧!”赤焰尊主命令道。
“是!”爍言應(yīng)道。
他就知道赤焰尊主是不會見的,他本不想進來找晦氣,只是那若曦小主對他又是哭又是鬧的,弄得他不勝其煩,最后被磨得實在沒了耐心,才不得已硬著頭皮走了進來。
“且慢!”正當爍言即將開門離開時,周檸連忙阻止道。
赤焰尊主和爍言都詫異的回頭看向她,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對著赤焰尊主道:“反正你我也用的差不多了,不妨叫進來看看她是真的來送飯食還是另有目的,咱們也好有個底兒,她可是冽寒送給你的枕邊人,是騾子是馬,還需拉出來溜溜才知!”
“沒必要,不過是只螻蟻,不必太放在眼里?!?p> “你可別忘了一句話,千里之堤潰于蟻穴,若她是個心思重的,咱們還是早做防范的好!”
見她如此說,赤焰尊主不在多說,眼眸瞬間化作一把鋒利的刀,直刺向爍言,不耐的命令道:“還杵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去!”
“額——是、是!爍言忙應(yīng)著退了出去,心中不免為自己暗暗抹淚。
“你將她安排在了何處?”待爍言走后,周檸好奇的問。
赤焰尊主一怔,脫口反問道:“不是你安排她的住處嗎?”
“我?”周檸驚愕。
見周檸滿臉的疑惑,赤焰尊主解釋道:“爍言前來問我,我哪有閑情管她的破事,就讓他來找你,你是這里的女主人,這種事當然是你定才合理。”
“從回來到現(xiàn)在,我并未見過她,她這會前來,會不會是為了此事而來?”
赤焰尊主沒有說話,陷入了深思。
見二人都沉默下來,一旁靜立的書菱突然上前走了兩步,開口道:“回姑娘,剛回翀輝洞不久,爍言確實來過,想要讓姑娘為若曦小主安排住處,當時正碰巧趕上姑娘在小憩,且書菱思量一番,姑娘雖在火教生活過一段時間,可除了翀輝洞和燃盛洞,就只去過落幽谷,對火教也并不是很了解,便自作主張,讓爍言為若曦小主安排了,至于爍言將她安排在了何處,書菱也不甚清楚,請姑娘與尊主責罰?!?p> “她怎么說也是位小主,怎可如此輕慢——”
周檸才剛開口說了兩句,就被赤焰尊主打斷了她的責備,道:“書菱做的很好,是位小主又如何,前來打擾你歇息就是該死,我看這爍言最近又想去火山口觀光一番了!”赤焰尊主瞇了瞇眸,又看向書菱贊賞道:“做的不錯,再接再厲!”
“是,尊主!”書菱屈膝對赤焰尊主一禮,應(yīng)道。
周檸嘴角一抽,有些無語,卻還是覺得如此不妥:“可是——”
“進!”
赤焰尊主再一次打斷了周檸的話,一個‘進’字,里面包含了濃濃的殺意。
周檸一怔,向門口望去,凝神之下,果然感受到門口早已有人在此,她原本溫和的面龐也霎時冷厲下來,就連書菱,也在同一時間皺緊了眉。
洞門被打開,若曦瘦小的身子顫抖的走了進來,在赤焰尊主與周檸面前兩米處停下,僵硬的施了一禮,哆嗦道:“尊主!姐姐!”
赤焰尊主緊抿著唇,一言不發(fā),那眼眸中的殺意不減反增,也不怪若曦會嚇得渾身顫抖,就是坐在一旁的周檸,也是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直達心窩。
她不適應(yīng)的蹙了蹙眉,將目光投向若曦,神情冷淡,不見一絲波瀾道:“我自小就是個孤兒,卻不知何時多了個妹妹,這聲姐姐,我可是當不起的!”
“姐姐說笑了,冽寒哥哥將我賜給了尊主,雖是無名無份,卻也將會是尊主的枕邊人,姐姐如今是尊主的心上人,若曦尊您一聲姐姐,也是應(yīng)當!”音色如黃鸝般婉轉(zhuǎn),如潺水般悠揚,可這話中的意思,卻是如同無數(shù)把無形的鋒利的刀,向周檸直刺而來。
若曦這話說的極其不易,因為她每說一句,赤焰尊主身上的殺意就更重一分,當若曦最后一句話說完,赤焰尊主的氣勢如同巨浪,向若曦拍打而去,可她死死的咬著唇,顫著腿,不讓自己倒下,可見是個不怕死的。
一個弱小的女子,竟能承受住赤焰尊主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可見術(shù)法靈力雖不高,但心性是個堅韌的,周檸心中暗暗有了底。
若曦這話一語雙關(guān),首先提到有冽寒宮主為她撐腰,又用‘無名無份’來刺周檸的心,最后明確的告訴周檸,她如今是赤焰尊主的心上人,但至于以后是不是,那就不得而知了。
像這樣浪費時間浪費口舌的爭斗,周檸不屑去做,她也不生氣,看著若曦在赤焰尊主的氣勢下,小臉由白轉(zhuǎn)青,又漸漸泛紫,她才伸手握住了赤焰尊主的大手。
感受到手背上的柔軟,赤焰尊主轉(zhuǎn)頭看向周檸,那股氣勢瞬間消散,他的眼眸也恢復(fù)了柔和。
若曦苦苦支撐,仍是堅持不住,在氣勢散去的那一瞬,直直的向后倒去。
也就在這時,她發(fā)髻末端墜著的那條海藍色絲帶,頃刻間化為一個妙齡女子,飛快的扶住了她。
周檸與赤焰尊主兩人同時瞇起了雙眸,想來方才就是這個女子,才讓若曦暴露的吧。
若曦的術(shù)法不高,方才在門外,她刻意放輕腳步,才導(dǎo)致屋內(nèi)的三人都未曾察覺?;蛟S屋內(nèi)的對話將這個女子聽得動了氣,才會一時不慎忘了收斂自己的氣息,只是單單那一瞬,就讓術(shù)法高深的赤焰尊主察覺到了門外有人。
在這個時代最容易藏匿的人有兩種,一種是五大圣教及個別小主這種術(shù)法高超的人可以自如隱匿自己的氣息,還有一種,就是若曦這種幾乎沒有術(shù)法的,因為她們的術(shù)法太低,從而氣息極弱,若是刻意隱藏,即使是術(shù)法再高深的人也不易察覺。
這女子將若曦扶好,才定定的站在若曦身后,周檸這才看清這女子的模樣。
女子臉色發(fā)青,眼神空洞無波,唇色泛白,她那樣定定的站在若曦的身后,不像正常人一般有著呼吸,原來是個尸隗。
尸隗是由死人經(jīng)過罕見的秘術(shù)煉制而成,而這種秘書的來源就是水教,尸隗的存在有兩種,一種是類似于現(xiàn)代的錄音器,而一種就是類似于死士般的存在。
如果周檸沒有猜錯,這個尸隗想必是由冽寒宮主煉制而成,將她隱匿在若曦的發(fā)帶上,一是為了監(jiān)聽赤焰尊主與她的談話,二是因為好不容易有了若曦這枚棋子,也有著保護這枚棋子的意思。
可尸隗往往有一個缺陷,就是無論將它們附著到誰的身上,只要被附著的那個人有危險,或是情緒波動太大,就會暴露尸隗的存在,若是遇到術(shù)法靈力低的人,倒不會察覺到,但若是遇到赤焰尊主這種,就很難再隱藏。
若曦剛剛站穩(wěn),赤焰尊主便二話不說,大掌一揮,梵息自他體內(nèi)而出,干凈利落的刺入了尸魁的心臟,而尸隗也在一瞬間,化成一灘死水,水面之上,是若曦原來頭上的那條海藍色絲帶。
見尸隗死了,若曦長舒一口氣,一改方才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砰’的一聲跪倒在地,臉上是無比的真誠與感激,對赤焰尊主一拜,語氣也變得柔和輕松:“多謝尊主?!?p> “這是何意?”赤焰尊主問道。
若曦抬起小臉,瘦弱的背挺得筆直,眼里一片赤誠,道:“想必尊主和周姑娘也清楚,若曦不過是冽寒哥哥派過來的一枚棋子,想要讓若曦離間您二人的關(guān)系,可是在若曦看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而您與周姑娘的感情,又那般深堅貞厚后,若曦又怎能做那等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人,可是若曦人微言輕,術(shù)法靈力又那般低微,對于冽寒哥哥的吩咐,若曦不敢不從,方才也是因為冽寒哥哥在若曦身上隱匿了尸隗,所以若曦只得那般放肆言語,還請尊主與周姑娘恕罪?!?p> 聽他這樣一番話,周檸暗暗好笑,不由來了興致道:“哦?那你的意思是,剛才你是故意情緒波動大,讓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從而引出尸隗,再替你殺了它,還你一個自由?”
若曦聽后臉上浮現(xiàn)出惶恐之色:“若曦也是別無他法,若曦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被尸隗所監(jiān)視,若是若曦自行處理了尸隗,冽寒哥哥定是不會放過若曦的,于是若曦思來想去,只得用了這個計謀,讓尊主替若曦除去了它?!?p> “你這一出借刀殺人,應(yīng)用得當真是巧妙啊?!敝軝幏Q贊道。
若曦更加的惶恐,只低著頭不敢再言語。
“冽寒派你過來,除了讓你離間我二人外,可還有別的囑托?”赤焰尊主冷漠的問。
若曦搖了搖頭:“未曾再有別的吩咐?!?p> “那他都許了你什么好處?”
若曦咬了咬唇道:“冽寒哥哥說,尊主向來喜好女色,只要離間了您和周姑娘,他將會為若曦做主,讓若曦成為火教的夫人。”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然而如今你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們,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周檸好奇的問。
“若曦惶恐,若曦自有自知之明,清楚什么是若曦該要的,而什么是若曦不該惦記的,若曦只求將這一切都誠心誠意地告訴尊主與周姑娘,從而換得若曦日后的平安清凈,至于冽寒哥哥那邊,還請尊主與周姑娘為若曦應(yīng)付一番?!?p> 話已至此,再明白不過了,周檸和赤焰尊主了解了若曦的用意,也沒必要再多說多問,周檸便道:“我們明白了,如果你是真心誠意的說的這番話,冽寒那邊我們自有對策,你只需要在火教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你的日子,衣食住行不會虧待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去燃盛洞找爍言,或是來這里找我?!?p> “是!若曦謝過尊主與周姑娘。”話落,若曦又對著兩人深深一拜,才邁著輕松,歡快的步子離開了。